11章 寂靜
官莊，死一般的沉靜.
在戰場上寂靜往往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那是一種會在心頭形成沉重壓力的寂靜。新兵們因為缺乏閱曆，所以難以感覺到那樣的恐懼。但對於老兵而言，那卻是一種要命的憂慮。
“我看沒有什麽活人了！”
步兵攻擊的散兵線很有講究，即不像影視劇裏那麽密集，又不像半調子軍迷認為的那麽鬆散。
當然在在攻擊的過程之中，麵對對方的炮火與槍彈，隊形當然要散，從而減少傷亡。但在靠近了對方的陣地之後，隊形卻要相對密集。如果不夠密集，那麽就缺乏足夠士兵、足夠的武器就難以形成足夠的衝擊力，不能衝破防守一方的戰線。
在1938年年初，第二次世界大戰還沒有開始的時候。步兵進攻依然是東方的主要手段，甚至在歐美，也不過是配備了坦克的散兵線。恰是因為這樣老舊而又不適宜時代的戰術認識。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剛開始的時候，德國集中使用裝甲兵力並配備戰術空軍的“閃擊戰”，才會使全世界瞠目結舌。
因此不能用要求德**隊的標準來要求東方的軍隊，這也包括了日本軍隊。
“閉嘴！”
帶隊的軍官手裏拎著指揮刀，另外一隻手裏拿著南部手槍，他們的眼睛不時掃視著沉寂的官莊。
固然阻止了士兵們的疑問，但他自己也持有這個看法。
這種情況在中**隊守衛的陣地上，已經發生了不止一次。幾炮一轟，或者一次試探性攻擊，就會使數量為進攻部隊幾倍的中**隊潰散。
“他們是西北軍，難道中國的西北軍也失去了戰鬥力？”
在疑問之中，步兵的散兵線越來越密集。正如同我們開章所說，想要有衝擊力，沒有密集的隊形是不可能具備的。尤其這一次對官莊的攻擊，不但是一個步兵大隊，甚至還加強了機槍中、火炮中隊坦克中隊。
如果按照以前的戰場兵力比例的計算，一個大隊的日本兵，能夠打敗一個師的中**隊。
那麽這一次，用一個大隊來攻擊中**隊一個團據守的官莊，那實在是下了大本錢的行動。
瀨穀啟少將因為昨天夜裏的戰鬥，對於西北軍的攻擊加了小心。昨天夜裏的傷亡，超過300人，幾乎是一個中隊的三分之一。可以說損失超過三分之一的步兵大隊，基本上就已經失去了戰鬥力。
瀨穀啟少將把受創的步兵大隊部署在自己後麵防守的位置上，然後換上來一個幾乎齊裝滿員的後備大隊。
整個瀨穀支隊包括了3個步兵聯隊，即9個步兵大隊。除此之外還包括加強的機槍、火炮與坦克分隊。因此固然損失一個大隊並不算是沉重的損失，然而一下午帶一夜的戰鬥就使一個大隊喪失了作戰能力，損失未免就有點大。
當散兵線開始聚攏，各個步兵中隊及其小隊，根據自己不同的目標，分別聚集衝擊的力量。
配備的坦克與機槍分隊，在靠近官莊時候停止了前進。其中機槍分隊進入射擊陣地，連續的機槍聲響起。在他們附近的平地上，坦克炮在噴射著火舌。不停向官莊所有可疑的地方發射彈藥，然而官莊完全沒有反擊。
“沒有目標，那兒到底有沒有活人？”
這個疑問，使機槍手、擲彈筒手、坦克手，與前麵的步兵指揮官們，全都是一樣的看法。
隨即他們都按照命令停下了他們漫無目標的攻擊，沒有目標，這樣的攻擊即lang費彈藥，也絲毫沒有效果。
這時支援陣地上所有人都看得到，步兵們已經完成了集中，並派出一個班的步兵向官莊進行試探性攻擊。
即便官莊是一個陷阱，也不可能造成太大的損失。就算遇到襲擊的時候，這個步兵班也大可以在後麵炮火與機槍的掩護下撤退。
不用問，指揮進攻的軍官，這一次也加了小心。
然而，人類沒有辦法去對抗，他們未知的事物。
就像是恐龍麵對來襲的隕星一樣，除過接受所有的災難之外，什麽事情也無法做。
“嗵嗵嗵……”
幾聲沉悶的炮聲震動了空氣，戰場上原本就伏在地下的步兵們毫不在意，就算是老兵們也是滿心的疑惑。
那是他們從來沒有聽到過的炮聲，不是他們知道的中國任何一支軍隊擁有過的火炮。
例如中央軍的德國炮，廣西部隊的法國炮。但眼前的炮聲，不是他們熟悉的任何一種。
隨著那幾聲沉悶的炮聲，天空裏出現了一些黑色的小點。
這些全都沒有瞞過躺在地下的，處於隱蔽位置的日本步兵們的目光。他們疑惑的看著天空，相互之間詢問著。
“那是什麽，那可不像是炮彈哪！”
是啊，汽油筒大炮發射的彈丸，速度比起炮彈而言是緩慢的。當它們達到了彈道最頂點的時候，會以自由落體的狀態落下。
相信諸位很可以想象那是一種什麽樣的場景，而且這場景也並不驚人。
