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黎猛地從手術台上坐起來,“對不起,我不做手術了。”
在眾醫生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她推開擋在麵前的醫生跟護士,光著腳丫就從手術台上跳下去。
“欸,你站住!”
女醫生氣急敗壞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安黎恍若未聞般往手術室外麵衝。
“黎黎!”等在手術室外麵陶司奕緊追上去。
安黎一直跑到醫院門口,才扶著醫院外麵的大樹喘息著。
沒有了手術台上的壓迫感,她大腦逐漸清醒。手下意識撫著自己平坦的小腹。
剛才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跑了出來,隻是大腦潛意識裏一直在讓她跑。
望了一眼身後的醫院,她提著沉重的步伐向前進。看著馬路上行走的路人,忽然覺得很彷徨。
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看到屏幕上顯示著醫院的電話號碼,她猶豫了一下才接起。
一接通,女醫生的話便響了起來,“安小姐,你現在不手術的話,將來隻會更麻煩。宮外孕是拖不得的,如果你需要的話,我現在還可以派人去接你。”
安黎緊抿著唇瓣,思考良久,緩緩道:“讓我再考慮兩天吧。”
“抓小偷!抓小偷!”
前方忽然傳來高亢的呼叫聲。
安黎回頭便看到一位老奶奶在追一個年輕人,周圍的路人看見了卻無一人幫忙。
“讓開!”
小偷朝著安黎這邊衝過來,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被人撞倒在地。
突如其來的衝撞,導致腹部傳來一陣劇痛。她捂著小腹疼得額頭浸出一層層冷汗,體內血液流動的感覺,比上一次在花園還要來的更加強烈。
“救……救命……”她吃力的呼喊著,緊攥著小腹,小臉瞬間變得煞白一片,鮮血順著小腿溢出,滴在地上看得人觸目驚心。
“你沒事吧?”有好心人詢問。
安黎緊緊抓住路人的手,痛苦的哀求:“求你幫我打電話叫醫生,我可能要流產了。”
“黎黎——”
開車四處尋找安黎的陶司奕,一眼就看到被人群圍住的女人,驚呼著從車上衝下來。
看著下身正淌著血的安黎,臉陡然慘白,“別緊張,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
“好疼……”安黎痛苦的靠在車椅上悶哼,豆大的汗水一滴滴往下淌。
“馬上就到了。”陶司奕緊踩油門,握著方向盤的手被冷汗浸透。
疼痛。
是安黎大腦中此刻最強烈的感覺,她渾渾噩噩間被推進手術室,接下來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再睜眼時,隻看到正在給自己換吊瓶的護士。聽著外麵依稀傳來的爭吵聲,她雙手吃力的撐著身體坐起,問:“外麵怎麽了?”
“好像是你丈夫跟你朋友在爭吵。”護士回答。
安黎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不顧護士阻攔與告誡,毫不猶豫拔掉手背上的銀針,虛弱的扶著牆壁走出病房。
一眼就看到陶司靳跟陶司奕兩人在走廊打了起來,旁邊站著的梁穎在那裏不知所措。
“你們別打了。”安黎強忍著身體的各處疼痛,衝上來將他們拉開,卻被陶司靳隨手甩倒在地。
“黎黎剛做完手術,你竟然敢打她!”打鬥中,一直有所保留的陶司奕看到這,雙眼瞬間氣得通紅,火冒三丈的照著陶司靳用力打了下去。
陶司靳踉蹌兩步,嘴間溢出一條血絲。他低聲咒罵,握著拳頭重重反擊了回去。
“你們快——”
安黎一口氣被頂上來,又無力的癱軟在地。護士驚得急呼,“大夫,快來看看病人!”
也正是這一喊,才讓纏鬥不止的兩個男人停下了手。陶司奕剛要衝上去看個究竟,卻被陶司靳推倒在地。
“把他給我拖出去!”陶司靳衝身後的兩個保鏢命令。
下一刻,兩個保鏢就強行將陶司奕架了起來。
“放開我,陶司靳。”陶司奕在掙紮中,被保鏢蠻橫的代理現場。
陶司靳凝視著被拖走的陶司奕,才麵無表情的朝著安黎靠近,一把將她從地上揪起來,“你把我孩子打掉了?”
梁穎看到這,上前裝模作樣的勸解:“司靳,有什麽話可以好好說。”
可陶司靳卻好似什麽也聽不到一樣,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下,將安黎拖回病房。
‘砰!’
門被重重關上,他將安黎毫不留情的丟在地上。
下一秒,陶司靳將她衣領攥住,“為什麽打掉它?不知道他是一條生命嗎?”
安黎想要解釋的念頭,在對上陶司靳那雙嗜血的鷹眸時,硬生生咽了下去。她嘴角掀起一抹譏諷的冷笑,“不是你說的,隻要是我生的你就覺得惡心嗎?現在我打掉了,難道你不該高興嗎?”
“我當然高興,但起碼我是孩子的父親,你在懷孕的第一時間不告訴我,卻告訴陶司奕那個私生子。怎麽?”陶司靳說到這,攥住她衣領的手越發用力,“又不是我的嗎?”
“陶司靳,你夠了——”安黎聲音陡然低沉,垂在雙側的粉拳緊握。
“為什麽要夠了?跟那私生子懷上的野種你就生下來,我的種你反而不敢生,讓你不生就不生,那我讓你滾你怎麽不滾!”
陶司靳一口氣將心底壓抑許久的話全部吼了出來。
口口聲聲說著愛自己,卻將他們活生生的孩子打掉,讓他甚至都來不及見一麵。
這個狠心又虛偽的女人,比任何人都要來的冷酷無情。可偏偏,自己對她卻總會生出一種莫名的不舍。
“讓我不做這個陶太太,除非你不再是靳少!如果你一無所有了,我就不會纏著你不放了!”安黎毫不畏懼的反駁,這些天,她已經徹底明白。
自己在陶司靳麵前再如何隱忍,也換不來這男人的一句心疼。
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再繼續這樣容忍下去了。因為,她怕一直這樣卑微的自己,會很快熬不住他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