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渾濁的天地之間,實在快要喘不動氣,還是一不做二不休的掀翻開來吧,至少大家痛快!
屋內氣氛由沉重變為熱烈,景碩也不再有所諱言,滔滔不絕的闡述他的一些看法,說的頗有見地,畢竟他比景忱年紀大八歲,先帝駕崩時已成人,看問題的角度更寬泛些,加上他嶽丈一直在京中,對京中情勢也了解的更透徹。
“不好了父王快來,母妃疼痛難忍!”景成澤突然從內室驚慌失措的衝出來。
景碩一下打翻了茶盅,趕緊跟進去一探究竟,王妃剛才已經平複,怎麽又難受上了?
喻心差點和他衝撞了,側身給他讓開路,爾後來到門口吩咐無鹽,“拿我的醫囊來!”
無鹽答應著去了後院,景忱拉住喻心,“五嫂怎麽了?”
“誠王妃身體一直不好,婦科和消化係統常有炎症刺激後的疼痛症狀,剛又被世子要進京為質子的消息刺激到,犯病了,初步診斷是闌尾炎,右下腹有反跳痛。”喻心快速答道。
“那該怎麽辦?”景忱緊問道。
喻心還未答話,景碩已麵色慘白的衝出來,要不是景忱擋著就抓喻心胳膊了, “姑娘小大夫,王妃她疼痛難忍,簡直是痛不欲生,你聽她的慘叫聲,請你一定想想辦法啊,府中醫女說她束手無策,居然要我、要我準備後事!”
喻心汗,誠王妃身體不好,身邊的兩個丫鬟其中一人是醫女,常年跟隨她身邊的,剛那醫女見王妃慘狀,確是束手無策了。
她歎口氣小聲道:“時間緊急我就不繞彎子了,王妃的病來的又急又痛,是闌尾炎發作了,此病發作起來疼痛難忍,是會要命的,想救治就是一個法子,切掉它。”
不待景碩發問這話是什麽意思,她接過無鹽遞來的醫囊快速往內室走,“我先去幫王妃稍作止痛,但想救王妃的命,還要王爺定奪,具體請浥王爺跟您說明吧。”
景碩要跟進去,被景忱拉住了。喻心做的對,想救王妃的命就得做手術,而做手術這麽驚悚的事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得由他來完成。
怎麽解釋呢,景忱自己身上的兩處致命傷,就是最好的解釋。
時間緊急,他幹脆掀起衣衫給五哥看他的傷口,以證喻心手法老練,醫術高超。
他是喻心的第一個手術病人,以及第一個用她發明的輸液器的病人。
生死關頭,景碩信了,或者說認了,畢竟貼身醫女直接讓準備後事,而喻姑娘說能救,十一弟又態度誠懇的以身作則,替喻小大夫打包票。
十一弟沒有害他家的理由,小大夫更沒有,人家既不為名又不為利,做不做這個手術都行,而王妃她眼看就痛死過去了……那就做吧。
喻心得到首肯,毫不猶豫的讓無鹽給王妃灌下麻沸散,並留下那位醫女做助手。
誠王妃很快進入昏睡狀態。
醫女戰戰兢兢,眼見她和平常的醫者不一個路數,居然給王妃開膛破肚。
喻心戴橡膠手套,消毒,起刀下劃,殷紅的血流出來,皮肉翻滾出來,那醫女再次大叫一聲,喻心努力克製一番才沒有手抖手滑,抬頭很不滿的掃那醫女一眼。
無鹽惡狠狠道:“不能幫忙就閉嘴,不能閉嘴就滾蛋!”
醫女嚇的捂住嘴巴。
喻心挑起壞死的闌尾,手法利落的切掉,啪的扔在醫女跟前的托盤裏,而後止血,縫合。
醫女再次跟著長了恐怖的見識:原來人的身體上也可以穿針引線。
整個過程也就用了兩刻鍾,這是喻心上一世在急診科時做的最多的一個手術,可謂駕輕就熟,不用B超不用透視眼也沒問題。
醫女已經不哆嗦了,隻有刮目相看和不可思議,心說古有華佗開頭顱,今有小大夫開膛破肚,厲害啊……
“醒醒,跟你說下注意事項。”喻心那邊已經替誠王妃包紮好,扔掉帶血的手套。
“啊,王妃沒事了?”醫女一個激靈醒來。
“闌尾本就無多大用處,感染後卻可致命,不如割去。隻要術後精心照料,必然安然無恙。”喻心說道。
醫女趕緊行禮,“這個病症我見過幾例,確實無藥可救,病人最後疼痛而死,死狀頗為淒慘。多謝姑娘手法高明,替我等解憂。”
解憂?其實就是替你背鍋吧,要不是我,王妃必然出問題,到時候首當其衝陪葬的就是你,喻心腹誹道。她咳嗽一聲,“隻是個小手術而已,不必掛懷。”
小?開膛破肚這麽驚世駭俗的事,她居然說是小手術?醫女今天是驚了一遍又一遍。
“你聽好了,術後護理事項我不說第二遍,你要是有差錯,王爺定會懲罰你。”喻心對她老走神不大滿意。
醫女趕緊打起精神往腦子裏記喻心的話,邊聽邊繼續詫異,這縫在肚子上的線,居然不用拆除?高人呐!
高人邊叮囑邊拿出輸液器和裝有消炎藥的琉璃瓶,高高掛起後給王妃紮針入手,最後一次驚瞎醫女的雙眼。“盯好這瓶中**,快沒了喊我。”
哎,哎!醫女忙不迭的答應,跟看個怪物一樣看那輸液器全套,這到底是個什麽療法?
喻心叮囑完便出了內室,誠王和世子翹首以盼,隻有景忱和陸信衡淡定的喝茶,他們還不知道喻心的能耐?喻心進門時說是小手術,那便沒什麽好擔心的。
誠王從內室探望王妃出來,喜滋滋的向喻心表示感謝,王妃剛醒,說腹部雖然還有疼痛,卻不是要死過去的那種疼痛了,麵色也紅潤起來。
還有那高高吊起的琉璃瓶,也是姑娘的新發明?神醫,簡直是神醫!
誇完喻心後,他表示對醫女不放心,堅持讓喻心在誠王府多住些時日。
喻心難為情的看向景忱,合適嗎,我們該往回趕路了。
景忱:“澤兒明天就得趕往京城,嫂嫂身體不適,還要請你多照拂。另外五哥的府第需要改建,我們也有許多事要商量,那就多住些時日吧。”
喻心隻好答應下來,她得給自家男人麵子啊,聽景忱的意思,他在某些方麵已和誠王爺達成一致。
男人的事業重要,雖然她在南穀村的事業也很重要,但人家都發話了,就做個聽話的娘子吧,喻心嘟嘟起嘴,委屈求全的掃景忱一眼。
景忱當著自家五哥的麵,捏了下她的嘴唇。
景碩:“……”確定喻姑娘隻是位道家高人、杏林高手,沒別的身份?
景忱無視五哥一臉問號,隻送他一個你自己琢磨的眼神。
陸信衡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