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恐怕不能。”

源哥聽了小西的話,抱歉地笑笑。

“是因為我太小了麽?”

一起去裂隙的念頭就像在小西的腦子裏霍地開了一扇小門,可有了門卻出不去,這讓小西就有點著急。

“那等我長大一點,十歲以後,可以去嗎?”

“這不是年紀的問題。”

源哥耐心對他解釋道。

“裂隙裏麵和地麵上不一樣,如果沒有身體異能,是沒法在那裏正常走路的,搞不好就會漂到天上,或者沉到地下去。”

“要隻是想去看看,倒也不是不行,可以找機會去上一次,呆上一小會兒。但是幾個小時之後就要回來,不然一旦遇到泥巴,小西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就很危險了。”

去不了的理由源哥說得很清楚,需要異能這件事,一下就把小西的可能性全都否了。

小西癟癟嘴,沒有再提要去,但一直到離開暗街11號酒吧一路回到家,都少言寡語的,打不起精神。

“別難過。”

林司良拉著小西坐在窗邊的躺椅上,小西便順勢趴進他懷裏,腦袋枕在他胸口上,悶悶的不說話。

遊樂園去不了,也不能真正和自己一起下裂隙。一連被兩扇門阻擋在外,也難怪小西心情低落。

林司良捏捏小西的臉,又揉揉他的頭發。

“源哥既然說可以帶你去看一下,那下一次我們就一起去吧。”

“嗯。”

小西簡單應了一聲,也沒顯得怎麽開心。

“……這兩天不能去裂隙,我也沒什麽事做,咱們去玩點什麽吧。你想去哪兒?”

“嗯……我想想。”

小西仍是趴著不動,看起來也沒什麽興致。

“……”

林司良想了一會兒,又找了個話題開口道。

“小西,你猜,這第一次下裂隙,我能賺到多少錢?”

“多少?”

“源哥說把拿到的這些結晶賣了,可能能給我兩千塊錢呢。”

“這麽多!”

小西一下子抬起頭。

“你去了兩天,頂咱們在礦場幹半個月了。”

“是啊,這份活計是不是很好。”

林司良笑。

“等拿到了錢,我們去夜市吃烤肉串,好不好?”

聽到烤肉串,小西嘴角終於是翹起來了一點,用力地點了點頭。

“嘴嘟了一晚上了,總算是笑了。”

林司良用手指刮了刮小西的臉蛋,半垂著眼看著小西,眼神軟軟的。

“哥。”

小西又趴回林司良胸前,兩手伸到林司良背後抱著他。

“其實我也不是想去裂隙玩,我就是……怕你出事。”

“你放心。”

林司良拍著小西的後背,好言安撫著。

“源哥那會兒是先把危險說在前頭,但其實下裂隙這事也沒有那麽容易死人。你看源哥一直幹這行,都25了,不還好好活著呢麽。”

這話聽著有點怪,小西噗嗤一笑,嗯了一聲。

“而且就算你去了,該危險的還是危險。冒險的事,我一個人做就夠了。”林司良又說。

“那不好。”

小西側臉貼在他身上,目光飄在窗外,慢慢地說著。

“我跟你一起去,萬一你要是出事了,那我也就出事了,一起出事,就不可怕了。”

“胡說什麽呢。”林司良笑。

“沒胡說。”小西語氣倒是很認真。

“好,沒胡說。”

小西不樂意,林司良就哄著他。隻要小西心情能好,怎麽著都行。

“反正我盡量不出事,你也別出事,咱們都好好的,賺大錢,吃烤肉串。”

“嗯。”

小西又把林司良抱緊了點,閉著眼,笑得很滿足。

***

林司良是後來才知道,源哥其實是想用時間買賣這事兒做一個小規模幫會,這酒吧就是他準備的據點,而自己,就是他招攬的第一個人。

在他之後,也有一些人陸續被招攬了進來。隻不過源哥對每個人都說著來去自由,很多人就真的順著他的話,來了賺上幾筆錢,就再也不出現了。

畢竟他們並不是林司良,源哥對他們沒有救命之恩,他們自然也沒有想要不離不棄。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異能者們來了又離開,轉眼三年,暗街11號的酒吧裏,仍是隻有他們三個人在。

林司良依然隔三差五地跟著源哥出活兒,而他們一出活兒,小西就會住到酒吧裏麵,擦擦洗洗,收拾收拾,其餘的時間,就是等著林司良他們回來。

就像他們第一次出活兒那時一樣。

“小西,送你一個東西。”

這天林司良剛從裂隙回來,就神神秘秘地拉著小西,從褲兜裏掏出了一個什麽,塞進小西手裏。

“嗯?”

