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出逃

“他毒害陛下,罪名已成,即使我肯放水,他也不可能脫罪了。”褚琪炎道,是費了好大的力氣壓製,才沒叫自己的脾氣發作,“日後被朝廷通緝,你又覺得他能躲過幾時去?潯陽,你一向都心思慧敏,這樣的無用功——”

褚琪炎說著,頓了一下。

他狠狠的閉了下眼,再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語氣就更加的森寒冷厲道:“不做也罷!”

“會嗎?”褚潯陽撇撇嘴,卻是不以為然,“真要說起來,你和陛下之間都不過各取所需罷了,犯得著打著替他手刃凶手的旗號這樣不依不饒嗎?”

褚琪炎一怔,眉頭緊緊的皺著,不可思議道:“你想讓我息事寧人,了結此事?”

“不過舉手之勞罷了!”褚潯陽漫不經心的挑眉,“橫豎你本來也就在不遺餘力的追凶,隻說是李大總管不肯就範,死於禦林軍的圍剿之下,世間再無此人,這事兒自然而然的也就可以跟著翻頁了。這——也不是很難吧?”

皇帝已死,李瑞祥又擔著大罪名,他想要再重返朝堂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這個人,以前在皇帝身邊的時候,有著舉足輕重的分量,人人巴結。

可是現在——

不客氣的說,就是廢人一個了。

可是偏就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褚潯陽竟還是不惜一切,大費周章的試圖保他?

明明無利可圖,還極有可能要惹上大麻煩的——

褚潯陽怎麽肯吃這樣的虧?

褚琪炎滿心防備,卻因為鄭氏在褚潯陽手上而跟著受製。

他的臉色鐵青,隻咬牙看著褚潯陽,遲遲不肯表態。

褚潯陽今天是沒心思和他耗下去,隻道:“如何?這件事,你雖摸不到什麽好處,卻也不至於有損失,難道還真要我將李大總管送去三司會審的公堂之上再做計較嗎?你可要想清楚了!”

褚潯陽一門心思的要保李瑞祥,就算之前李瑞祥不是受的東宮支配,但是這會兒也十成十是要連成一氣了。

一旦要把李瑞祥送到三司會審的公堂上,毫無疑問,李瑞祥不招認則以,否則——

被拉下水的也隻能是他褚琪炎。

褚琪炎死咬著牙關,腮邊肌肉也隱隱帶了幾分抽搐。

可是在這件事上,褚潯陽本來就沒給他選擇的機會。

“這件事已經鬧大了,並不是我一個人說了就算的。”心中權衡再三,褚琪炎冷聲的開口道:“你把我母妃還回來,我隻能答應你,天亮之前我不會親自插手此事,至於到底能不能救了李瑞祥逃出生天,就全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褚潯陽回頭看了眼馬車裏不省人事的鄭氏,卻是搖頭,“我是小人之心,所以抱歉,南河王妃暫時不能還給你。”

“你——”褚琪炎怒極,不由的打馬往前迎上來。

褚潯陽這裏是她一個人,她對褚琪炎也毫不畏懼。

褚琪炎本來還為了她這狂妄的姿態心裏生惱,這會兒腦中靈光一閃,也就明白了過來——

她身邊跟著一個陰魂不散的延陵君,隻怕是鄭氏昏迷一事上頭還大有蹊蹺,這個丫頭會這樣的有恃無恐也就解釋的通了。

思及此處,褚琪炎就又收住了韁繩。

褚潯陽微微一笑,反手將車門合上,著手調轉馬頭的時候方又回頭看過來一眼道:“記住你方才答應我的話,別插手,天亮之後,我自會送南河王妃平安歸來。”

夜色之下,這少女粲然一笑間眉目生輝。

褚琪炎看著她這笑臉,心中卻越發是被壓抑的厲害,用力的攥著手裏金絲纏線的馬鞭,生生將馬鞭給攥的變了形。

“世子,真的任由潯陽郡主把王妃帶走嗎?”眼見著褚潯陽就要駕車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終於有侍衛忍不住上前,試著道:“李瑞祥如今已經是過街老鼠,凡是和他糾纏在一起的,都等同於自尋死路,世子——”

李瑞祥謀殺了皇帝!

