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武林大會在城外舉行。
出門都不用問具體地點，順著人流出城，跟著人多的方向走就能到達目的地。
鵬展將最大的演武場空出來用來比武，台下的人群滿滿當當。
暮念歌跟著許昀坐到了最前麵，台下各大門派圍著演武台逐一分布，靈燕窩一群姑娘的所在之處最為亮眼。
待人到的差不多了，姑娘們戴著麵紗逐一登台，伴著仿若高山流水的音樂起舞。
這隻舞蹈與暮念歌在天都的一些宴會上所看到的不同。
她見過的那些舞蹈多是柔美風格，這些姑娘的動作中除了柔美外還有些武俠之氣，應著今日的武林大會。
花魁卿卿也在場上，居於整個舞蹈的中心位。
曲近尾聲時，姑娘們在獨舞的卿卿身後聚在一起擺出最後的姿勢，卻並沒有留出中間的位置。
暮念歌疑惑時就見卿卿一個後空翻穩穩踩在中間兩個姑娘的肩膀和手掌上，完成整個表演。
看得她呆滯地鼓掌。
原以為卿卿隻是個花魁，沒想到居然還有兩下子。
結合許昀昨日說的內容，暮念歌的腦子裏不可遏製的想象月黑風高時，卿卿這位大美人是如何誘敵深入完成訂單的。
舞罷，鵬展的掌門登台致謝發言，暮念歌的目光卻忍不住的一直往靈燕窩的方向瞥。
許昀向她側頭提醒道：“你再看會被發現的。”
她這才強製自己將注意力轉回到台上和其他地方去。
武林大會開始，掌門剛宣布完話音未落，有一位青色身影躍身而上。
“我先來！”
鹿呦呦今日的妝發與以往不同，往日裏的高馬尾此時改成混著一根與衣服同色係的發帶編成麻花辮搭在左肩前。
鵬展掌門笑笑將台子讓給她，她向在場所有人抱拳：“小女子獻醜，想挑戰清岑山莊少莊主！”
台下頓時哄鬧起來。
“許少俠身上有傷！青燕姑娘隻怕勝之不武吧？”
“別瞎說！許昀那點傷我可手上有數著呢！”
接話的聲音正是坐在正台前鵬展人群處的陸鳴磬，便是他打得許昀回去後血染了一整塊汗巾，他竟然還敢說有數？暮念歌當即瞪圓了一雙杏眼看過去。
許昀打圓場：“闖**江湖難免受傷，這點小傷不礙事。”
他起身上台，對鹿呦呦抱拳：“還請青燕少俠手下留情。”
“好說！”
兩人話過，有人報幕，隨後一聲鑼響，二人交戰在一處。
這算是一個暖場的開場秀，二人都沒有帶武器上台。
暮念歌手中攥著許昀的長劍，緊張地看著台上地兩個人赤手空拳地戰在一處。
鹿呦呦攻勢迅猛，沒一會便步步緊逼地將許昀逼到台子邊緣。
許昀以掌擋拳接下她連續的十幾拳，在退無可退後轉手外推借力將鹿呦呦甩到右麵，而自己則從左麵閃身錯開。
鹿呦呦腳下錯步穩住身形，這才沒有跌出演武台。
此時她的目光如鷹眼，暮念歌和抬起頭的她對上目光的那一瞬間，感覺整顆心被一隻手握住一般。
所幸鹿呦呦隻看了她一眼，立刻轉頭又向許昀攻去。
赤手空拳難免有身體接觸，暮念歌看著二人一會雙手相貼，一會兩腿交纏搏鬥，心裏升起一絲異樣地感覺。
她左右看看附近的人，其他人都目光如炬地盯著台上，叫好聲直衝雲霄。
隻有她一個人覺得台上的二人逐漸麵目可憎，不想多看。
陽春三月，她的手心將劍鞘上沁滿了汗。
她拿出手帕緩慢擦拭，又聽一聲鑼響，是台上的鹿呦呦在又一次險些被許昀推下演武台時認輸。
“許少俠好身手！”
“承讓。”
許昀走下台，回到座位時看見原本還精神抖擻的暮念歌如今卻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手中無意識的用手帕擦著他的劍鞘。
