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章 官莊
夜晚的戰鬥，第一次城防部隊不急著修補城牆破損的地方。他們的任務變成了扔手雷，而且缺口處的鬼子兵數量最多也最密集，往那地方扔手雷，效果會在到最大化。這樣做的結果，就是那些被敵炮轟塌的通道，變成了一個個死亡陷阱。
不管衝過來多少日本兵，兜頭蓋臉拋下一堆手雷，鬼子兵就在爆炸聲裏嚎叫著退下去。仗能這樣打，別說是濃眉大眼新兵沒見過，當了多少年的老兵同樣沒有看到過。
最少作為中國軍隊而言，從來還沒有哪一種作戰物資，可以不被限量使用。
相對應來說，也從來沒有一種手榴彈比這處陶土手雷生產起來更簡單、更容易。
令人不能不服氣的就是，薄薄的兩頁紙就改變了城頭上的戰局。畢竟在夜裏扔手雷，城下支援火力打不著，甚至沒有人知道手雷是被從哪扔來的。而且夜間進行火力支援，實在是過分困難。打的過於密集，搞不好會打到自己人。
不像城頭上的人，隻要向人堆裏丟手雷就算是完成任務，反正手雷又不限量。
之所以說兩頁薄薄的紙就改變了戰局，那是因為陶土手雷隻有一張圖紙和一張說明。不像“手風琴——多管擲彈器”與“汽油桶大炮”，還需要多幾張圖紙才能完全畫清楚。
既然兩頁紙改變了台兒莊城頭的作戰，那麽整個台兒莊戰場上的態勢，改變起來也不過是10頁紙的問題。
相對而言，“手風琴——多管擲彈器”與“汽油桶大炮”的說明與圖紙多些。因此台兒莊戰場上使用的新武器，就是這10頁紙的問題。
濃眉大眼新兵從老班長手裏的“潛望式觀察鏡”看出去，當黎明過後清晨到來的時候，更多的日本士兵進入到了攻擊發起線的陣地。在日軍陣地後麵的遠處，則是一隊隊的帶著紅十字臂章的醫護兵，抬著單架走向遠處。
“哎，小子，睡一會，在戰場上最重要的就是要學會抓緊一切時間睡覺。”
“睡覺？”
打了一個勝仗的濃眉大眼新兵，此刻興奮的他根本一點瞌睡的感覺都沒有。可老兵班長顯然對於戰爭有著更多的理解，他自顧自的躺下，然後用草帽蓋上自己的臉。
“小子，別說我沒教你，在戰場上能睡就別醒著，能躺著就別坐著，能坐著就別站著。有的吃就趕快吃，能睡覺就趕緊睡！”
聽著這仿佛順口溜一樣的東西，新兵稍稍撇了下嘴。年輕的他可太容易瞌睡，在家裏打牌的時候，也能熬著幾天不睡。
正當他想著的時候，草帽下已經傳來老兵的呼嚕聲。
“真沒想到，他說睡就睡，這居然就睡著了，真行！”
與此同時，戰場上熬了一夜的城防司令王冠五團長把望遠鏡從充滿了血絲的眼睛拿下來。雖然眼睛裏充滿了血緣，但臉上同樣洋溢著興奮之情。他剛剛看過，負責城頭防務的營長送來了傷亡報告。那上麵的數字，比他想象之中要低得多。
伸手撓了撓下巴，心中思索了一下。
“是不是中午的時候把他們換下來吃個飯休息一下，幾個營輪戰，應該能夠據守更久時間！”
想到這兒他抓起已經恢複了的，通向城頭的電話。
“城頭嗎？告訴你們營長，要他趁現在派人修補震牆，準備中午的時候換防！”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電話那頭的電話兵已經帶著興奮的大呼小叫跑了。
“他娘的，他們下來了，老子一定好好訓訓這個小鬼頭。”
心情極好的團長王冠五罵的時候臉上帶著笑容，這一下午一夜的仗打的如此輕鬆，是他始料未及的。
“嗯，白天的時候，我們要好好發揮一下，另外那些新武器的威力。不知道這些新武器是哪兒生產的，真是起了大作用了！”
團長王冠五如此想的時候，城外轉來炮擊的聲音，聽聲音那是台兒莊城外的陣地官莊附近傳來的。
“不攻城了？但願希望那些武器在城外，也能起到像城頭上一樣的作用！”
想了想王冠五團長感覺沒什麽把握，畢竟那裏不像台兒莊一樣有高大的城牆，那裏一個過是一個農莊。難道依靠這些武器，就能夠抵抗住有坦克配合的攻擊？
還沒有到中午的時候，果然其他的新武器就被使用在戰場上。果然不是台兒莊陣地，那是另外一個團防守的官莊。
連戰連勝的瀨穀支隊根本沒有把眼前的中國軍隊放在眼裏，固然賴川幸男大佐一直向他提醒，眼前的部隊是“西北軍”，可一路攻擊都十分順利的瀨穀啟少將，根本就沒有聽進去。直到昨天夜裏，台兒莊城頭之下，使他損失了將近500人的兵力時，他才開始“正規作戰”。
