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一章

秦黛心杏目微閃,成全,怎麽個成全法?難道這於氏知道了什麽?她又是從哪裏知道的呢?

“於氏,你看我可像是開善堂的?”

於氏聽了這話,臉色頓時不好看了起來,她搖了搖頭,神情竟有幾分說不出的落寞。她輕輕的搖了搖頭,隻道:“自然不是。”

“我知道我報仇心切,可是我隻是一個商人,你求頭我的頭上,好沒道理。”這是試探的話。

於氏聽了這話,眼睛裏神采居然一點點的生動了起來,商人重利,隻要有利可圖,她是不是就會幫自己了。

“這位姑娘,我知道你是有大能耐的人,我被這些人關了好幾天了,這黑店裏來來回回的住進了不少人,都被他們給收拾了,男的怎麽處理的我不清楚,女的都被扔進了那個地窖裏。你們能把我們救出來,能把他們打跑,就一定也能送我去瓦那。”

秦黛心並沒有放鬆警惕,這個於氏不會武功,可這並不代表她不危險,也不能證明她沒說謊話。

於氏也能感覺出來,眼前這位姑娘並不信任自己。

也是,任誰這樣冒冒失失的衝出來,以死相逼,都會讓人起疑的,更何況自己先前還對她們行騙,用了手段呢!

“姑娘,我先前,先前騙你們是我的不對,可這客棧跟我,不是一點關係沒有。”於氏想了想,苦笑一聲,隻道:“我也不怕姑娘笑話,這客棧的主人原本姓胡,是個四十多歲的大胖子,他年前剛死了妻子,我流落至此,沒個依靠,全靠他接濟。”

怎麽個接濟法。不言而喻。

“姓胡的被這些人帶走了,店裏的夥計也都不見了,我剛得著信,就也被他們抓了過來。”

秦黛心皺眉。分析著於氏這話裏的信息,難道說這家客棧的主人得罪了什麽人嗎?不然,怎麽會被人抓走呢?還有,好像於氏的丈夫,小叔也都被抓走了,這裏頭難道還有什麽關聯不成?

於氏是江北人氏,這姓胡的大胖子不知道是哪裏人。

“這個姓胡的,是哪裏人?”

於氏一愣,沒想到秦黛心會問她這個問題,她恍了一下神。然後才道:“是本地人。”

秦黛心心中疑惑更重了,一個是江北的,一個是邊蕪鎮土生土長的,二者之間有什麽關聯呢?難道是抓壯丁嗎?也不對,如果真要是抓苦力。怎麽會跑到江北去呢?千裏迢迢的往回帶兩個人,不符合邏輯啊!

或許,是於氏的丈夫與這個姓胡的,有什麽相似之處?所以才會被一同捉了去?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店裏的小夥計又都去哪兒了?

秦黛心隻覺得腦袋裏頭一團亂七八糟的東西,掙也掙不脫,還真是惹了個爛子來!

“於氏。你千裏尋夫,想要為公婆報仇的想法我能理解,不過,瓦那山高水遠,不是你一個小婦人能去的,我勸你趁早歇了這心思。”秦黛心知道好言相勸對於氏沒用。這女人能不顧名潔一路跑到邊蕪鎮來,可見是個強的,瓦那近在咫尺,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棄的。

果然,於氏使勁搖了搖頭。“不,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回去,哪怕客死異鄉,我也一定要去。”

秦黛心暗罵了一聲二百五,才道:“就算你去了,又能怎麽樣?你一個弱女子,腳剛到瓦那地麵上,就得被人擄走,連命都保不住,怎麽報仇?”

於氏一愣,是啊,她總是想著來瓦那,來瓦那,費勁千辛萬苦,她終於來了瓦那了,可是又怎有什麽用。

於氏的精神一下子萎靡了下去,仿佛所有的精氣神都被抽走了一般。

秦黛心不是什麽心善的人,此時見了她這模樣,也生出幾分不忍來。

於氏失貞,出賣自己的身體來換取路費,就是想再見自己的丈夫和小叔一麵,如今這個願望落空了,她怕是沒有活的希望了,隻能一死。

果然,於氏眼中的神色一點點的黯淡下去,人也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秦黛心相信,隻要自己走出這間屋子,這於氏必定自裁。

“於氏,天無絕人之路,我雖然不能帶你去瓦那,可卻可以代你去。”

於氏腦袋混混沌沌的,聽了半天,還是一臉的茫然,什麽不能帶你去,卻可以帶你去啊!她不都說了不帶自己去嗎?