他略微思索，左手搭在右臂上，微微蹙起眉頭在暮念歌的身邊坐下。
暮念歌回神，見他這副模樣一下子緊張起來：“是碰到傷口了嗎？”
許昀微微躬身向前，做出有些痛苦的模樣不說話。
暮念歌焦急地將劍放在腿上，想去把他地袖子擼起來時，他突然湊近怪叫一聲嚇了她一跳。
許昀笑道：“我沒事，反倒是你，怎麽看起來心神不寧的？”
暮念歌心裏鬆了口氣，麵上嗔怒地轉過頭不理他。
許昀伸手將自己的劍拿回來，借著拿劍的動作湊過去道歉：“事不過三，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再也不裝受傷了。”
暮念歌猶疑地回頭看他，隻見他空著的手立刻四指向上，拇指內扣。
暮念歌點點頭。
二人接著看比武。
姑娘堆裏的卿卿將這一幕收在眼底。
她沒想到暮念歌居然會出現在武林大會上，昨日看到時便開始犯嘀咕。
卿卿第一次見暮念歌是在花朝節上，她與肅王坐在酒樓二樓談事情，樓下發出一陣陣喝彩聲。
她一側頭，便看見一群人圍著對麵的燈謎活動。那時站到最後一題的二人之中有許昀，許昀身邊便是和對麵那個葉姑娘吹胡子瞪眼的暮念歌。
待朝宴結束後，她帶著靈燕窩的人是第一批離開天都的。
她知道暮家後來會發生什麽事，她原以為此時暮家的兩個姑娘應該還在天都艱難謀生才對。
所以她對暮念歌的出現很意外，但看今日此二人的舉動，怕是清岑山莊好事將近。
靈燕窩此次是來給武林大會暖場子的，從武林大會開場一直到結束都有準備表演。
比武時姑娘們便坐在台下嗑瓜子，一時就好像在樓中時，客人們看著她們的表演吃茶一般。
比武看得多了也有些倦怠，卿卿起身打算去周圍轉轉。
暮念歌和許昀一直注意著靈燕窩的動向，他們一見卿卿離場，便也立刻跟上。
演武台的周圍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好多人，許昀又在開場來了個開門紅，此刻人人見到他都要誇讚一句。
“這不是許少俠嗎？許少俠少年英才，著實讓華某羨煞！”
說話的這張麵孔暮念歌有些熟悉，依稀記得是在常青樓瞧過。
“華觀主謬讚。”
二人離場時便有些不順利，所過之地有不少人向許昀寒暄。
暮念歌焦急地盯著卿卿離開的方向，二人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掙紮出來，順著卿卿消失的方向尋去時卻根本找不見人。
“鵬展這個莊子怎麽這麽大啊？”暮念歌氣喘籲籲地抱怨，心裏遺憾若是方才她自己追出來就好了，說不定就不會跟丟了。
“怪我，離場的時候應該遮一下麵容的。”許昀懊悔道。
暮念歌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這也不能怪你，再說那麽多人看著呢，就算你擋住了臉他們也知道你是從哪裏出來的。”
暮念歌想了想問：“靈燕窩離這兒遠嗎？”
許昀搖搖頭：“靈燕窩所在的秦幽離這裏也就半日的快馬路程。”
暮念歌小聲向許昀建議：“我們跟著她也不一定能找到證據還容易暴露，不如我們趁著她不在靈燕窩，去下單刺殺天都那位。我給阿姊去信，讓她多加觀察。若是確有刺客，那靈燕窩的嫌疑就小些，若是沒有，我覺得那靈燕窩背後真正的主人肯定是肅王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