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起身長出一口氣,就怕這喻大夫不盡心給他主子治病解毒,現如今好了,喻大夫收下金子,就算是應允好好給主子治病了!
話說回來,第一次見主子這麽大方,去年他同胞兄弟誠王爺來借銀兩,說要修建王府花園,主子哭了半天窮,最後也就拿出這些錢的一半,打發走了誠王的人。
見喻心滿是歡喜,景忱眼中是淡淡的笑意,知道你喜歡錢,那就直接給錢好了,要不是怕你拿不動,我還預備給你換算成銀兩呢!
“七星。”
七星趕緊麵向他,“屬下在。”
“陪姑娘去錢莊,換算一些銀兩和銅錢,要不太紮眼。”景忱吩咐道。
他家主子太細心了,少見!七星趕緊對喻心打個手勢,“姑娘請先行一步。”
喻心抱著一盒金子喜滋滋的出門,眼神都沒賞景忱一個。
景忱有些失落,上次幫她安置妹妹,還得了個“多謝”呢,這次送上黃金白兩,什麽表示也沒有……
罷了,她歡喜就好。
從錢莊出來,喻心仍舊喜滋滋的,藏在裏衣的銀票貼著她心口,熱乎乎的特有安全感。
錢莊離懸濟堂不遠,二人很快就回來,卻沒有去成懸濟堂的門,因為被晏大夫攔住了。
晏大夫要去瞧熱鬧,卻不好意思一個人去,索性扯上喻心。
熱鬧是隔壁綢緞莊的,門前圍著一大堆人,門口一堆屎尿等汙穢之物,熏的人直捂鼻子。
聽晏大夫講出事由後,喻心總結了下原委,綢緞莊老板今年是幹啥啥不行,倒黴第一名,收購蠶絲被農戶打,庫裏的成品絲綢被鼠蟻啃咬破洞,客商欠錢不還還了無蹤跡;問題是這些還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不能承受的是,這幾日不知怎了,竟夜夜有黃鼠狼上門哭喪,日落就來,日出便遁,那聲音整一個毛骨悚然。
眼下滿地的汙穢,便是黃鼠狼留下的。
“這是得罪了黃大仙啊!”晏大夫最後總結道。
喻心點頭,不僅如此吧,得罪了黃大仙,大仙便夜夜上門啼哭,算是報複了他,那他這整一年的不順當呢?
“恐怕還得罪了什麽高人。”身後有人說道。
喻心聽著這聲音挺熟悉,一看是陸信衡。
好吧,哪裏熱鬧哪裏就有這位話多無阻的陸公子。
綢緞莊掌櫃的姓傅,體型微胖,臉尤其圓潤,笑起來跟個彌勒佛似的。
如今這張臉笑不出來了,正陪著玄雲觀的玄明道長四處查看,間或指點一下打掃汙穢之物的夥計們,讓他們務必打掃到什麽也看不出聞不出,他這邊定有賞錢。
挺精明挺會籠絡人心的一個人,會得罪誰?
玄雲道長甩晃著拂塵,捋著胡須,一臉不解,問題出在哪裏呢?
傅掌櫃哭喪著臉苦苦哀求,“請道長務必施法救我全家,您可能還不知曉,不僅是我這鋪子出了問題,後院也是一片狼藉,我那八十歲的老母胸悶氣短,一個勁兒說我故去的老父親在召喚她呢!”
玄雲道長麵有愧色,“掌櫃的到底和那黃大仙有何恩怨,比如曾動過它們的窩?”
傅掌櫃撓頭想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隻得揪過大徒弟來問,“家裏可曾有黃大仙做窩,然後你們把它趕走了?”
“沒有啊。去年改造舊鋪的時候我每一處都經手過,不曾有黃大仙的影子,更別提趕走它們。”大徒弟答道。
“那它們怎麽會夜夜上門啼哭!”傅掌櫃氣急敗壞道。
“想起來了!”大徒弟一拍腦袋,“不是在家裏,是去年老爺子病故挖墓坑時,玄雲道長給測算好了方位,當時迫不得已挪動了幾隻黃大仙的窩,我記得有一隻頭上還有白毛來!”
傅掌櫃無語,玄雲道長一臉詫異,“當時不曾有人和貧道提起此事。”
“覺得是小事,就沒說……”大徒弟咕噥道。
傅掌櫃忍不住狠狠給他一腳,“人家都找上門,夜夜在我房前哭靈了,這是咒我們全家命喪黃泉呢,還是小事!”
大徒弟不敢躲,隻得生生受了這一腳。
玄明道長搖頭道,“恐怕不止是鬧黃大仙的事,黃大仙上門是近幾日才有的,傅掌櫃你家的頹勢,可是持續有一年了。”
傅掌櫃點頭,“可不是,這一年生意不好,門庭敗落,究竟是為何呢?”
玄明道長搖頭,他不覺得風水有什麽問題。
“我來告訴你為何吧。”喻心走出人群。
晏大夫:“……”
陸信衡:“呀,小大夫居然還是名深藏不露的神棍?”
喻心回頭狠狠瞪他一眼,過去對傅掌櫃抱抱拳,又衝玄明道長行禮:“道長別來無恙。”
玄明道長定睛一看,這不是他曾斷言“貴及天下”的那位喻心姑娘,陸公子口中的神醫小大夫嗎,她還懂玄術?“想不到在這裏遇見喻姑娘,看來姑娘是有高見。”
他這是捧殺,他之前被喻心搞得險些在貴人麵前出醜,此時又見她迎頭而出,口氣就很是不屑,貧道都看不出的問題,就不信你一個小姑娘能看出。
喻心懶得跟這個小心眼的牛鼻子老道一般見識,徑直走向傅掌櫃:“我想知道,那黃大仙夜裏來時,除了在門口留下穢物,是否進得內院?”
“進去了,暢通無阻,按說我這裏是請玄明道長布置過風水局的,居然擋不住它們……”傅掌櫃偷偷瞄玄明道長一眼。
“問題出在這門上,跟玄明道長無關,不是道家法術,是厭勝術。”喻心上前,指指那門上的一對門環。
眾人皆不解。
喻心解釋道:“這叼著門環的獸首,在風水上多做辟邪之用,我們稱之為‘鋪首’。此門鋪首雕刻的是椒圖。”
說到這裏她一停頓,看向人群,不知他們聽懂了沒有。
陸信衡大踏步跨出人群,一甩扇麵瀟灑道:“椒圖,龍生九子之一,古語雲椒圖性好閉,故常雕於門上,是看門的瑞獸。”
他這一補充看客們都懂了,喻心衝他笑笑,能跟在藩王身邊混的人,肚裏還是很有墨水的,起碼古書讀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