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一位故人(中)
紀笑海口中的這位故人,讓秦黛心十分的感興趣,難道說一本正經的齊夫人白氏和這位紀大夫之間有什麽不成?
某人眼睛一亮,有八卦呃!
隨後秦黛心仔細想了想,又覺得不對,齊寶珠長得並不是十分漂亮,她眉眼一般,與白氏的五官根本沒有相似之處,她身上的氣質與白氏那種江南女子身上的溫婉也不同。
“故人啊?那就是熟人了?齊大小姐今年也有十七歲了,不知道你的這位故人……”
紀笑海連忙又問:“您可知道她的生辰?”
生辰?
秦黛心回想了一下,這個她還真不知道。
“紀大夫有所不知,我與齊大小姐隻是泛泛之交,她的生辰,我還真不知道。”古人對自己的生辰八字看得很重,輕易不會告訴給別人知曉。
紀笑海有些失望,端起碗來喝了一大口,接著便一言不發起來。
秦黛心有心的試探了一句,“不過,我倒是聽齊大小姐說過,說她並不是齊老爺親生的。”
紀笑海聽了這話,雙眼瞬間迸出光來,臉上帶出幾分希望來,急急的問道:“是嗎?她真這麽說?”或許是又有了疑問,片刻間紀笑海便又換了一種表情,問道:“隻是您不是說與她關係一般嗎?有關身世一事事關重大,她又怎麽會輕易跟您說呢?”
秦黛心垂了眼瞼,隻道:“紀大夫,你到底想知道什麽?我這兒恐怕沒有你想要的東西。王爺手眼通天,你怎麽不讓王爺去幫你查呢?”
紀笑海的表情有點訕訕然。
當初自己求慕容景庇護之時。就曾答應過他,對於家仇一事,親人下落一事兒,隻靜候佳音,聽從慕容景的安徐徐圖之,決不心急。以免打草驚蛇壞了事兒。如果不是無意中見到了齊大小姐一眼,覺得她像極了鳳娘,年齡又是相當的,自己也不會按捺不住,跟秦黛心張了嘴。
紀笑海歎了一聲,都怪這惹不得的秦三小姐。好好的提什麽喝酒啊!如果不是自己心裏有事兒,哪裏就會輕易答應她了?如今倒好。酒也喝了,話也問了,倒是騎虎難下了。
秦黛心覺得紀笑海的表情實在好笑,忍不住笑出聲來,她身著男裝,又特意用假聲說話。連笑聲都低沉又帶著三分的沙啞,怎麽聽怎麽覺得是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紀笑海直到此刻才注意到,秦三小姐好像一直在用男人的聲音跟自己說話。不是刻意的,好像她天生就如此一般。
他被嚇了一跳,有些錯愕的看著對麵坐著的人。
一身合休的男裝,頭發被束了起來,梳了一個普通的發髻,上麵帶了一塊深色方巾。也不知道她在臉上塗了什麽東西,一張臉看起來有些黑,卻不過分,絕對是男子的膚色,甚至連脖子,耳朵,雙手這樣的細微之處都做了處理,原本秦黛心就留著比較英氣的眉毛,如今刻意畫了一番,更顯眉型威武,英氣不凡。
眼前坐著的人,分明是一個五官俊俏的少年郎,誰人會猜出來她是女兒身呢?
紀笑海暗暗驚了一番,心道難怪睿親王對她一直另眼相看,情種深種,原先他以為這女子隻是姿色不凡,讓人驚豔而已,現在在看,恐怕自己想得太簡單,太膚淺了,這女子,定有不為常人所不知的過人之處!
紀笑海不知道的是,秦黛心上一輩子經曆的事情太多,件件都不是尋常事,她早已經學會了察言觀色和偽裝,學習心裏揣摩和動作行為分析更是花了她好幾年的時間。想要讓自己變成別人,除了衣飾,相貌的改變以外,什麽樣的人該有什麽樣的氣質,該有什麽樣的說話習慣和小動作,她都做過詳細的分析和了解,這些東西已經變成了她的本能,深深的與她融為了一體,所有的表情和偽裝都不需要刻意,自然得好像她就是那個人一樣。
現在的秦黛心就是這樣,所以才給了紀笑海這種怪異又驚奇的感覺。
秦黛心並不著急,她端著酒碗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還時不時的用手抓一把花生米,一粒一粒的扔到嘴裏去。
就像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年,平順如意的長大成人,生活自在逍遙又無憂無慮。
紀笑海斂了方才的神色,一板一眼的道:“這事兒對我來說事關重大,但當初我曾允諾過王爺,答應過他絕不私自……”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秦黛心便懂了,當下出聲打斷他道:“既是答應過王爺,紀大夫該守信才是,如今怎麽又按捺不住了?”
紀笑海的神經敏感的動了動,他苦笑一聲,“那日我無意中見了齊大小姐一次,感覺太震撼了,她長得太像鳳娘了。”
鳳娘?
秦黛心眉毛一挑,問道:“這個鳳娘是誰?”
“是亡妻。”紀笑海神色落寞的說完這句話,便又飲起酒來,他眉眼間藏著痛苦的懷念,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整個人的氣質突然改變了,好像突然間就痛不欲生了起來。
亡妻?秦黛心一直以為紀笑海是一個過於浪**,不愛受教條約束的人,這個醫術高超,離經叛道的人一把年紀了卻一直孑然一身,她還以為他是瞧不上世俗中的女子,不願被束縛住手腳,如今看來卻不是這麽回事兒。
也許正因為這個鳳娘死了,他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這個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一定很重。隻是一個人長得像他的亡妻而已,他在震驚的同時,更多的應該是懷念,是被一張相似的臉勾起來的回憶,可為什麽他的情緒既激動又忐忑,隱隱還是期待著什麽呢?
