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到妖魔,沐玄頓時想到黑暗禁區那個神秘女人。

五十年的折磨,簡直讓人無法忘記,饒是沐玄心智堅毅,此刻想來,依舊一陣後怕。

“鳳鳴城內,居然藏著妖魔,南宮家族,到底是幹什麽吃的?”拓拔千樹麵露不滿之色,他順勢擼起袖子,闊步向前。

沐玄不急不忙,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道:“拓拔師弟,別忙著走。”

“怎麽?”拓拔千樹扭過頭,疑惑問道。

“你聞到什麽沒有?”

拓拔千樹愣一下,鼻翼微張,馬上也發現端倪:“咦?血腥氣不是最重要的,而是有一股淡淡的腥味。”

“不止是腥味,還有很重的水氣。這裏有一股水靈之氣,若是所料不錯,應該是某種水中妖物。”沐玄沉聲說道。

拓拔千樹剛要說話,突然一個詭異的聲音響起:“你們兩個小輩,擅闖老祖宅院,速速退去,我還能饒恕你們性命!”

這聲音很刺耳,猶如砂石摩擦的聲音,聽著很是讓人害怕。

拓拔千樹冷哼一聲:“裝神弄鬼,給我滾出來。否則的話,我抽筋扒皮,讓生不如死。”

“好好好,竟敢對老祖出言喝斥,這戶人家上下,都已被我吞吃,你們也要做下一個嗎?”老祖發出瘮人的怪笑聲。

沐玄眉頭一皺,目光落在院子東南角一座假山。

這假山甚是華美,山下有一處蓮花魚池,微風吹拂,竟有波濤**漾。

“出來吧!”沐玄單手一抓,頓時蓮花魚池轟鳴作響,頓時一條金色大鯉魚,憑空而出,重重掉落在地。

這大鯉魚足有兩米多長,肉多肥美,剛一落地,便在地上撲騰個不停,尾巴閃打地麵,磚石頓時開裂。

這金色鯉魚被沐玄法力操控,根本無法施展本領,隻能撲騰不休,啥事都做不成。

“原來是個鯉魚精,嘿嘿,瞧這上乘顏色,隻怕有一百年的老鯉魚,哈哈哈哈,這是好東西啊。一會開膛破肚,洗幹淨,晚上下酒,我與兄長把這條鯉魚燉了,想必一定很美味!”拓拔千樹眼睛冒出光來,滿是興奮之色。

“不要吃我,兩位仙師,小妖從沒害過人,莫要殺我啊,嗚嗚嗚嗚......”金鯉魚口吐人言,嚇得一個打挺,嘴巴一張一合,頗為滑稽。

沐玄冷聲道:“說吧,藏在家宅中,為何害人?”

金鯉魚撲騰尾巴,哀聲道:“還請仙師不再用法力禁錮小妖,讓小妖化形回答仙師問題。”

沐玄將法力一收,這金鯉魚搖身一變,周身竄出一團金色雲霧,直接化形為一個七八歲的黃衣童子。

這童子生的白皙肥嫩,相貌很是可愛,他噗通跪地在上,連連磕頭:“仙師在上,小妖原本是這家老宅的一條家養鯉魚,後麵家族衰敗,族人落罪,一直無人居住,這家主人常念經文,小妖也不知怎麽,便誕生幾分智慧,最近這兩三年來,逐漸修成人形。小妖從不曾害人,隻是為修行,這些年時常偷一些丹藥、靈草之類,維持修行所用,還請仙師饒命啊。”

沐玄恍然,這條鯉魚倒是有幾分機緣,轉而神色一冷:“這家新主人搬過來,為何要殺他們?還說你無罪?”

黃衣童子急忙道:“方才小妖虛張聲勢,想要嚇退兩位仙師,故意這般說,這柳家人都好好在屋中,我隻是想要嚇唬他們,便施展一些法門,讓他們昏昏欲睡,讓他們每日做噩夢,以後自己搬出去,省得耽誤我修行。”

“你想驅趕他們?”

黃衣童子一臉委屈道:“仙師明鑒,像我等鯉魚精,能夠在家養池中覺醒靈智,實在不易,原本這家宅沒有人住,小妖還能安心修煉,自從柳家人搬來,日日孩童哭鬧,小妖又要遮掩妖氣,實在痛苦的很,根本沒有辦法靜靜修行。”

“所以你就想著把他們嚇唬走?”沐玄又說道,“可是這股血腥氣是怎麽回事?”