這是要誅九族的,可偏偏就是在這個風尖浪口上麵的時機,褚潯陽還百無禁忌的去設計救他?

別人做這事兒也還罷了,可是褚潯陽——

她會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嗎?

褚琪炎的麵容冷肅,冷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那侍衛就又說道:“趁著太子殿下不在朝中,這可是個扳倒東宮的大好機會!”

不想褚琪炎非但不領情,反而目色森寒的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侍衛被駭住,立刻噤聲。

彼時褚潯陽早已經走的不見蹤影了。

褚琪炎又往夜色中看了一眼,就調轉馬頭,往身後的岔路口的方向走去。

迎麵李林剛好策馬從宮裏出來,見到這裏的氣氛詭異,先拱手和褚琪炎打過招呼,見到對方渾身上下都透著森森寒意,也不敢多問,就隻好落在後邊去問了隨行的侍衛。

待到聽聞南河王妃被褚潯陽大膽劫持了之後,李林也是始料未及,倒抽一口氣。

幾個侍衛也都覺得憋屈,就將自己的想法又和他說了,臨了兒壓低了聲音道:“頭兒,康郡王如今行事的手段越發老練霸道了起來,這個機會,的確難得,世子他為什麽——”

李林憂心忡忡的盯著前麵褚琪炎的背影,隻覺得膽戰心驚,有口難言——

褚琪炎為什麽會這樣?整垮了東宮,就等於是毀了褚潯陽。

說到底——

世子這還是舍不得嗎?

褚琪炎的為人殺伐決斷,原不是這樣的。

但是這件事卻是個禁忌,誰都不敢言明。

李林心中權衡許久,斟酌好了用詞,方才打馬追上了褚琪炎,小心翼翼的開口道:“世子,恕屬下多言,這的確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有太子的身份在上麵壓著,就算籠絡了其它的罪名出來,想要一舉扳倒他們也不容易,可是弑君就等同於是謀逆,隻要拿住了這個把柄,您就占了絕對的主動權,哪怕太子殿下遠在千裏之外,可以辟謠,但是康郡王絕對是在劫難逃的。”

“你說褚琪楓麽?”褚琪炎隻就靜默不語的聽著,直至最後方才似笑非笑的飄過來一眼。

李林一愣,有點沒能看明白他這神情。

褚琪炎卻是突然反問,“他做了什麽嗎?”

“李瑞祥——”李林脫口道,可是話到一半才是恍然大悟,看著褚琪炎眼中深刻嘲諷的情緒,嘴唇動了動,支支吾吾的半天沒能說出話來,隻是口鼻之間不住的在抽著涼氣。

褚琪炎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看著前麵的路,冷然道:“別人不知道,難道你也忘了嗎?陛下出事之前是正在發生什麽事?比起李瑞祥來,淳於蘭幽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她那圖謀不軌的罪名才是實打實的,何況——陛下之前就已經懷疑到了潯陽身世上了。你當那個丫頭是什麽人?不管她是為了什麽要保李瑞祥的,她會蠢到去給褚琪楓找麻煩嗎?真逼急了,一不做二不休,橫豎她有足夠的理由來擔待此事,屆時也不過就是逼著褚琪楓表明立場,劃一條界線出來罷了。太子還是太子,東宮還是東宮,少了一個褚潯陽罷了,有什麽妨礙相幹的?”

這樣的事,褚潯陽不是做不出來。

李林聽的膽戰心驚,但嘴上還是本能的不肯承認,道:“弑君之罪,潯陽郡主就是再怎麽膽大妄為,也不敢隨便嚐試的吧?這樣的罪名,擔待下來就是滅門之禍,一旦東宮和她之間劃清了界限,她就全無退路了。這一次——無論如何,她都一定會抓住東宮這根救命稻草不放的。何況——康郡王和她的兄妹感情親厚——”

褚琪楓不是個不諳世事的衝動少年,即使他和褚潯陽之間的兄妹感情再如何深厚,也哪怕他永遠都不會主動放棄褚潯陽,可是——

在這之前,他也首先都要自保。

隻有保住了東宮和他自己,後麵才會有轉機。

李林自己說著,就已經是無法自圓其說的欲言又止。

褚琪炎聞言,就又嘲諷的笑了笑。

他仰天緩緩的吐出一口氣,神情語氣之間,幾多嘲諷,幾多落寞,搖頭道:“其實你錯了,現如今,那丫頭的退路早就不是安排在東宮了。”