於氏本身是不識字的,倒是她丈夫王興,自小家境不錯,上過幾年私孰,讀讀寫寫的大致不成問題,於氏嫁過去以後,跟著王興學過幾個字,不至於做個睜眼瞎。

帶和代的區別,她是懂的。

我雖然不能帶你去瓦那,可卻可以代你去。

於氏眼睛一亮,自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冒冒然的跟著她們去了瓦那,隻能是給人家添亂子,但如果她們肯幫自己,肯去那邊替自己尋找丈夫和小叔的下落呢?

再好也沒有了。

於氏連忙跪好,深深的伏下去,誠懇的給秦黛心磕了一個頭,“姑娘若能代我尋夫,不管結果如何,小婦人都感謝姑娘大恩,小婦人身無常物,又是落敗之身,姑娘若不嫌棄,小婦人願為奴為婢,聽候姑娘差遣。”

“倒也沒那麽嚴重,不過在商言商,我是商人,逐利為本,忙可以幫,但好處不能不收。”

於氏連連點頭,“這個自然,隻是小婦人身無長物……”說到最後,竟有些為難的樣子。想她千裏尋夫,路費都是皮肉錢湊出來的,如何能付得起這“好處”?

秦黛心隻道:“錢的事兒你不用放在心上。”說起這個,秦黛心是有幾分心虛的,那院中牆內藏著的真金白銀,現在想也知道並不是什麽賊贓,而是這客棧的主人,於氏口中的那個胡胖子的家產。

那胡胖子是邊蕪陣人,自然曉得此處事非多,禍亂多,財不外露的道理。奈何他是商人,經營著這麽大的一間客棧,若說他手裏沒錢,誰信?這胡胖子倒有幾分聰明,把用來防賊的二院牆掏空,把真金白銀填進去,再封好牆,看起來倒是妥當,可那賊人也不是傻的,日久天長的,總能看出來這裏邊有貓膩。索性那聰明的賊人還沒出現,自己倒搶先一步,挖了那牆。

錢已經分了,萬無再放回去的可能,自己就當是劫富濟貧了吧!再說於氏與那胡胖子有舊,這錢,就當是胡胖子替於氏付的尋夫錢吧!

秦黛心自娛自樂的想了一陣,一低頭,卻見於氏正愣愣的看著她,一雙飽經滄桑的眼睛裏,裝著滿滿的期望。

歪樓了。

秦黛心收回之前的玩鬧心思,隻道:“我這個人一向是沒什麽同情心的,其實你死或不死,能不能報仇,找到你的親人,真的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於氏聽了這話,不由得低了頭,她說得對,人情冷暖,沒有誰是天生的善人。

“可是,你給了我一個理由。”

於氏微驚,抬頭看秦黛心。

秦黛心微微一笑,眼神中帶了三分的神秘道:“你給了我一個幫你的理由。”

於氏還是不明白,臉上一片茫然。

“你不必知道是什麽,隻要你肯按我交待的做,我保證,我會竭盡全力幫你找丈夫,甚至,幫你報仇。”

於氏呼吸一滯,瞳仁不免收放一回,雖然已經隱隱猜到了這位姑娘來頭不小,是個有本事的,可如今親耳聽到她的承諾,於氏還是呆了一回。

她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婦人,身受滅門之禍,搖搖欲墜的苟活在這世上,沒依沒靠,像支浮萍一般的活著,她雖然報仇宏願,甚至有必死的決心,可世太炎涼,她死倒是容易,仇,決不是那麽好報的。

如今有人為她出頭,不管因為什麽,她都覺得值了。

於氏信任秦黛心,這種信任來得好沒道理,可是卻仿佛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一樣。

“小婦人,謝過姑娘大恩,來生願做牛做馬,報姑娘大恩。”

秦黛心歎了一聲,也不知道今天自己的這個決定是對是錯,“你起來,上前,我有話問你。”

於氏慢慢的上前。

兩人耳語一番不提。

兩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旭日東升,天空中光芒萬丈。

天大亮了。

秦黛心伸了伸懶腰,從於氏待著的廂房裏走了出來。

門外靠在柱子打盹的雪晴一個激靈,連忙走了過來。

“主子。”

一夜未睡,秦黛心臉上不見絲毫疲憊之色,反而有些精神奕奕。

“九爺呢!”

雪晴隻道:“在樓上呢!”

秦黛心點點頭,道:“你回去歇一會兒,一會兒還有事兒,九爺那裏,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雪晴一向聽秦黛心的話,因此點了點頭,目送秦黛心去了前院。等秦黛心的身影看不見了,她才扭頭看了那緊閉的廂房房門一眼,心裏暗暗奇怪,主子對那個於氏隻字未提,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麽安排。

該不會把人殺了吧?

雪晴打了個寒戰,隔著門板盯著那廂房看了一陣,微微搖了頭,這才轉身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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