黃衣童子將褲子一扯,小腿位置,竟然有一處刀傷,刀口還有綠色的刀芒閃爍,顯然這小妖無法化解。

“自從柳家人常住這裏,小妖一直尋不到出門機會,便是前夜出去一趟,沒想到被人類修士所傷,若不是小妖有一門天生遁術,隻怕當場就要丟掉性命。這尾巴上的傷,便是那人刀氣淩厲,小妖無法煉化,所以今日才急著趕走柳家人,我好安心養傷。”黃衣童子可憐兮兮地說道。

拓拔千樹舔著嘴:“你這種成精的金鯉魚,怎麽不直接出鳳鳴城,山高水遠,最適合你這種妖精修行。何苦困在一個水潭中,哪裏會有機緣。”

黃衣童子苦笑道:“一飲一啄,都是定數,我原本不解,為何小妖能夠萌生智慧,後麵才明白,這鳳鳴城本就是修士匯聚之地,多出煉製丹藥、靈藥之地,此城靈氣充裕,我以前時常能夠采納靈氣,更得經文開啟靈智,方才能在這方寸之地,得百年造化。

小妖修煉至今,法力低微,想要離開鳳鳴城,卻又癡人說夢,一個妖怪走在大街上,肯定會被抓捕砍殺。這小小宅院,既讓小妖得一份天大機緣,又這小院子,困在這方寸之地,不能離開。”

“還真是造化無常,既是天生,又是天殺!”沐玄頓時感慨造化無常。

拓拔千樹一步步走近,抬手捏著黃衣童子手臂和大腿,一臉垂涎道:“細皮嫩肉,得這麽多造化,你的確不曾造過殺孽,這一身血肉最是滋補,如果我吃了你,一定能壯大肉身,好處良多。”

這番話嚇得黃衣童子眼淚鼻涕俱流,最終像是想明白一切:“我本是一條鯉魚,用來供人觀賞,二來到了年份,人們都愛當作賀壽之禮,宰殺送人。這位仙師真的要吃小妖,那就是小妖的命數到了。

隻是小妖有個心願,如果仙師能夠滿足一二,小妖願意一心一意讓仙師所吃,這樣的話,神魂得安寧,肉身便不生怨念,我想滋補效果更佳。”

拓拔千樹直起腰,露出訝異之色:“你這小鯉魚,瞧著化形不久,竟然話鋒頗有玄奧,說吧,隻要不是太過分的,我會答應你!”

黃衣童子斟酌道:“我修煉百年,凝結出一顆妖丹,這家宅的老主人,曾經對我有啟蒙之恩,我沒什麽回報,我想以這顆妖丹,報答他的後人。不知道能否勞煩仙師......”

“不行!這種麻煩的事情,實在很煩人。”拓拔千樹雙手叉腰,蠻橫地拒絕。

這話一出,黃衣童子神色委頓,不再出聲,仿若接受現實一樣,低下頭,流著淚道:“既然如此,還請仙師給我一個痛快,權當我最後的遺願。”

拓拔千樹哼了一聲:“老子的意思是說,這麽麻煩的事情,以後你自己去報恩吧!”

“嗯?您.....仙師?”黃衣童子不敢置信的昂起頭,麵露驚訝之色。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不曾有殺孽,我們是玄天宗的修士。”拓拔千樹傲然說道,“我山中缺一個看門的道童,我瞧你正好合適,過來給我做個奴仆吧。”

黃衣童子眨了眨眼睛,本以為要成為盤中餐,沒想到天降鴻運,當場傻了。

沐玄笑吟吟道:“你走運了,我這位師弟,乃是山中尊貴人物,你拜入他的門下,往後再也不用擔心安全了。”

黃衣童子狂喜,對於一個妖物而言,這簡直是天大的機緣,當即瘋狂磕頭,激動的眼淚狂流:“多謝主人,拜見主人,小妖願意侍奉主人左右,一定盡心竭力,牽馬執蹬,在所不惜。”

拓拔千樹哈哈一笑:“你不要謝我,還要謝我這位師兄,這些都是他的意思,否則我還得考慮一二。”

黃衣童子這才醒悟,隻怕這位紫衣公子,才是能夠做主之人。

“多謝仙師救命,小妖無以為報,往後唯有勤學苦練,修持一身本領,為兩位仙師盡忠。”

這金鯉魚隻怕評書聽多了,翻來覆去,便是這些話語。

沐玄輕笑一聲:“我們不是人間的帝王,也不是王侯,並不需要你擺出臣子的姿態。拓拔師弟,是有大修為的人,你跟在他的身後,也是一番機緣。不過你也需要勤勉與事,方才有日後機緣。”

黃衣童子連連點頭,他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實在沒想到因禍得福,感覺跟做夢一樣,無法相信是真的。

拓拔千樹道:“你帶我們進屋,將他們喚醒,這柳家人,是我師兄的朋友。你之前胡攪蠻纏,回頭罰你。”

黃衣童子一瘸一拐,誠懇道:“我的水塘中,藏有一些靈藥,小量靈石,一會小的取出來,作為柳家賠償。”

拓拔千樹大笑一聲:“也好,你這破銅爛鐵當作賠償,品級也剛剛好,我們若是送東西,反而對柳三不是好事。”

黃衣童子:“.......”