李林怔愣了一瞬,不明所以。

褚琪炎笑了笑,卻是不再多言。

雖然東宮未必就會放棄她,但是現如今,褚潯陽最後的退路,卻已然是和東宮無關了。

她的人雖然是在這裏,但是退路和將來卻是早就落在了千裏之外的南華。

如果不是有著這一重保障,以那個丫頭明察秋毫,凡事不肯吃虧的性子,她會這樣的任性?有恃無恐的來和自己叫板?

她這分明就是拿捏準了,他褚琪炎根本就拿她無可奈何。

就算事情鬧開了,鬧大了,鬧到無法收拾,也鬧到了她在西越朝中全無立錐之地,她也立刻就可以瀟灑的轉身,和延陵君一道回南華。

而朝中這邊,保留了東宮的實力,就算南華的皇室會對她有所不滿,有褚易安父子給她做後盾,也沒人敢於多言。

這個丫頭,總是機關算盡,敢於往窮途末路的方向走,不在乎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風險。

褚琪炎不再說話,李林卻是越想越著急,眼見著前麵就是宮門了,終於還是忍不住再次開口道:“世子,您真的就這樣撒手不管,要放了李瑞祥走嗎?潯陽郡主可不是個善茬兒,現在咱們兩家又都處在互不相容的局麵之下,萬一她要將李瑞祥逃脫這頂大帽子扣到您的頭上來,那也不無可能吧!”

褚琪炎聽了這話,也隻是目不斜視的繼續打馬前行,一麵涼涼道:“陛下又不是我一個人的陛下,讓褚琪楓去好了!”

李林的眼睛一亮,臉上浮現一抹喜色,趕忙道:“是!屬下明白該怎麽做了!”

兩人進了宮,褚琪炎去了皇帝的靈堂,而李林則是直奔後宮。

他去的時候不多,回來的時候臉色卻是不大好。

褚琪炎微微提了口氣,“怎麽?”

“沒見到康郡王,聽說東宮出了點家務事,十萬火急,他趕著回去處理了。”李林道,神情語氣之間都不無遺憾道:“不過禦林軍那邊已經帶人趕過去了,隻是如果要對上的人是潯陽郡主的話,恐怕他們也未必能夠成事,世子真的不準備過去看看嗎?”

褚琪楓回了東宮?這麽巧?該不會又是褚潯陽的安排吧?

褚琪炎不置可否,抬頭看了看天色,搖頭道:“我既然答應她天亮之前不會出麵幹涉,也總是要守信的,且等著吧!”

李林還想要說什麽,他卻沒讓對方再開口,直接將對方揮退。

且不說各處城門守衛怎樣,隻就衝著城外圍困虎威大營——

李瑞祥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混出城去,都無異於癡人說夢。

如果換做別人,這個當口,肯定是會選擇將李瑞祥在城裏藏一陣等到風聲過去的,可褚潯陽卻非要迎難而上?

到底有什麽理由,叫她非要這樣做不可的?

褚琪炎百思不解,就怎麽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李林隻去了不一會兒,就又匆匆折返,將他從人群裏叫了出去。

“又出什麽事了?”褚琪炎道,語氣頗為不耐。

“是淳於蘭幽!”李林道,滿麵的凝重之色,“蔣六已經在密道裏找到她了,並且把她的屍體帶了回來,這會兒康郡王不在,所以就請您過去處理!”

“屍體?”褚琪炎下意識的屏住呼吸,難以置信的脫口道:“她死了?”