即如果想要攻破台兒莊，必然先剪除他的外圍陣地。因此從清晨開始，瀨穀啟少將就命令手下的炮兵，開始轟擊那座農莊。一來可以減少在攻城的時候受到的火力牽製，另外多個方向攻擊，他希望能夠得到更多的槍擊。
昨天夜裏的攻擊，實在是令瀨穀啟少將有些傷心。
支援火力報告說，城頭根本沒有值得打的目標。最初的時候還有一些機槍火力，到後來連機槍火力都沒有了。但攻擊部隊又報告說，隻要他們一靠近那些被炮火轟開的缺口附近，距離遠一點，就是那些空炸榴彈。近一點就是從城頭上成片拋下來的手榴彈。
“真是奇怪，他們到哪更來的那麽多手榴彈？”
瀨穀啟少將知道，中隊軍隊普遍缺乏火炮，手榴彈幾乎是前線步兵唯一可以依靠的壓製火力。因此，中國步兵身上都會帶6枚以上，仿造自德國的木柄手榴彈。
在這樣的狀態下，往往經過幾次試探進攻，並用炮火封鎖了他們的補給通道之後，中國軍隊就將喪失抵抗之中最重要的壓製火力。也就是說，當士兵身上的帶著的，和存放在戰線上的手榴彈用完的時候，他們就極度缺乏遏製火力。
那麽昨天夜裏的情況就十分詭異，對方的手榴彈仿佛沒有用完的時候。不靠近則已，一旦靠近就是鋪天蓋地的手榴彈。最少從昨天夜裏的戰況而言，這一次台兒莊之戰裏，國民黨軍隊的補給相當充足。
最少由此就可以知道，此戰極為不易。
——官莊，作為台兒莊的外圍陣地之下，部署著足夠的部隊。西北軍因為缺乏重型火力，因此才有了“破鋒八刀”。也是因此才崇尚白刃戰。也正是因為這樣的作戰特點，西北軍更善於防守。
根據曆史記錄，西北軍修工事在行，所有掩體都挖在地下，每處一至二丈，修築得上小下大，掩護很方便。這一次又補充了新式武器，看起來日本人有難了。
中午的時候，日本步兵在坦克的掩護下發動了衝鋒。
重炮的炮彈在陣地上不住的爆炸，官莊的民用建築，在這些重炮的炮彈下，一幢幢被炸成粉碎。
借著炮火的掩護，坦克與步兵在持續推進。當距離官莊約為200米的時候，進攻的坦克停下來，開始用57毫米炮對著官居莊猛轟。用來加強攻擊力的機槍中隊的重機槍，也開始向官莊射出連串的子彈以壓製國民黨軍的反擊火力。
與以往不同，得到了台兒莊城防司令部轉來的戰術變化，官莊的中國守軍，在日本軍隊接近過程之中，幾乎完全沒有進行反擊。士兵們躲在防炮洞裏，等等著日軍重炮轟擊結束。
畢竟，重炮的彈片可以飛到200米之外，因此當步兵與坦克脫離，開始單獨向官莊前進時，反擊開始了。
之所以日軍的坦克沒有進入到官莊之中，那是因為這時日軍使用坦克的戰術依然是錯誤的。就像二戰剛剛開始的時候，除過德國之外，當時的法國與英國，全都沒有集中使用裝甲兵力的習慣。
幾乎所有的國家，都是是把坦克作為步兵攻擊的支援火力平台。甚至在二戰初期，法國與英國軍隊，往往都把坦克分散配屬步兵。
1938年的日本軍隊，當然不可能有如同德國裝甲兵那樣的先進理念。因此作為火力平台的坦克，在官莊之外並沒有進入官莊。另外他們也知道，當然坦克陷入到巷戰之中，那絕對不是什麽好的選擇。
可以借助建築物機動的中國士兵，很可能從建築物裏使用燃燒瓶之類的武器，發動使坦克無法防禦的攻擊。
因此大隊的日本士兵拉開散兵線，向官莊前進。同時他們也是按照日本軍隊攻擊的習慣，分為左中右三個攻擊方向。正如我們前麵所說過的那樣，日本軍隊的進攻方式僵化、老舊。
然而戰術使用上，卻十分靈活的。三個方向的進攻，隨時可以轉換主次。同時兩側的迂回攻擊，往往能夠使被攻擊一方，隻能進行手忙腳亂的防禦。
可這一次，他們遇到了強敵。因為無論從哪個方向靠近中國軍隊的陣地，他們都會碰到專門針對步兵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西北軍防守下的官莊，在日本步兵進攻的機槍聲裏繼續保持著沉默著。就好像官莊的中國守軍，已經完全被日軍的炮火準備轟垮而不具備作戰能力。
日本軍隊裏的新兵們，這時變的興奮起來。眼前的戰鬥就好像滕縣血戰之前，那些麵對那些一觸即潰的國民黨軍隊那麽輕鬆。可這不是老兵們的想法，尤其他們聽說，眼前的中國軍隊似乎有了什麽新式兵器，這讓他們的心隨著官莊的靠近，越來越感覺沉重！
原本日本軍隊隻是進行了基本的火力壓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