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了定神,將身上的火氣壓下,“我想為自己討回個公道。”眼神凝結,看向麗妃道。

“你唯有回宮才有機會。”應道,若是她回宮,至少能牽製皇後,後宮妃嬪極力要奔個前程的都拜在皇後之下,她們這些沒什麽心思的隻怕要為人魚肉。

說話間有宮人在殿外稟告,“娘娘,內務府叫人來修繕宮宇了。”

“你進來說話。”應道。

一個小公公推門進入,躬身道:“娘娘先移駕偏殿吧,等著內務府檢查過後再回來。”

“知道了。”應著,轉過頭與喬念慈說:“走吧,咱們先讓一讓。”拉著她站起便往偏殿去了。

從長廊走過,來南燕宮的眾人都見著宮中,除了麗妃以外還有個美麗女子。

喬念慈入禮佛堂一年時候,宮中人都快要將她忘卻了,從眾人前這麽一走,可是被有心人記著了。

……

椒房宮內殿。

宮中暖和,趙慧茹倚在軟榻上翻著賬本,乳母抱著大皇子在一旁陪著,可叫她稱心如意了,少有窩心的事。

即便是入宮一個琪美人,可玄晟也不曾日日黏在她那裏,有瑤美人與黎美人在,隻可做到平分秋色。

聽著孩子嘟囔了兩聲,趙慧茹挑起眼睛對著一笑。

“大皇子就是喜歡娘娘呢。”乳母隨著道。

將賬本放下,笑道:“來,給母後抱抱。”

乳母將孩子交到她手中,親親臉蛋可是喜歡極了,正其樂融融靈兒進殿來稟:“內務府的張公公有事要稟告娘娘。”

“叫他進來。”應道。

張公公走入殿中,跪下回道:“皇後娘娘,照皇上和娘娘的吩咐,各宮都已查點上了。”

“嗯,轉眼便是深冬了,動作快些緊著皇上太後的住處先修著。”交代道。

“是。”應道,今日見了喬念慈在南燕宮,便說道:“奴才見了喬妃娘娘在後宮居住,想來南燕宮要更仔細一些。”

聽言趙慧茹打起了精神,“說什麽?”手指在桌上搭著。

“奴才今日在麗妃娘娘宮中見了喬妃娘娘了,也已換上宮廷裝扮。”應道。

宮廷裝扮?她已被打發到禮佛堂修行,竟然敢裝扮成妃嬪樣子,莫非是心死又起?當初不是她自己不要這妃位。

如今已不在妃位竟然還敢在宮中放肆。

“喬妃娘娘?”著重道,“皇上已親賜安逸封號,恐怕她當不起一聲娘娘。”語氣冰冷。

那張公公趕忙應道:“是,是奴才失言了。”

“你如此盡心為本宮做事,本宮記著了,去領賞吧。”眼神一挑,靠坐好,將孩子交回乳母手中。

殿中安靜下來,趙慧茹倚著軟枕靠坐,撫著她的長指甲不發一言。

靈兒立在她身邊,碎嘴道:“果真是在禮佛堂呆不下。”

“從前要死要活的,本宮跟著也覺得心中有愧,沒想到啊。”拉長語調道。

“娘娘心善。”隨聲附和,“她若是真想得明白,就該知道這後宮是娘娘為大,趁早躲了才是明智之舉。”

這話說的,聽著心裏就是痛快。

假意道:“話也不能這麽說,她生得好,皇上偏偏就喜歡她這樣的,當年也是本宮下手太狠。”低下眼睛。

如今位子坐穩了,之前被人壓製存在肚子裏的惡氣便止不住的要發出來,不過成王敗寇,能得今日地位實屬不易,可不想再生岔子。

“從前皇後娘娘入宮也得皇上無上的寵愛,有了她以後

娘娘的寵愛便不如前了。”靈兒氣憤道。

到底是一直跟在身邊的人,知道她所受的屈辱,本來屬於她的都被喬念慈奪去,她怎能不恨。

癟癟嘴巴歎道:“終究是本宮對不住她在先,不過這些年來雖然皇上不理會她,本宮也未虧待她啊。”

“就是的,若不是娘娘,她失了寵愛,宮中人早將她踩在腳下了。”附和道。

聽這幾句話心中痛快不少。

“本宮護著她可以,但她觸犯宮規本宮絕不能放任不管。”輕聲道,“再者她今日身份不同往日了,皇上已將她的妃位免去,對她也無情分可言,她再任著脾氣放肆,本宮可不能容她。”

“娘娘說的是。”應道。

“先叫人去瞧著,看看她宿在麗妃宮中做什麽。”交代道。

……

永安宮內殿。

恩肅愛漂亮,用杭白菊染發隻是將白發的顏色加深,和她烏黑的發色還是有差,慕容漪便想著給她換個辦法,將頭發的顏色再加重些。

手裏拿著個白瓷碗攪合著,用洋蔥之類的又調了一碗染發膏,古時候想找到化學用品都苦難,隻能用這邪惡平常吃的東西來調弄。

恩肅坐於銅鏡前,才洗過頭發,還滴著水珠呢。

等著她的新辦法,“這又是什麽新法子啊。”饒有興致的笑著。

“是洋蔥之類的,臣妾給太後新調的染發膏,比起杭白菊效果更好。”微笑應道。

黑乎乎的一坨,恩肅巴著看了眼,“這東西看著古怪。”

“都是這樣的,太後試過就知道了。”說著戴上了特意做的手套,抓了一把抹到她的頭發上。

“哀家信你的。”應道,“你還真有好點子,哀家是服了你了。”