就算她的身份見不得人或是圖謀不軌,可她到底也是褚琪楓的生母。

他一直以為以褚琪楓為人,在這件事上至少也是要回避的。

卻是不曾想對方竟會這樣的決絕。

事情是蔣六做的,他不算罔顧人倫,但卻真真的是大義滅親了。

自此——

再沒有人能拿他的出身來做文章了。

皇家之事,便是這樣,別人家株連九族的大罪,身為皇家的人,卻是能夠享有特權的。

褚琪炎的心裏氣悶的厲害,腳下步子卻是飛快的往前走。

彼時方氏的屍首已經被羅騰帶人驗過了。

前段時間,羅國公在中秋國宴上受傷之後就一直把門休養,世子羅騰就被皇帝提了上來,暫時頂替了他的部分差事。

“已經驗明正身,正是方側妃無疑。”羅騰道,很有些唏噓的看著躺在地上的屍體,“她受了很重的內傷,體內依稀還有中毒的跡象,最終的死因是被人一劍封喉,割裂了喉管。”

褚琪炎冷著臉看了眼那女人慘白的臉,過了一會兒才抬頭看向了蔣六。

“屬下等人奉命搜查宮中密道,在裏麵一處隱蔽的石室裏找到她的,實在無法生擒,也就隻能做到這樣了。”蔣六不等他問就已經主動回道,停頓片刻,又再拱手一禮道:“這裏還是勞煩世子善後吧,此事——屬下得要馬上回去稟報我家郡王爺一聲。”

褚琪炎也無話可說,隻能墨雪。

蔣六施了一禮,躬身退下。

褚琪炎若有所思的盯著方氏,久久不語,不知道是在想什麽。

羅騰皺眉走上前來,道:“再怎麽說她也是太子的妾室和康郡王的生母,就算是罪大惡極,死有餘辜,但是為了當朝儲君的顏麵,也必須要到此為止了。”

以方氏的罪行,千刀萬剮都不為過,說是斬首示眾都是輕的,但是這樣一來,侮辱的卻是褚易安和褚琪楓兩人了,所以此事也就隻能作罷了。

“先抬下去吧,回頭等琪楓來了,叫他自行處理。”褚琪炎道,冷然的一揮手。

馬上就有侍衛過來,將屍體用白綾裹著抬了下去。

褚琪炎的臉色極為難看,羅騰略有所感,卻是直接忽略不提,隻就看了眼跟在他身後的李林道:“之前李侍衛來尋世子,說是疑似有人在宮外發現了李瑞祥的蹤跡,那會兒世子不在,我另外先差其他人去看了。”

若不是有特殊情況發生,李林一般都是寸步不離跟著褚琪炎的。

之前他過來的時候,羅騰就很有些意外,這時候問了,多少是帶了那麽幾分試探之意。

“你想說什麽?”褚琪炎自是感覺到了,回頭,衝他冷然的一勾唇角。

羅騰看著他冷峻的一張麵孔,剛要說話,就見對麵的小徑上一名侍衛滿頭大汗的跑過來。

“見過世子!”

“何事?”褚琪炎居高臨下的斜睨他一眼。

“屬下等人奉命出宮搜索李大總管的下落,卻在西大街那邊遇到他和東宮的人對上了。”那侍衛回道,抬手抹了把汗,“那裏的場麵正亂,好像是李大總管挾持了什麽人質在手,世子是不是過去看看?”

李瑞祥拿了人質?難道是——

褚琪炎的思緒飛速一轉,不想卻是旁邊的羅騰搶先一步上前,問道:“怎麽會跟東宮的人對上的?是東宮的什麽人?”

“屬下也不清楚!”那侍衛回道。

和李瑞祥有關的事,絕對都是褚潯陽在一手操縱。

褚琪炎再由不得多想,一撩袍角就疾步往宮門的方向奔去。

羅騰略一思忖,也快步跟上。

這邊兩人點了一隊千人的禦林軍隨行,直奔西大街,去了卻撲了個空,隻聽留守在那裏的禦林軍傳信,說是李瑞祥挾持了南河王妃,眾人不敢和他硬碰硬,這會兒他已經是往西城門去了。

兩人不敢怠慢,立刻又追往西城門。

這回去時,到時趕的及時,李瑞祥還不曾出城,追蹤而至的禦林軍和守城的士兵一起將一輛馬車團團圍住。

那馬車的車門大開,李瑞祥倚靠在一側的車廂壁上。

車廂裏麵外倒著昏迷不醒的南河王妃。

李瑞祥手中一把匕首,半掩在袖子底下,尖端卻是抵在一個替他駕車的丫鬟的腰眼處。

那丫鬟,褚琪炎看第一眼就隻覺得眼熟,反應了一下才不由暗暗提了口氣——

竟是失蹤了大半年的青蘿。

“怎麽回事?”褚琪炎一邊打馬往人群前麵擠去,一邊問道。

“屬下等人也不是十分清楚,就之前在大街上看到這輛馬車,聽到駕車的女子和人爭執,攔下來就發現車廂裏頭是這麽個局麵。”旁邊馬上有人回道:“他劫持了南河王妃,那個駕車的丫鬟——據說是潯陽郡主的人,郡主已經來了。”

