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黎出神思考時,麵前的房門忽然被打開,跟出來的易遙四目相對。看易遙手裏拿著車鑰匙跟一個文件袋,她詫異問:“你這是打算出門嗎?”

易遙看了眼手裏的文件袋,點了點頭,“我需要出去一趟,晚飯你給我留著就行,很快會回來的。”

“好。”

安黎還沒來得及說多餘的話,易遙就已經一個箭步,邁著那兩條大長腿跑了出去。坐在駕駛位上的他發動引擎,直奔易天明的家。

此時,易玲正在跟易太太訴苦,今天在公司遇到宋倩的事。財產這種事情全部落在易遙身上的話,算起來確實跟他們沒有什麽關係。精明如易太太,自然要想個萬全之策。

沒成想,易遙就忽然闖了進來。他忽略坐在沙發上的母女,直接往二樓書房走。易玲還沒來得及攔下,他三步並作兩步就跑了上樓。

易玲氣得肺疼,恨恨一跺腳,“媽,易遙太不把咱們當回事了,要是真等他把易家財產全部接手之後,隻怕咱們靠爸也是靠不住的。”

“所以,我們得趁你爸還在之前,盡快找好出路才行。”易太太雙手交叉抱胸,好整以暇的望著直奔書房的易遙。

易遙走到書房前,正要將敞開一條細縫的門推開,就聽到裏麵傳來易天明跟黃管家細小的議論聲。

隱約聽到他們談話內容,有關於‘錄音’‘協議’‘到手’之類的話。聽著這幾個關聯詞,一下子就讓易遙聯想到宋倩來自己家裏說的那些話。接下來,他又聽到他們提起‘二先生’‘證據’。

他本來還想聽得再清楚一些,身後忽然響起易玲的聲音,“哥,你在門口趴著幹什麽?”

易玲的聲音極大,看著像是無意,卻更像是刻意讓裏麵的人聽見。

易遙體內一股怒氣上湧,他冷漠的直起身看向易玲。此時,麵前的書房門也被打開,黃管家從裏麵走了出來。

“少爺,三先生請你去裏麵。”

易遙冷冷撇了易玲一眼,邁著大步走了進去。在易三先生端詳的目光下,他徑自在辦公桌的椅子上坐下,對黃管家說:“你出去。”

黃管家目光看向易天明,在經過易天明首肯之後才走出書房。隨著黃管家的離開,整個書房一下子安靜到有些詭異。

父子之間四目相對,易遙直接將文件袋摔在易三先生麵前,說:“這是有人給我的,你不解釋一下嗎?”

不用打開裏麵的內容,易天明光是看著那熟悉的文件袋,就知道裏麵是什麽東西。他氣定神閑的依靠在辦公椅上,點燃了一根雪茄用力吸了一口,吐出那一圈圈白霧之後,才淡淡問:“那你打算怎麽做?”

易遙譏諷的冷笑一聲,不答反問:“我怎麽做?”

“沒錯,那些都是我做的,但你作為我的兒子,是打算將我交給警局,做一個正義的人嗎?”易天明微眯著眼,不讓那些煙霧彌漫自己雙眼。

生死麵前如此輕描淡寫,還以此來威脅自己。易遙最後一點親情被徹底消耗,他憤怒的將文件摔在易天明身上,火冒三丈的指著易天明,“你簡直不配做一個父親!”

“配不配我都是你父親。”易天明將身上的文件丟在桌上,像個沒事人一樣抽著雪茄,看著眼前的煙霧繚繞。即使在這麽多死亡證據麵前,仍舊不為所動。

易遙氣得雙眼通紅,他傾著身體,隔著桌子拽住易天明的衣領,“為什麽要殺爺爺?為什麽要殺陶司靳?”

“因為他們都是我們父子走向成功的絆腳石,另外我聲明一下,你爺爺並沒有死。”

正是易天明如此不以為然的口氣,易遙情緒才會如此失控。他氣到渾身血液沸騰,全身青筋騰起,“爺爺腦中風,這輩子可能就要在醫院度過了,你這樣對他折磨還不如讓他死了?為什麽不直接殺了他算了!”

“他那是活該,我為的就是讓他生不如死!”

易天明這番話徹底讓易遙震驚不已,他甚至忘記了自己還拽著易天明,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眼前的父親,“為什麽?”

“為什麽?”易天明譏諷的冷笑一聲。

“從小到大,在老爺子眼裏永遠都隻有陶司靳的母親,就因為他母親是正妻所生,所以從小就被當做接班人培養。我們這些二房三房生的孩子就不能繼承財產,她媽不死,我們這些人永遠沒有機會。”易天明提起往事,越說越激動。

“所以你做了什麽?”易遙問。

“也沒什麽,隻不過知道老爺子對你姑姑嚴謹,下藥讓你姑姑跟野男人發生了一夜關係,沒想到你姑姑不但睡了還懷孕了。當時你姑姑跟另一個家族已經訂婚,我隻是把這件事情告訴給了聯姻對象,他們就鬧上家門了。”

“所以?爺爺知道後大發雷霆,把姑姑趕出去了?”易遙將易天明的話接了過來。

“沒錯,她讓易家聲名狼藉,你爺爺年輕時哪裏容得了這些,所以一氣之下把她趕出去了。也怪你姑姑運氣太好,竟然無意中跟陶家的大少爺發生關係,不但在一起了,還生下了陶司靳。”

易天明說到這,補充道:“關於陶司靳的身份,我也是這兩年才知道的。”

易遙被易天明這番言論氣到哭笑不得,他手捂著臉在房間打轉。憤怒的情緒無處發泄,抬手將書房的花瓶砸在地上,怒指著易天明,“好,我幫你最後一次,從今天開始,給你一天的時間放下你手中的一切,離開A市出國,永遠別再回來。”

“我走了,你一個人短時間根本控製不了這麽大的家族生意,你五姑不是什麽善茬,你那個二伯父也不是——”

易天明還沒說完,易遙就憤怒的衝上去揪住他衣領,咬牙切齒道:“別說這麽廢話,看在你給了我這身血肉的份上,我給你一個體麵離開的機會,別找死。陶司靳顯然對你所做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要不然這麽久他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易天明看著易遙那氣到泛紅的眼眶,終究在兒子麵前敗下陣來,妥協的問:“你希望我什麽時候走。”

易遙抬腕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九點半。他說:“太陽升出來之前,帶著他們離開。”

“你剛才還說一天時間。”

“我改主意了,我篤定陶司靳絕對對你的行為了如指掌,所以,越快越快。”易遙將易天明鬆開,後退一步,“我去安排專家,你們盡快在兩個小時內將一切都整理好。”

他後退著從易家跑出來,跟易天明的這一番言論,徹底讓他這麽多年的原則打破。

他做不到對自己親生父親冷血無情,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從他進入易家到出來。黑暗中,一直都有一雙眼睛盯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