伏在地下的日本步兵們，處於無法被攻擊的位置。他們相信當他們匍匐在地下的時候，中國士兵沒有那個本領擊中他們。畢竟200米距離之外，使用機械瞄具的步槍，想要擊中一個伏在地下的人，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天空裏像是小飛蟲一樣的東西落下來，轉眼之間趴滿了步兵的攻擊發起線上，就叫起來連串的爆炸聲。
這是一次齊射，不過並不包括躲在防炮洞裏的步兵。這僅僅隻有“汽油桶大炮”與“手風琴——多管擲彈器”。
前進是一尊仿佛臼炮那樣的武器，它“坐”在一個四輪小車上。它的彈藥夾在兩塊圓木板之間，像是大餅的模樣。上麵一層目板上，有著許多小孔，每個小孔之中都可以安裝“冰雹人員殺傷彈”。
另外一種參加齊射的，則是“手風琴——多管擲彈器”。它是使用日軍擲彈筒改裝的，多管齊射裝備。因為擲彈筒可以來來自於繳獲，因此這種武器同樣裝備在台兒莊前線上。後方製造的，不過僅僅隻是一個固定擲彈筒的架子。
這兩種武器，基本上沒有什麽準頭，也不需要什麽準確。它們的功能就是一次發射成百上千枚“冰雹人員殺傷彈”，對於戰場之上敵方步兵的聚集處進行覆蓋式攻擊。
正如同我們所說的那樣，日本軍隊對於這種空炸式的榴彈，幾乎沒有什麽防禦能力。除非他們處於防備良好的防炮洞裏，否則即便在戰壕裏，都無法躲避那自天而降的彈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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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武器？”
瀨穀啟少將通過望遠鏡看著戰場上的狀況，他有點痛苦的問著自己。因為這種武器在昨天下午，吞噬了他進行試探性進攻的一個小隊的士兵。而今天這可是一個大隊，看密集的炸點全都處於自己大隊士兵的頭上，想來結果可能會很糟糕。
其實瀨穀啟少將還不知道，他所看到的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是一種武器。隻不過它們使用的，都是同一種彈丸。例如步槍發射的“冰雹人員殺傷彈”，使用“汽油桶大炮”與“手風琴——多管擲彈器”發射的“冰雹人員殺傷彈”，基本上沒有多少區別。
可惜發射的方式不同，像是後兩都當然比前者轟擊的範圍要大些，不過沒有什麽準頭。步兵發射固然射程較近，但準確度又要高得多。
也是眼前的瀨穀支隊，進行的依然是試探性進攻，沒有發動大規模集團式的攻擊。倘若是相對密集的大規模步兵攻擊，恐怕在連續的齊射下，等不到步兵靠近對方的陣地，就得死個精光。
“手風琴——多管擲彈器”與“汽油桶大炮”是彈道彎曲的武器，當它們發射的煙霧衝上天空，立即就被日本軍隊的炮兵發現，隨即大規模的炮擊就進行了反擊。
然而在官莊裏，完成了發射任務的“手風琴——多管擲彈器”與“汽油桶大炮”，已經縮進那深入地麵的防炮洞裏。固然防不住重炮的轟擊，但隻要沒有直接命中，想要摧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沉重的爆炸聲回**在官莊的，早已經在日軍炮火下變成斷壁殘垣的建築裏。一幢幢房屋，在炮火下變成了灰塵。重炮形成的火焰，在整個官莊裏到處奔騰著。
然而陣地上沒有什麽人，唯一的作為是被炮火直接命令防炮洞以及個別觀察員。
在台兒莊城頭上的團長王冠五，用望遠鏡觀察著那兒戰況，他有著良多的感觸。
“就是陶土手雷這麽簡單的玩意，就改變了戰爭的樣式？真令人不可思議！”
雖然昨天夜裏，他的部下取得了相當的戰果。但他還不認為，那是那種被稱為“天女散花”的空爆形榴彈達成的戰術優勢。可今天一看，眼前得到的優勢，完全就是來自於那種空爆形彈藥。
畢竟，這時的日本軍隊再牛b，他不也是步兵。而進攻中的步兵，對於空炸型榴彈覆蓋性式攻擊的防禦能力，基本上為零。伏在地下躲避爆炸的訓練，對於頭頂上的彈片完全無能為力。
當然，不能指望這種空炸型榴彈，能夠對付得了裝甲部隊。可惜沒有步兵的裝甲步兵，基本上是逃不掉要挨燃燒瓶的命運。
尤其是中國式的，狹窄的農村街道，坦克進去了就像是牛欄裏的牛，連身都轉不開別說有效戰鬥了。
瀨穀啟少將眼睛望望官莊，望望台兒莊，他歎了口氣。
“唉，我們該如何有效作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