南河王妃鄭氏是人質,再用一個青蘿,給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把褚潯陽引到現場來調控局麵,省的她貿然出現會顯得突兀。

這個丫頭——

當真是機關算盡,半點破綻也不留的。

褚琪炎策馬擠到人群的最裏麵,就見褚潯陽正冷著臉和李瑞祥對峙,道:“你軟禁本宮的婢女數月,本宮姑且不和你計較,你現在要做什麽本宮也不過問,你現在馬上把人還回來,咱們之間兩清不誤。”

“咱家不過就是借郡主的婢女一用,何況你也該是謝我救了她一命的。”李瑞祥道,靠坐在車廂裏,麵色平靜,似是分毫也不被這裏劍拔弩張的氣氛影響。

他說著,就抬眸淡淡的看了眼前麵阻攔的人群,道:“咱家現在隻是想要出城,郡主性格方便,不管是南河王妃還是您這婢女,我都能保證她們能平安歸來。”

褚潯陽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不置可否。

李瑞祥的目光一轉,這才又看向了褚琪炎道:“世子也來了?你怎麽說?也是和郡主一樣的意見嗎?”

褚琪炎高居馬上,麵色冷肅道:“你毒殺陛下的暗衛,甚至還兼有謀害陛下的嫌疑,這個時候豈是說走就能走的?”

“我若走不成,南河王妃就要給我陪葬。”李瑞祥道,並不再為他的指證辯解什麽,“我不想再和你們在這裏廢話了,要命就叫他們讓路,馬上放我出城,要麽你就自行準備,去給南河王妃收屍吧!”

褚潯陽就隻要送李瑞祥出城而已,如果真要傷了南河王妃,他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所以,這不過就是一場戲罷了,在等著他的順水人情。

褚琪炎的心裏冷笑了一聲,麵上卻是不顯,隻就翻身下馬,徑自往前走去道:“你不過就是需要一個人質來送你出城,犯不著為難我母妃一個女流之輩,她的身體不好,經不起長途顛簸,本世子來做你的人質就是。”

褚琪炎如今威信頗高,如果用他來開路的話,絕對會比帶著個累贅的鄭氏更穩妥。

按理說這樣的提議李瑞祥是不該拒絕的。

褚琪炎款步往前走去,不想李瑞祥卻是突然開口拒絕。

“不!”李瑞祥道,冷蔑的看了他一眼。

褚琪炎一愣,明顯是始料未及。

李瑞祥慢慢道:“我突然想明白了,如今這京城之地可不是你們南河王府一家子的,世子你若是執意要和咱家同行,咱家也卻之不恭,隻是麽——在我脫險之前,南河王妃我是不會放的。”

他的話到一半,就不再理會褚琪炎,而是看向了另一側的褚潯陽道:“郡主不是舍不得你的丫頭喪命嗎?那麽咱家鬥膽,請郡主你來親自送咱家一程好了,說實在的,如今京城有康郡王坐鎮,咱家實在是不放心的。”

褚潯陽居然真的是為了保他就什麽都不顧了?

褚琪炎愣在當場,麵色僵硬。

羅騰聞言,忍不住策馬上前,焦慮道:“郡主,這人現在是走投無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您——”

“是啊,我的確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還不等他說完,卻是李瑞祥先行出言打斷。

他橫臂一揮,就將車內小桌上的油燈撞倒,燈油灑出來,潑了鄭氏一身,燈芯上墜落的一簇火苗卻被他順手拍滅。

“你敢!”褚琪炎一怒,猛地一步上前。

李瑞祥從懷裏掏出火折子,火光一閃,冷笑道:“我不過一個走投無路的將死之人,你說我敢不敢?”