好家夥,這話賊傷人,他苦心積累的寶貝,在兩位仙師眼中,都是一些垃圾貨色。

沐玄等人走入宅院,發現柳三等一人家酣睡,讓黃衣童子解開術法。

柳三蘇醒過來,一陣惶恐,沐玄解說一番,柳三家中尚有老母親,妻子瞧著賢惠,一兒一女,瞧著麵黃肌瘦,隻怕日子過得不好。

“我聽說韓掌櫃,將這宅院送你,往後你有什麽打算?”沐玄好言問道。

柳三彎著腰,恭聲道:“恩公在上,自那一日照拂,這些日子,小人得到不少靈石財富,養活妻兒老母,想必沒有問題。隻是深感不安,心中想為恩公辦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小人法力低微,又不知有什麽才能,能夠幫襯,實在心中忐忑。”

沐玄輕拍他的肩膀:“梅花山莊,你聽過嗎?”

柳三點點頭:“這是大商會,生意做得很大。”

沐玄道:“過些日子,梅花山莊會開鳳鳴城,我打算讓你做一家店的掌櫃,你意下如何?”

柳三先是一愣,喜不自禁道:“我一輩子的夢想,便是想要成為韓掌櫃那樣的人。若能成為一個掌櫃,小人喜歡得很。隻是這商會肯要小人嗎?”

“這家商會有我的股份,我推薦的,他們都會照辦,你隻管安心做事,本座不會虧待你。”沐玄緩緩說道。

柳三驚呼一聲,這位貴人,實在是神通廣大。

梅花山莊這樣的大商會,他都有股份,簡直不敢想象,他這樣的普通人,居然會成為他的朋友。

柳三不想還好,越想越覺得激動,同時心中暗暗下定決心,往後一定要將這份掌櫃的差事辦好。

恩公的大恩,幾輩子都償還不盡。

柳三扭過身,對妻兒道:“你們都過來,全部跪下,給恩公磕頭,若無恩公照拂,小人覺悟今日富貴。”

此話一出,妻兒嘩啦啦跪下,便是一陣磕頭。

沐玄頷首,從懷中掏出一枚印簽:“過些日子,梅花山莊有人來,你隻管取此物尋他們,時辰不早,我就先走了。”

柳三搓著手,鼓起勇氣道:“恩公,在這裏喝杯茶水,我讓賤內做些飯菜,就是怕恩公吃不慣此等凡間之物。”

“不用如此麻煩。我們還有要事,不在此耽擱。”

柳三不敢再勸,領著一家人,送到院門口。

正巧瞧見一個胖嘟嘟的可愛孩童,用一個漁網拖著一大袋子東西,一步三回頭,還一臉心疼的神色。

等走近之後,黃衣童子將東西放下:“柳公子,這是我所有的身家之物,全部送你了,權當賠罪。”

柳三一臉疑惑:“這孩子,你在說什麽,我有些聽不懂。”

一旁柳三的妻子,歡喜道:“哎呀,哪裏來的孩童啊,好生可愛,讓姨抱一下。”

黃衣童子往後一退,愣是沒讓女人碰到。

“不可無禮!”柳三趕忙阻攔說道,他雖然修為不高,但是很快發現這孩童不同。

沐玄道:“這些東西你收著,看看可有什麽用宅子一旁的水塘,你重新修繕一下,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柳三又說一陣好話,沐玄等人離開宅子,剛回到客棧,卻見門口站著一個女子,瞧著背影有些眼熟。

那女子扭頭一看,又驚又喜,急急忙忙走來,噗通跪在地上:“沐公子,還請救救我家舅舅!”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上午見到的季雪蘭,那個被南宮瑤喝斥的女子。

此刻女子淚流滿麵,很是緊張。

“季姑娘,這是出什麽事了?”

季雪蘭道:“沐公子,我舅舅乃是薛高,他說是您的兄弟,今日他回到賭坊,說是處理一件事,沒想到賭坊另一個主事人,將我舅舅毒打,現在生死不知,還被關押在賭坊中。”

沐玄眉頭一皺:“竟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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