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百這是巧合?

台州城,秦府,蘭園。

蘇氏躺在臨窗大炕上,閉目養神。

奶娘搬了小凳子坐在她身邊,用羽紗雙麵繡的扇子輕輕的給她扇著。

自從懷了這一胎,蘇氏就總是覺得胸口熱得慌,明知道吃些涼食會爽快些,可為了腹中的孩子,她總是忍著,如果熱得緊了,便讓奶娘給她扇扇,就像現在一樣。

芳俏挑了紗簾進來,輕聲道:“奶奶,如意姑娘來了。”

蘇氏睜開了眼睛,朝芳俏身後望去,“人呢?”

如意在暗處深吸了一口氣,悄悄給自己打氣,她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帶著一張笑臉鼓足勇氣從芳俏身後站了出來。

“給姨娘請安。”

蘇氏點頭,臉上有三分的笑意,“好孩子,快起來。”緊接著又對芳俏道:“拿蜜餞來給如意吃。”

如意受寵若驚,忙道:“不用了。”

芳俏笑著去取了蜜餞,抓了好大一把放在手絹裏,塞到她手裏道:“奶奶的心思,你怎好拂了?”

如意也笑,“說得是,倒讓姨娘傷心了。”

蘇氏不介意的笑笑,“阿離可還好,有沒有什麽信兒捎回來。”

如意搖頭,故作鎮定的道:“姨娘寬心吧!小姐在長公主那兒,肯定吃得好,睡得好,公主喜歡小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誰會難為她呢?奴婢知道您擔心她,自從小姐救了長公主,跟著長公主去京城以後,您就沒有安心過,這樣下去身體怎麽能吃得消?這一切都是長公主安排的,咱們隻能聽從安排不是?放心吧,小姐指定沒事兒。過幾天就回來了,倒是您,可得放寬心。”如意喋喋不休說著話,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想要證明秦黛心平安無事。

蘇氏垂了眼簾,似乎在想心事。

如意心裏“咯噔”一下,會不會說得太多了,有點欲蓋彌彰?

長公主出事了,大家都知道。

設在賈府的招待宴,沒有開成席。

因為長公主的馬車出事了,大概是受了驚。一路往城外去了。

當賈府眾女眷知道信的時候,長公主已經被安然無恙的找了回來,除了衣服被劃破。身上有些狼狽以外,長公主可以算得上毫發無損了。

隻是一同前去的秦黛心受傷了,聽說隻是擦破點破,傷得不重。

長公主說了,馬車受了驚。差點從山上滾下去,關鍵時刻是秦黛心救了她。

怎麽救的?拉住受驚的馬兒,還是抱著公主跳車?

長公主沒有說這些細節,眾女眷包括賈夫人,張氏在內自然也不會去問,大家都知道。是秦黛心救了長公主就行了。

長公主又吩咐賈夫人,自己要回京城,也想帶秦黛心。一來請太醫幫忙看看她的傷勢,二來也想把這孩子留在身邊一段時日。

賈夫人驚愕,卻也很快明白過來,趕緊把這事兒跟方婉茹說了。

方婉茹被驚得目瞪口呆,卻也找不出不讓秦黛心去京城的理由。長公主親自下的命令誰能不聽?她連賈府這樣的人家都巴結不上,現在有機會巴結長公主她怎麽可能不興奮?隻是如果這救了長公主的人是自己的女兒。那該有多好。

在方婉茹眼裏,秦黛心隻是一個妾室生的女兒,即便她是她的嫡母,但秦黛心永遠也不是她的女兒。

如意是跟著秦黛心去的,得知這事兒以後她心裏就是一驚,她想起秦黛心說過的那句“如果我不在……”

沒想到事情這麽快就應了小姐的猜測。

如意的使命油然而生!她要幫著小姐,瞞住真相。

不知道怎麽的,如意就是覺得,事情不會像大家都知道的那樣簡單。

“想什麽呢?”蘇氏淡淡的聲音飄了過來……

如意抬頭迎上蘇氏的目光,一笑道:“春麗那丫頭知道小姐去了京城,高興得不得了,直說小姐會帶些好看的玩意回來,奴婢嫌她孩子氣,背地裏說過她好幾次了,卻也忍不住想小姐會不會真的帶些京城的東西回來。奴婢倒不是惦記,隻想著,小姐必定想著姨娘呢!”

燕氏在一旁看了,心裏更加佩服起秦黛心選人的眼光來。她看了一旁的雪晴一眼,自己的女兒眼裏的神情也全是讚賞呢!

“唉。”蘇氏歎了一口氣,“話雖如此,可她長到這麽大,畢竟第一次出遠門,身邊也沒有熟悉親近的人在,難免讓人惦記。”聽說來受了傷,也不知道重不重。蘇氏的一顆心整日七上八下的,就害怕自己的女兒沒了!

有好幾次,差點……

如意老實的應了一聲,“小姐此去歸來,隻怕是今時不同往日了,長公主都對小姐青睞有加,夫人怎麽能不對小姐另眼相看呢?小姐救了長公主一命,長公主不可能不念著小姐的好,日後小姐的婚事,隻怕夫人也作不了主呢!”

蘇氏眼睛一亮,是呀!她怎麽沒想到呢?若是長公主能為阿離指婚,誰還能左右阿離的婚事呢?隻是,可能嗎?