褚琪炎看著他眼中冷漠的神采,這才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的。

而褚潯陽見他如此,也是滿麵的急色。

李瑞祥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他雖然答應了她,讓她陪著一起離開,但如果中途事情有變的話,他絕對是會臨時改變主意的。

“你別亂來!”褚潯陽一急,直接從馬背上飛身而起,縱身撲過去,抓了他的手腕要去搶那火折子,匆忙間神色焦灼的對上他的視線。

而這邊褚琪炎瞅準了時機就要撲過去。

李瑞祥觸及褚潯陽遞給她的眸光,心中會意,頃刻間反手,將本是頂在青蘿腰眼褚的匕首的刀鋒壓在了褚潯陽的頸邊。

“郡主!”周圍戒備的士兵們嚇了一跳,本能的就要蜂擁而上,好在是領頭那人馬上橫臂擋下眾人往前圍攏的步伐,一麵如臨大敵一般的盯著李瑞祥道:“死到臨頭,你還不知悔改?還不放了郡主,束手就擒?”

“橫豎也是死到臨頭了,我還有什麽好怕的?”李瑞祥道,語氣淡漠,“倒是你們,識相的就馬上打開城門,讓我開開,否則潯陽郡主若是會有什麽損傷,真正吃不了兜著走的也是你們。”

他們若是敢不顧褚潯陽的死活,褚琪楓就能將他們一個個都剁成肉泥。

一眾的士兵雖然嚴陣以待的防範,但個個心中也都如臨大敵一般,不知道何去何從。

“還不讓路?”李瑞祥也不和他磨時間,再度催促道:“你們也知道我不過一個將死之人,我的耐性有限,沒時間給你們考慮,我不過就是想要出城罷了,你們把路讓開,確定脫險之後,我自會將潯陽郡主放了。”

“我們憑什麽相信你?”那領頭的守城官道。

李瑞祥卻是麵目清冷,再不多言一個字,直接對駕車的青蘿道:“他們這些人不要你主子的性命,你應該知道該怎麽做!”

青蘿的麵色不善,冷著臉,看似是被他脅迫,隻就揚聲叱道:“全都給我把路讓開,今天這裏的事,有我家郡主擔待,不用你們管!”

她卻隻是說是褚潯陽擔待,而絕口不提東宮。

那些士兵可沒心思細想這些。

青蘿的話音未落,也不等那些人答應,直接樣板狠抽馬股,衝著城門的方向直闖而去,厲喝道:“全都讓開!”

褚琪炎自從褚潯陽被製,再就不敢上前一步。

李瑞祥可能是不會動褚潯陽,但他要敢於妄動,那麽鄭氏卻是必死無疑的。

青蘿駕了車,橫衝直撞的直接闖出了城門。

羅騰見狀,大為急躁,但是因為褚潯陽也落入了對方手裏,他卻又不滿貿然下令追究,一時間隻就六神無主的原地踟躕。

褚琪炎捏著拳頭在原地站了半天,卻是連看都沒看那邊一眼。

李林便是急了,湊過來道:“世子,怎麽辦?真要放他們走嗎?”

褚琪炎冷笑了一聲,開口的時候卻是問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延陵君呢?”

“啊?”李林一愣,這才想起來,四下裏觀望了一眼,“沒看到呢!”

讓褚潯陽一個人來闖城門?延陵君卻是不知所蹤?這絕對不可能!

那麽現在就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延陵君是去做別的事情給褚潯陽和李瑞祥鋪路了。

城外還被虎威大營圍著,隻憑褚潯陽和李瑞祥的一己之力,絕對衝不出去,而如果延陵君隻有以前的那個身份,他也無計可施,可是現在——

他的身後,卻有一個南華安王,風邑。

“追!”想通了這一點,褚琪炎的眼中忽而迸射出冷厲的殺意來。

羅騰被他嚇了一跳,忙道:“世子,潯陽郡主還在他手裏,萬一——”

“李瑞祥毒害陛下,罪無可恕!”褚琪炎道,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就不由分說,轉身翻上馬背,當先打馬追了出去。

如果他所料不錯,延陵君現在應該是已經等在城外的某處接應了。

而他——

必須在雙方會和之前將人攔截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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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兒們,最近兩天腫麽了?親舅舅粗線之後你們都集體消失了一樣,是都需要冷靜去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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