齊寶珠像鳳娘?
秦黛心隻覺得腦海中靈光一閃。她當下問道:“紀大夫年紀不小了,妻子去世後就沒想過再娶嗎?你與那個鳳娘……可有子嗣?”
紀笑海一個激靈,手裏的酒碗也不免抖了兩下。
秦黛心見他這副模樣,心裏的懷疑就又進了一層。
齊寶珠說過她並非齊家骨肉,而且很可能是齊家仇人的孩子,紀笑海一個大夫。怎麽會與齊家結下怨仇呢?
“紀大夫,你懷疑齊大小姐是你紀家的骨肉?”
秦黛心故意壓低聲音說話,所以她的聲音很小。
紀笑海聽得分明,苦笑一聲,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隻覺得喉嚨間閃過一條火線。帶著苦澀的味道直落在心裏。
“有一個女兒,剛出生三天便沒了。我沒見到她的屍體,想她或許還活著。”
秦黛心又問,“她若活著該也有十七了吧?”
大家都是聰明人,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紀笑海哪裏還會再多做遮掩。
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恕我冒昧的問一句。紀家與齊家有仇嗎?”
紀笑海錯愕的抬頭瞧了秦黛心一眼,不明白的問:“怎麽會和齊家有仇呢?您是什麽意思?”
“齊大小姐知道她不是齊家親生的,卻不點破。說是無意間聽了齊富貴的話,猜想他與自己的親生父母的死有關,所以……”秦黛心頓了一下,又接著道:“她猜想齊富貴是自己的殺父仇人,一心想要報仇,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紀笑海緊張起來,好像已經確認了齊寶珠就是自己的女兒一樣,他酒也不喝了,直勾勾的盯著秦黛心看,輕聲道:“這家仇大事怎麽可以胡亂猜測呢!再說如果是真的,那她自己不是身處險境了嗎?唉……”
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秦黛心隻覺得好笑,她從容的問道:“紀大夫憑什麽就認定了齊大小姐是你的女兒,或許她隻是長得相你妻子而已,並不是呢!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相像的人也很多啊!”
紀笑海點了點頭,也認定秦黛心這話說得有道理,“我倒是沒有什麽證據,不過是匆匆一眼,隻覺得相像罷了。更多的是一種感覺吧!”
齊家大小姐不但容貌與鳳娘相像,連聲音也很像,走路的姿勢也像……
秦黛心算是看明白了,這紀笑海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了齊寶珠的身上。
他這是孤注一擲啊!
“紀大夫,我勸你別輕舉妄動,既然王爺已經答應了你,肯定不會不管的。你想想,如果事情有你想的那麽簡單的話,這麽多年過去了,王爺不可能不給你一個準話,他從不辦沒有把握的事情,同樣,也從不許空頭之諾,你且安心等著吧,他一定會幫你找到你要見的人。”
紀笑海又何嚐不知道這些,他與慕容景相識這麽多年,慕容景的性子怎麽樣,自己也算是清楚的,隻是他沒有想到,秦黛心看似與慕容景相識時間不長,卻這麽了解他!
慕容景的確是一個不說不做的人,隻要他答應你了,就一定會辦到。
紀笑海知道眼下這種情況多說無益,這秦三小姐明擺著是跟慕容景穿一條褲子,自己再問什麽,也決探聽不到任何消息了。
他隻道:“不說了不說了,咱們喝酒,這會兒隻怕大公子要等急了。”
秦黛心暗誇紀笑海是個聰明人。
時到正午,酒店裏的客人漸漸多了起來,秦黛心與紀笑海二人坐在裏麵靠邊上的位置,因此特別的不顯眼,這兩個人不再交談,隻是自懷心事的飲酒,好像廳裏漸漸響起來的喧囂和鼎沸之聲都與他們無關似的。
門外又走進來兩個人。
兩個男人,一個年輕男子,身高足有八尺,穿著箭袖錦袍,腰間紮漢白玉腰帶,另一個稍矮小一些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深灰色的卦子,頭上戴著一個大大的鬥笠,看不清楚麵容。
二人手裏都拿著刀。
秦黛心假裝無意的看了他們一眼。
這二人好奇怪。
就在這時,二人已經選了一張離門口較近的桌子坐下,有小二上前招呼,“兩位客官,您二位用點什麽?”
“來一壺酒,另做兩個菜。”說話的是那個戴著鬥笠的中年男子,他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聽起來好似喉中有痰似的,很不舒服。
紀笑海聽了這個聲音,渾身忍不住顫抖起來,氣息也隨之發生了極大的改變,好似整個人要暴怒一般。
那戴鬥笠的男人似乎察覺到了氣氛的改變,他輕輕的把鬥笠朝上提了一下,露出一雙銳利且陰毒的眼睛在屋裏尋找起來。
秦黛心知道不好,連忙一把按住紀笑海的胳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喝道:“冷靜。”
她目光灼灼,堅定又讓人安心,紀笑海看了,不自覺得放鬆下來。
恨意如潮水般退去,兩人若無其事的喝酒,誰也沒朝門口的位置多看一眼。
那戴鬥笠的男人輕聲“咦”了一聲,隨後便不說話了,又把鬥笠按了回去,用大大的帽沿蓋住了自己的臉。
小二送了酒菜來,他與那年輕男子默默的用菜,片刻間便吃完了,付了一塊碎銀子,這才揚長而去。
秦黛心這才收回自己的手,朝紀笑海問了一句,“他是誰?”
ps:
恕恕第一次寫文,文筆難免青澀幼稚,犯些錯誤也是可以理解的是不是,感謝每一位前來捧場的書友們,你們的不嫌棄,你們的支持,是我堅持的最大動力。下午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