小西好奇地伸開手看。手心裏的是一個奶白色的硬東西,似乎有點像石頭,不過這東西形狀很圓,上麵有非常規整的螺旋紋路一圈一圈地盤旋著,一抹淡紅從螺旋中心暈開,看著十分好看。

“這是什麽?應該不是石頭吧?”

小西新奇地拿著這個東西看來看去,很感興趣的樣子。

“源哥說這個叫海螺。”

“海螺?”

小西沒聽說過這個詞。

“海螺是什麽?從哪兒買的?”

“不是買的。”

林司良笑著跟小西講。

“這回下裂隙,我跟源哥去了一個漩渦。漩渦裏有時候會有現實中的東西被時光流卷進來,這個海螺應該也是這麽被卷進來的。當時我看到它在天上漂,挺好看的,就撿來給你玩玩。”

“謝謝哥~”

小西甜甜一笑,把海螺拿在手上裏裏外外地看,又仔細撫摸著海螺細致的紋路。直到晚上回到家,洗漱完坐在**,都還在對著燈光研究海螺上的那個洞。

“放桌上吧,該睡覺了。”林司良洗完了澡,擦著頭發從衛生間走出來說。

“哥。”

“嗯?”

“我想把海螺磨一磨,穿根繩子,戴在脖子上,行麽?”

小西盤著腿在床中間坐著,抬頭問林司良道。

“行,給你的,你想怎麽玩都行。”林司良點頭。

“嗯。”

小西展顏一笑,把海螺在脖子下麵比了比。

“這個海螺是你送我的,又是裂隙裏的東西,以後你下裂隙不在的時候,我戴著海螺,感覺就像跟你一起去了一樣。”

“這麽想去裂隙?”林司良擦頭發的手停了停。

“也不是,就是……想跟你一起。”小西把海螺攥在手心裏,仰著臉笑道。

林司良眼神一軟,放下毛巾,摸摸小西的頭。

他們這個“幫會”就隻有他們三個人,他和源哥一出活兒,就隻剩小西一個。

沒辦法一起,小西也挺孤單的吧。

“不出活兒的時候,我就陪你,我不在的時候,就讓這個海螺代替我吧。”林司良柔聲說。

***

“哎……”

最近招攬的新人又是悄無聲息地就不見了人影,源哥站在吧台後,一邊無奈地說話,一邊擺弄著一堆瓶瓶罐罐的酒水。

“本來打算著帶出幾個人來,等年紀大了,幹不動了,就可以隻管維護黑市的渠道,安心養老了。現在看起來,幾年之後,我搞不好就得真開個酒吧來養老了。”

“來吧,你們倆先幫我試一下手藝。”

源哥說著,把調好的兩杯酒分別放在林司良和小西麵前。

“這個給你的,冰橙波本。”源哥對林司良說道,“17歲了,能喝點酒了吧?”

“能。”

林司良拿起酒杯,學著源哥平時喝酒的樣子,不大不小地送進去一口。

盡管裏麵調的威士忌不多,但林司良還是讓那刺激的味道激得眉頭緊皺,隻得努力繃住嘴唇,好歹算是咽了下去。

源哥看著林司良的樣子忍不住想笑,又把另一杯往小西麵前推了推。

小西的脖子多了一根茶色的繩子,繩子上穿著一個打磨得很光滑的奶白小海螺,正是林司良之前送給他的那個。

他接過源哥給自己酒杯,哇地驚歎了一聲,又歪過頭去看。杯子裏的飲料上層透明,下層淡綠,一塊塊碎冰上沾著細小的氣泡,很清涼的模樣。

“看著好棒哦!”小西讚道。

“這杯是特意給你調的,薄荷蘇打,小西特飲。”

“謝謝源哥!”

