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謙難以置信的扶住桌角,“你說什麽,玥妃她一直和我有二心,她恨我?”

沒人回答他,景謙拍幾下桌麵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老在我麵前找各種由頭替景忱說話,怪不得我有時想殺景忱卻被他逃脫,怪不得淩太後那次入宮後她罕見的對我殷勤不已,要求景成澤給璉兒伴讀,這是得了淩太後的指示啊,如此就說的通了!”

“你終於想明白了。”景忱冷冷道。

景謙:“可景碩憑什麽也是你的人,我待他並不薄,起碼沒要他的命!早知道還不如殺了這個跛子!”

喻心接話:“你是沒要他的命,可你傷透了他的心,你把他唯一的兒子召入京中為質子,就憑這一點誠王就會站我們這邊。”

“哈哈哈,眾叛親離,真是眾叛親離啊,我的兒啊,你終於嚐到了這般好滋味!”鄒太後尖利的笑聲響起,開心的要上天了,“蒼天有眼呐,景謙這個逆子有次報應,都是您老人家安排好的啊!”

“不用感激上天,景謙有今天,你這位母親功不可沒。”喻心很不屑的看著鄒太後,這位偏心又偏激的母親,“你們母子,無非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又可稱為性格決定命運而已。”

鄒太後不管,隻管仰天長笑,“今兒個是繼景謙退位被送到這裏來的那天,我第二高興的日子!”

喻心低頭笑了,這對母子可真是有趣啊,恨不能對方過的不好,沒事就廝殺在一起,在共同的敵人麵前都互相攻擊。

景謙被打擊的體無完膚,無力的看向景忱,“我死後,你能不能把我葬在父皇身邊?”

“你不配。父皇不會同意,眾多被你害死的兄弟也不會同意。”景忱牽著喻心往回走,“朕隻會給你一個諡號,畢竟無論皇位是如何得來的,你都做過十四年的皇帝,朕得給列祖列宗一個交代。”

景謙心下一喜,他以為景忱要把他從史書中抹掉呢,“老十一真乃闊達心胸之人,你給我什麽諡號?”

“代帝。”景忱已經出了門。

景謙頹然坐在地上,代皇帝,代,替代的意思?他以為景忱會給他一個無足輕重的諡號,給他這十四年的皇帝生涯一個說法,給列祖列宗一個交代,誰知是個“代”字,意思就是你代我坐了十四年的皇位,皇帝仍舊是我的,現在你還給我了,你自始至終隻是個臨時替代者而已。

這太羞辱人了,還不如給他一個惡諡呢,“昏”帝之類的,至少證明他堂堂正正的坐上過那個位置。

“哈哈哈——”鄒太後在身後笑得前仰後合,“這個諡號就是故意打你臉啊,誰讓你名不正言不順,做人不留後路,你要是早點把皇位讓給你弟弟……”

“閉嘴,都是你這個老太婆在背後攪弄風雲!”景謙徹底怒了,掙紮著起身向門口撲去,“讓我出去單獨住,我不要和鄒氏住一起,讓我出去!”

沒人搭理他,門也肯定打不開,仲淮孟歎著氣,蹣跚著走向這位曾經的代皇帝。

宮牆外,景忱把喻心抱懷裏,“沒嚇著吧。”

“沒有,隻是見識了曾經的天家母子是如何相處的,覺得有些惡心。”喻心在他懷裏笑,“見識完了越發覺得母後和嫣兒無比的好。”

“隻母後和嫣兒好,我呢?”景忱不願意了。

“母後和嫣兒的醋你都要吃,嘁。”喻心笑壞了。

“你每日跟母後嫣兒在一起的時間,比和我在一起的時間長。”景忱是真嫉妒,管他對方是誰,比相處的時長,比親熱程度,比誰和喻心說的話多。

喻心突然平衡了,明明晚飯的時候她還醋意深深,那也隻是針對情敵的,可姓景的吃醋道行明顯高她數個層次,她一比就是個小巫,起碼她不會明著說出來。

“後宮不得幹政,但本宮可以跟著去正陽殿給夫君研墨嗎?”

“自然可以,你在後殿等我。”景忱很欣喜,“不怕無聊?”

“不怕,夫君在前我在後,心安。”喻心踮腳親他一口。

“處理完朝務,我們一起回家,一刻也不分開。”景忱的心都要化了。

周邊人皆低頭,沒任何大驚小怪,都是跟著帝後好久的老人,見的多了,這才到哪裏?

正陽殿到了,喻心不可能真去研墨,因為臣子們早就等候多時,包括陸信衡。

她坐在屏風後麵,安靜的吃零食看書。

這些書都是繁體豎版,看起來著實費力,加上前殿的話語不時傳到耳中,很難讓人不分神。

原來是景伏驥在大理寺越獄逃跑了。

景伏驥被擒好久,之所以沒立馬殺他,是因為他善於鑽營,這些年在朝中埋下數顆棋子,須得查明了這些棋子暗布於何方,才能根除隱患,不成想讓他跑了。

這算不是什麽大事,天下已定,景伏驥即使跑掉,也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起來了,但這事得深究一番,即是從大理寺監牢跑的,這大理寺必有問題,必須借機深挖,也可借此機會篩查一番別的部門有無疏漏和前朝餘孽。

今晚便是商議如何查,從何處入手,派何人去查的。

喻心驚異的發現,平時咋咋呼呼的渣男兼吃貨陸信衡,一副人模狗樣的人臣狀態,此刻思路清晰口若懸河,熟知朝廷架構和人員分布,深諳表弟心理,就是皇帝的第一代言人。

刑部吏部的幾名官員聽的不住點頭,間或補充一些細節。

而親哥楚飛艦似乎對這種事不感興趣,扮演的就是皇帝的護衛角色,一直麵無表情的聽著,隻在陸信衡說到景伏驥極有可能拉起人馬造反時,才嘴角**一下吐出兩個字,“他試試。”

這架勢,就是打算把景伏驥嚼碎了吞下去,喻心一個勁兒偷笑,改天非喊嫣兒來看看親哥這副拽不兮兮的德行。

景忱基本不說話,隻傾聽和觀察。

他剛上位,根基不穩,朝廷用的還是景謙以前的班底,此刻站在這裏的人,除了信衡和飛艦,他一個都不信。

睿智的雙眼掃過每一張麵孔,有的人難免心虛,繼而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