燕氏適時的上前一步道:“姨娘盡管放寬心,我看小姐有這個造化。”

奶娘眉開眼笑的念了聲“阿彌陀佛”,她一邊搖著扇子,一邊道:“待會老奴可要為菩薩上柱香,好讓她老人家保佑小姐平平安安的,將來找個好女婿,過神仙眷侶的日子去。”

神仙眷侶這四個字,奶娘是從戲文上聽來的。

蘇氏大概覺得這四個字,從奶娘這個不識字的老太太嘴裏說出來分外好笑,便掩了嘴笑了起來。

一片烏雲悄悄的散了。

眾人又說笑了一會兒,大多都說些輕鬆有趣的奇聞秩事,讓屋裏的氣氛不自覺的又歡快了起來。又過了大概一柱香的時間,蘇氏才覺得乏了,如意稱院子裏還有事兒要安排,這才離開了蘭園。

如意走到暢曉園時才發現,自己的手心裏全都是汗。一顆心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原來她這麽緊張。

如意望向北方,心裏默默的冀望著,小姐,快點回來吧!

三天後,京城,睿王府。

秦黛心緩緩的睜開眼睛,她有一刻的恍惚,好像自己一直在做夢,不知身在何處。模糊的視線終於清晰起來,眼前所見的一切和上次醒來時見到的一模一樣。

穩了穩心神。秦黛心自徑的坐了起來。

她這是在睿王府吧?

隻是她為什麽這麽虛弱呢?此時的她,跟上次醒來時神采奕奕的她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秦黛心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虛弱的來到桌子前。

桌子上放著一套粉瓷高足茶壺。四隻小巧精致的杯子倒扣在盤子裏,秦黛心拿起一隻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

水是溫的,看來是經常更換。

嗯。水挺好喝的,以前不覺得。

秦黛心一杯一杯的喝著水,心裏也不斷的想著事情,她到底怎麽了,她要找人問清楚,那個慕容景應該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問他就對了。

“這麽快就喝光了?”秦黛心搖了搖空****的茶壺,放下手裏的杯子,準備去找個人來問路。

她推開房門。眼前的景致讓她精神一振,王府就是王府,它的氣派果然不是秦家這種暴發戶可以比的,賈府挺大挺漂亮了吧?跟這睿王府比起來,不過爾爾。

這園子不小。坐北朝南的四間正房,廊下栽了兩棵海棠樹。兩頭的抄手回廊曲折蜿蜒,園子正中心假山奇石林立,盆景也放置了不少。這園子肯定是出自大師的手筆,設計上雖然談不上獨具匠心,但每一處都是花了心思的,隨處可見設計巧妙,讓人讚歎不已的點綴。

單是一個小園子就這麽講究,可見貴族都是會享受的。隻是這偌大的園子裏竟沒有一個下人,這太不正常了。

睿王府是農貿市場嗎?隨進隨出的?

秦黛心順著抄手遊廊往外走,剛走到牆根底下,最後麵一間屋子裏的門突然被人從裏麵推開了。

秦黛心一愣,當下停住腳步,轉身看了過去。

是上次醒來時見過的那個婦人。

那婦人見到秦黛心時也是一愣,不過很快便調整過來,還高興道:“姑娘總算醒了,咱們爺在裏頭,您可要見他?”

咱們爺?

秦黛心擰眉想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她說的是慕容端睿。

搞搞清楚,他是你的爺,可不是我的。

秦黛心點點頭,折返了回來,他在最好,自己正有事要問他。

秦黛心來到房間門口,衝那婦人點了點頭,抬腿邁了進去。

什麽情況?

進到屋內的秦黛心傻眼了。

屋子正中央的牆壁上,掛著一副大雍的輿圖,邊界畫的很清楚,連帶著把烏讚,昆雅和瓦那這三個與大雍相連,實力較強的鄰國也勾勒了進來。

匆匆一瞥,隻覺得這地圖粗糙的很。

屋子正中央則是擺了一個大大的沙盤。

慕容景正站在沙盤的正麵,仔細的盯著沙盤研究。

秦黛心輕手輕腳的走到他旁邊,也看了起來。

沙盤之上,山丘溝壑遍布,從林密棘茂盛,山穀,河流,高丘,低穀隨處可見,很多地方都被插上了小小的旗子,顯然慕容景正在沙盤上演練排兵布陣。

秦黛心來了興致,站在沙盤邊上興致勃勃的看著,腦海中自動把眼前的景致換成了高山密林的真實場景,她壓抑著心底的興奮,但是眼神卻一直在發亮。

慕容景轉過頭來看她,她竟對這個感興趣嗎?像是想到什麽似的,他隨手遞給她幾個小旗子。

“假設山穀中是我們的人,此時三麵絕壁,隻有這一麵可以突圍。”慕容景指著沙盤中的一處問道:“你看從哪裏開始比較好?”

秦黛心觀察了一下形式,興奮的把手中的旗子插到一處道:“這裏是第一道口子,然後是這裏,還有這裏。”她一連插了三隻小旗子,然後道:“這樣不就行了?”

慕容景頂著一張萬年寒冰的臉,不動聲色的看著她。

三處突破口,她都找到了,這難道是巧合嗎?

ps:

今天帶孩子檢查身體,一向不畏打針的寶寶竟然哇哇大哭,唉,長大了,懂事兒了,不好糊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