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個……同學,今天,今天又來,來吃飯了。”
池遲剛剛算完今天的賬,靠在門框上給正在搓衣服的何蒼冬說話。
他們雖然買了洗衣機可以用,但是現在天氣還熱,穿不了多厚的衣服,自己手搓也不費事,熱天何蒼冬一般是後一個洗澡,洗完就把他們兩個換下來的衣服褲子順手搓了。
現在搓衣服也方便了,以前要搬盆子去院子裏,還要牽水管。現如今直接在衛生間盥洗台打開水龍頭就能使,還可以用天然氣開熱水,一點不費勁。
“他來吃就吃唄,我看他雖然挺有病但冤枉錢也不少。”
何蒼冬認認真真在搓衣服上的油汙,他們兩個做餐飲的,每天免不得弄髒。但是吃吃愛幹淨,非要弄得清清爽爽的,那個白淨臉上的眉頭才能不皺著看人。他也沒什麽辦法,隻能隨了吃吃的意思努力洗唄。
想當初做工地的時候,還是小結巴老板替他洗衣服呢。
現在風水輪流轉,變成他來搓了。
“這個不用!”
池遲看著何蒼冬晾好短袖,又從髒衣簍裏掏出一個小件去搓,阻攔失敗,隻能欲言又止憤憤盯著噘嘴。
“哎呀,洗個褲衩有啥的。”何蒼冬漫不經心,反正吃吃整個人哪兒哪兒都小巧,正好可愛到他心口裏兜住,美滋滋得很,“下次你幫我就行。”
嗨呀,池遲狠狠吐氣,幹脆不扯這個話頭。他還是對何蒼冬以前的生活更感興趣,隻可惜他那個老同學感覺神經兮兮,說話十句裏有八句都聽不得,隻有兩句還是在拉踩他們冬瓜的。
“你當年,高三……”池遲問得別別扭扭,“怎麽不,不高考呢?”
在他眼裏,能夠念到高中有機會高考,就已經非常厲害了,何蒼冬差一點就是接受高等教育的文化人了,高三退學,多可惜啊。
“被處分了唄。”何蒼冬說起文科生時代的事情,有點難得的恍然,不過他也同樣坦**,“我高三下學期把一個老畜生打了,結果他有點本事,就把我開了,我家裏也不管,我就去打工了唄。”
“那你……”池遲盯著何蒼冬把洗好的衣服褲子全晾起來,掛到窗台上去,亦步亦趨的還想問點事情,“你當時……”
“想問你冬哥啥?”
何蒼冬轉過身,伸手就是一攬,把香噴噴吃吃摟進懷裏,他們兩個都是用的同款沐浴露,香都香得一樣。
“你,幫的那個……那個人……”
池遲覺得自己有點古怪,明明何蒼冬是見義勇為,但是他還是在為何蒼冬不值,用前程去幫一個同學,真的劃算嗎?
可是他一邊佩服何蒼冬的正直,一邊又控製不住的覺得可惜。果然他是大壞蛋,就是個偏心眼。
明明知道那個同學是無辜的受害者,可是也會忍不住想,如果當初何蒼冬不多管這個閑事,是不是他現在會過得更體麵呢?
就像他那個老同學一樣,過上幹幹淨淨的白領生活,不用日複一日跟鍋碗瓢盆打交道,弄得整個人都是油煙味道。
甚至,也可能會找到一個溫柔知性的知心人當另一半,而不是跟他這麽一個硬邦邦的結巴擠在這麽一個小屋子裏,連休息都少有。
“怎麽?”何蒼冬現在覺得自己長本事了,這小結巴一挑眉他都感覺得到吃吃的心思了,“心疼我啊。”
池遲被拉拉扯扯牽到臥室,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躺枕頭上了。
明天是他們自己定的休息日,可以不用起來這麽早,好好休息。
“幹嘛你。”吃吃扣住某隻爪子,皺眉道,“跟你,說事呢。”
“你心疼我,那就疼疼我唄。”何蒼冬嬉皮笑臉就要去貼吃吃,結果竟然一把被推開了臉,“吃吃這麽凶啊,到底怎麽了還是不開心?”
這要池遲怎麽說得出口。
那個誰跟他說何蒼冬當年癡心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對他們乖乖巧巧成績好的學習委員有意思,所以才不計後果去逞英雄,結果把自己給賠進去了。
所以,何蒼冬喜歡的就該是那種會念書會說話,成績好性格溫柔的漂亮姑娘,跟他這種文盲結巴沒什麽關係。
“你總這樣……”
池遲自己都控製不了自己說的話了,他明明之前一直想的就是能搭個伴就好,不圖什麽名分,也不管是什麽身份,何蒼冬隨時可以全身而退,隻跟他當合夥人。
可是現在他又不滿意,變得貪心起來了。
他已經無法壓抑自己的內心,隻能莽撞的問出口。
“我算什麽呢?”
對你來說,我是你的什麽?
是合作夥伴,是合租室友,是發泄對象?
在你眼裏我是你的什麽呢?
他好想知道,又好怕知道。
池遲的眼睛就這麽看著何蒼冬,裏頭的情誼仿佛都要化作潮湧撲麵而來。
何蒼冬被浪頭衝擊得一愣,然後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好像確實是忘記了什麽。
他咂了咂嘴,又扣了扣腦袋,才小心翼翼地靠近身邊人,伸出手一邊攬著怕人跑了,一邊貼到耳邊悄悄說話。
“你是——我們家掌櫃的……我唯一的領導嘛。”
“誰是你家的?我又不是你老婆!”
池遲想推人,卻反而被抱住了。
“你就是我家的,我何蒼冬不會有你以外的老婆。”
“你你你……”池遲整個人都麻了,都不知道這個臭冬瓜什麽意思,“你在……在說……”
在說什麽胡話啊!
何蒼冬一口吸溜掉吃吃半張臉,反正池遲看這樣子也是含羞帶臊,不是抵觸煩他。
“再說多少遍,還不一樣是我對象。”
忘記表白這回事,也不知道混過去沒有。
管他的,先親再說。
冬瓜啵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