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響了好一會兒,安黎才深吸口氣,鼓足勇氣滑動了接聽鍵。電話裏麵沉默了兩秒,她甚至能清楚聽到男人在那邊的呼吸聲。

“今天的新聞我已經處理好了。”良久,陶司靳的聲音才緩緩響起。似是見安黎沒有說話,他又沉默了兩秒,才再度開口:“這件事情怪我,給了對方可趁之機,你……別生氣。”

“誰?”安黎隻淡漠問了一句。

電話裏的陶司靳再度陷入了沉默,而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的兩次更加長,“你……早點休息吧。”

“是你的人幹的吧?”安黎當即質問。

“是……”陶司靳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閉上了嘴。

安黎聽得冷冷一笑,陶司靳的難以啟齒已經說明了事情的答案,她緊咬著牙,“你真卑鄙。”

“這不是我的意思,對這一切我完全不知情,是後來我才知道的,我已經讓他們第一時間撤下來了。”陶司靳急切解釋,他不知道如何開口說明。

“算了吧陶司靳,就算這不是你的意思,要不是你之前的種種行為,你手下的人也不會擅自做主,別再聯係了。”安黎直接將電話掛斷,將陶司靳這個號碼已經微信全部刪除。

手機那頭的陶司靳,看著被掛斷的電話還想再撥過去,可對方已經發出了提示音,就連微信發過去也顯示不是好友。他明知對方已經看不到,但還是往安黎微信連發幾條微信,得到的都是同一結局。

再也不聯係。

這幾個字,讓陶司靳的心狠狠抽痛起來。這種無力感讓他近乎崩潰,他丟下手機雙手捂著臉,將眼中的酸澀深深逼回眼眶,可不停聳動的肩膀,還是充分說明了此刻在抽泣的事實。

一直站在一邊的段一博,看著安黎微信頁麵上,那數條已經發不出去的流言,心中十分不是滋味。他不自然的揉了揉鼻尖。

“對不住兄弟,我隻是想著盡快幫你跟安黎修成正果,才讓人偷拍這些照片準備發出去的,但我說好了讓他們先別發的。誰知道,他們誤會了我意思,竟然就這麽發出去了。”

“算了。”陶司靳悶悶的聲音從雙手中傳出。

“這怎麽能算了呢,安黎這會兒肯定對你恨之入骨,認為你這是有意讓她混不下去啊。”段一博不知道說什麽才能安慰這個兄弟,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他再也忍不住站了起來,“我去幫你跟她說清楚。”

“不必了。”陶司靳忽然抬起頭,現在去找安黎隻會更加讓她生氣。在段一博不解的目光下,他才徐徐開口:“等她消氣了再說。”

“那好吧,你別難過,我一定會跟安黎將這些事情說清楚的。”段一博輕拍著陶司靳肩膀,在陶司靳身邊待久了,即使他沒體會過這種深入骨髓的愛情,也能感覺得到陶司靳那生不如死的痛苦。

陶司靳趴在桌上,望著落地窗外的月色久久失神,眼眶之中還泛著通紅,有隱隱淚光在閃爍。

另一邊。

安黎緊攥著手裏的手機坐在沙發上,想到陶司靳方才的話就忍不住掉眼淚,她沒想到這些事情竟然真是陶司靳一手造成的。

可恨自己竟然還以為跟他睡一晚就可以徹底劃清界限,這樣下去,還真是應了自己那一句,‘提上褲子就不認賬了。’

越想她心裏越無法平靜,憤恨的用力擦了一把臉上的淚,“真是個恬不知恥的混蛋。”

無恥至極。

她將自己能想到最難聽的話說了出來,可盡管如此,也仍舊無法讓情緒平靜下來。她很後悔自己昨晚做出了那種不理智的行為,現在不但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還讓自己成為了過街老鼠。

“混蛋,混蛋——”她氣惱的不停低罵,眼淚更是跟著一串串墜落。可除了哭,她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

唐穀穀好不容易將易遙哄好之後,才從房間裏麵走出來,就看到安黎坐在那裏低聲抽泣,立即坐過去輕拍她肩膀問:“寶貝兒,你這是怎麽了?”

“穀穀——”安黎一看到唐穀穀,內心所有的委屈都洶湧而出。她緊抱著唐穀穀,肆無忌憚的哭了出來。

“到底怎麽了?”唐穀穀被安黎這慘哭嚇得一動不敢亂動,更不敢像平常一樣去肆意的說話。

安黎抽泣著將方才跟陶司靳的對話說了一遍,“我真的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我現在恨後悔不該那麽做。他就是個甩不掉的惡魔,我好害怕他發現樂樂的身份,然後將樂樂從我身邊搶走。”

“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將樂樂從你身邊搶走的。”唐穀穀輕拍著安黎不停安慰,可事實上,她現在也不知道如何幫安黎保住這個孩子。

不知道哭了多久,安黎竟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睜開眼便看到了落地窗外的陽光,樂樂正趴在她身邊,小手不停扒拉著她的臉,在那裏咿咿呀呀個不停。

“樂樂,早。”

她笑著握住樂樂那隻小手,放在嘴邊親了親,然後盤腿將樂樂從**抱了起來,“讓媽媽看看,小家夥昨晚有沒有尿床。”

“咿呀。”

樂樂手舞舞蹈的睜著那雙圓鼓鼓的大眼睛說話,似乎在回答,‘我沒有。’

這可愛的模樣將安黎逗得不停笑出聲,她在樂樂臉上用力的‘吧唧’了兩口。雖然這個孩子是她意外生下來,但她很慶幸自己生了下來,所以才會讓她如今灰白的人生添加了一抹色彩。

如果隻是她孤身一人,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所謂的花花世界。

她熟練的為樂樂換下尿布,然後抱著小家夥放進大廳的搖籃裏。一轉身發現易遙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身後,嚇得她臉色慘白,“你怎麽走路沒聲。”

“醒了嗎?”易遙目光掠過安黎,落在搖籃裏麵舒展著四肢的樂樂身上。

安黎順著易遙的視線看了一眼樂樂,才僵硬的點了點頭,“你昨晚喝太多,我先去給你倒杯蜂蜜水喝吧。”

“不用了。”易遙說,將剛從臥室打開門的唐穀穀,硬生生給嚇回了房間。

“你頭不暈嗎?”安黎問。

“昨晚的事情,你考慮好了嗎?”易遙忽然開口。

“啊?”

安黎麵露詫異,不動聲色的端倪了一遍易遙的臉色。不是都說喝醉的人容易忘事,可看易遙這模樣不像是忘記。

又或者。

腦中生出這個念頭的她,視線往唐穀穀房間移過去,嚇得原本已經伸出一個腦袋看熱鬧的唐穀穀,又生生將頭給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