小西開心地拿起杯子要喝,林司良眼睛一瞪,急忙伸手擋住他的杯口。

“等等等等!小西還小呢,他不能喝酒。”

“放心吧,他那杯沒放酒,甜的。”

源哥點起根煙,呼了口煙氣,笑得似乎有點特別的意味。

“你可真能護著。”

“……他是我弟弟……”

林司良一下子就讀懂了源哥的笑,收回手,低下頭擺弄著酒杯,姿勢有幾分僵硬。

源哥笑而不語,就坐在吧台後邊抽他的煙。小西也沒太明白他倆的對話,喝了一口薄荷蘇打,頓時眼睛一亮,忙把杯子推給林司良。

“哥,你喝我這個,可甜了,涼涼的,特好喝!”

“我都17了,不喝飲料了,我喝酒。”

林司良又把小西的杯子往回推了推。

“好喝你就多喝一點。”

“噢。”

小西覺得林司良說得也對,點了點頭,便拿回杯子,又不舍得太快喝掉,就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

源哥抽著煙,也沒再聊什麽,就隨意地放著空發著呆。酒吧裏靜靜的,靜得能聽到一牆之外,隔壁店鋪中那嘈雜的音樂和亂哄哄的叫嚷,有點吵鬧,也有點熱鬧。

“今天回去之後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下裂隙。”

抽完了煙,源哥站起身,把調酒的那一堆瓶瓶罐罐塞進櫃子裏。

“我先去後邊歇著了,你們走的時候把前門鎖好。”說完,源哥便離開了酒吧前廳。

林司良逞著強把酒喝光,又喝了點白水漱了漱,便坐在一邊,等著小西慢慢喝飲料。可小西飲料剛喝了一半,不知為什麽臉色白了白,忽然就叫了林司良一聲。

“哥,要不我們……也回去吧。”

“嗯?怎麽了?”林司良看看小西的杯子,“飲料不喝了?”

“嗯……喝。”

小西猶豫了一下,還是舍不得這杯薄荷蘇打,於是端起杯子,一口氣把剩下的喝掉,抹了下嘴。

“走吧哥,我好像……有點不舒服。”

“哪兒不舒服?”

林司良立刻跳下高腳椅,摸摸小西的額頭,感覺體溫還算正常。

“不舒服我們就回家,要實在難受,我就背著你。”

“沒事,就是感覺胸口悶悶的有點發慌,可能睡一覺就好了吧。”

小西也下了高腳椅,拿好了酒吧的鑰匙。

“我們走吧。”

***

回家這一路,小西執意不讓林司良背,可到家之後小西出了一腦門虛汗,嘴唇泛著白,看起來已經是很難受的樣子了。

“快點躺下。”

林司良不由分說便把小西抱去**,又幫他把鞋脫掉,蓋好被子。

“哥。”

林司良想去給小西倒點水,卻又聽到小西在**小小聲地叫他。

“嗯?”林司良俯身過去,摸了摸他的頭發。

小西沒說話,隻是拉著他的衣角。林司良自然是懂小西的意思,便也躺下來,像平時睡覺那樣把他抱進懷裏。

“睡吧,明天要是還不好,我們就去診所看看。”林司良輕聲說。

“明天你還要去裂隙……”小西往林司良懷裏鑽了鑽。

“我跟源哥說一下,不去就不去了。”

“嗯……”小西應了一聲,很快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半夜裏,林司良半夢半醒間隻覺得身邊一陣燥熱。他揉揉眼睛,醒了會兒神,突然意識到這陣燥熱好像是來自旁邊的小西。

林司良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連忙伸手去摸小西。果然,小西渾身燙得厲害,雙眼緊閉著,身體一動不動,狀況看起來相當糟糕。

“小西!小西!”

林司良叫了幾聲,又拍了拍他,但小西沒有半點反應,好像陷入了深度昏迷,呼吸淺得幾乎聽不到。

林司良一下子慌了,也來不及多想,急忙套上衣服,又給小西裹了層毯子,一把背起小西,拔腿便衝出了家門。

***

“源哥!源哥!”

暗街11號裏,林司良背著小西穿過前廳,從後門外的樓梯跑上酒吧二層,在一間房間外麵拚命地敲門。

“源哥!哈、源哥!求你、幫幫我們!”

房間裏很快傳來腳步聲,源哥披著衣服打開了門,看到林司良背上的小西,也吃了一驚。

“小西怎麽了?”

“小西發高燒,好像昏過去了!”

林司良一臉焦急。

“我去了易大夫那家診所,但是他那裏鎖著門,我沒辦法聯係他,隻能大半夜來打擾源哥了。”

“你能幫我找找易大夫嗎?小西看起來很嚴重了,拜托了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