慕容漪專心致誌的為她染發不再多言,等到都抹好了,又用濕毛巾為她裹上,這樣子真像是現代發廊裏的顧客。

將手套解下收拾著,安安靜靜的。

恩肅瞧著她是越來越喜歡,與她說起了閑話,“皇後就會在哀家麵前動嘴,倒是不及你貼心。”

“太後可折煞臣妾了,臣妾怎可與皇後娘娘相提並論。”隨口應著。

可這段日子以來,恩肅看她的心氣,看她的為人都無可挑剔,心中卻有心思抬舉她,隻可惜她不是趙家的女兒,不然輔佐她為皇後卻是上上人選。

“就沒想過在這宮中熬個好些的位份,這皇妃之位說高不高說低不低,與美人也隻差了一級。”試探問道。

之前玄晟還說為他生下皇子之後便封為皇貴妃呢,不過現在看來都是南柯一夢,終究一開始就是屁股不正,以她的身份背景是沒資格入宮的。

“太後別取笑了,臣妾現在空有皇妃之名,卻是無實。”

那夜在太學西角的涼亭,玄晟與她說的話還曆曆在目,可過去兩月時間,還像個縮頭烏龜一般躲著不敢見,竟連去示好都想不到由頭。

想著這些神色便黯淡了下來,隨著歎了口氣。

恩肅明白她的心思,不過是拉不下臉來,說真的為人妻子還要許多臉麵做什麽,丈夫為天,即便自身是一顆小石頭,天也可將她抬舉為美玉,要緊的是能不能抓到丈夫的脈。

“眼下你的機會就來了。”提醒道。

慕容漪聽不懂了,疑惑的看向她。

“之前皇上來與哀家說的事情你可記得?”問道。

點點頭,“記得,皇上對四爺一家很是重視。”若是在這事上看玄晟,便覺得他有情有義仁厚寬宏,畢竟他是君王

,還能如此對待謀反作亂之人已是難能可貴。

“哀家聽說了此次修繕宮宇,那本空落的尊親王府最是富麗堂皇,便可知皇上對尊親王是何等厚待。”說道,“皇上對尊親王的親眷十分愛護。”

輕笑聽著。

“若是你去照看那女子,你想皇上會如何看待你。”凝神看向她。

慕容漪愣住,憑她這樣想便知不會是全心的好心,隻怕是另有玄機,若是做謀人性命之事,她可做不來的。

“太後抬愛,臣妾的身份就不合適,再者如何與皇上說呢。”尷尬應道。

恩肅深吸一口氣,著重道:“哀家已屬意你,唯有你才合適。”

“可要想清楚,你待四王妃好,皇上定會對你另眼看待。”拉著她的手,故意親近。

隻得直說了,輕笑道:“太後叫臣妾去沒有這麽簡單吧,臣妾手軟心軟,恐怕不能如太後所願。”

這話說的放肆,恩肅的臉色沉下來,“好大膽子啊。”那副陰狠相說擺出來便擺了出來。

慕容漪跪到地上,垂頭應著,“臣妾不敢。”

平日裏相處體貼溫柔,一遇到事情便還是如從前一樣,是她逾越了,隻是害人之事她不會做,恩肅的心思再好猜不過。

“你妄自猜測哀家的心意,真是大膽。”斜眼看向她,吐出一口氣接著道:“不過你想的不錯,哀家就是這個意思。”

“哀家也與你說過,哀家絕不會放過餘孽。”寒聲道。

在宮中這樣的事情聽的多了,慕容漪早已習以為常,就知道恩肅會有後手,隻是沒有想到這差事竟然會落到自己頭上。

“你以為靠著哀家今後就能高枕無憂了嗎?”語帶威脅。

她隻垂頭聽著,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在這宮裏隻有死路一條,她沒了恩寵,即便是有孩子都不能護住自己。

即便恩肅收留了她,卻也無法就此安身立命。

“哀家勸你一句,還是將心思放在皇上身上,哀家一直瞧著你不錯,隻是宮裏的女人,若是不鬥哪能活得下來呢?”語氣沉下來提點道。

“太後說的是。”應道。

“現在哀家給你指了一條明路,你不走也得走。”威嚇道,“江德全。”叫道。

江德全端著一碗燕窩走進殿中,立在她身旁。

“這是哀家賜你的,喝了吧。”眼睛直視前方,並不看她。

慕容漪抬起頭,看了看江德全,注定他是恩肅的人,即便對自己再客氣有禮,恩肅也是他的主子。

不知那燕窩裏放著什麽,隻是已經送到了手邊,她沒得選。

將那燕窩接過捧在手裏,沉了沉氣。

“藩王走前又送了哀家一些新奇玩意。”與她解釋道,“你初入宮時哀家在麗妃身上下了一種毒,那毒便是從前藩王所贈。”

那事慕容漪至今曆曆在目,那時毒下在麗妃身上為的是牽製住自己,針對於她卻發落在別人身上她不忍心,而今卻是用在她自己的身上了。

“西域育蛇花。”冷笑道,“哀家真是驚歎於陳太醫的醫術,本是無藥可解的毒,竟然都能將人命救回。”她還不知,有這本事的人就在她眼前。

“這是西域樊草,喝下後毒性會滲透到五髒之中。”直接說明。

慕容漪仰頭將那一碗燕窩灌下不再聽她的下話。

看她這樣恩肅笑道:“好心思。”

話中還帶有讚歎之意,“你隻按照哀家的意思去做,每過七日回宮來哀家這裏服下解藥便會保你無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