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他又沒恨錯!

風連晟的語氣調侃,麵上表情似笑非笑。

風邑出了滿頭的汗,卻也不知道是因為累的還是疼的,這會兒看著他的表情,卻是皺了眉頭,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很容易便感覺到了他言辭之間的敵意。

褚昕芮本來想要算計的人明明是風邑,那麽巧卻被風連晟給趕上了?

風連晟的心裏明顯是有些想法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後麵他卻是緊跟著話鋒一轉,也沒等風邑接茬兒就主動的轉身對褚琪楓拱手一禮道:“本宮先行一步,去前麵的宴會上恭候太子殿下!”

言罷就一撩袍角,先行大步離開。

他卻竟然是沒有追究的,這一點倒是大大的出乎意料之外。

褚昕芮看著他大步離去的背影,心裏卻半分也不絕對輕鬆。

褚潯陽的眼睛眯了眯,反而從遠處收回了視線,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道:“這位太子殿下也不簡單,居然還真能忍得住,你說是嗎?”

褚昕芮猛地回過神來,眼神戒備的朝她看來。

褚潯陽含笑與她對視,莞爾道:“你該不會以為他就這麽樣就吃了這個啞巴虧了吧?如你所見——如今的睿王府已經淪落到了那般境遇之下,你現在說著還頂著個二品郡主的頭銜,說白了——也是一名不文。何況——”

褚潯陽兀自說著,就甚為遺憾的笑了,搖頭道:“何況現在這裏是我哥哥在當家,對於你這種隻會拖他後腿的女人,你當是風連晟會肯於吃這個啞巴虧嗎?今天,是你在宮裏,他不好當著哥哥的麵做什麽,你以為你這一步棋走出來就能逃出生天了嗎?且先看看,你能不能有命活著到南華再說吧!”

沒有了睿親王府做後盾,何況現在她褚昕芮還和褚潯陽兄妹成了死對頭,這種女人娶回去,就隻能是個麻煩。

且不說風連晟還是貴為一國儲君,他就是個普通的世家子弟,也是絕對不會容忍此事發生的。

褚昕芮用力的掐著手心,終於麵上最後的一點血色也跟著褪的幹幹淨淨。

本來她是想要搭上風邑的那條線的,陰錯陽差換成了風連晟,雖然不盡人意,但是想著是好歹能先從褚潯陽兄妹的眼皮子底下避開,她也能勉為其難的接受。

可是這會兒聽了褚潯陽的話,她才是後怕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察覺到她的身體在隱隱的發抖,兩個丫鬟也都跟著露出惶恐的表情,趕緊用力的扶住她,道:“郡主,你還好嗎?”

褚昕芮的腦子裏麵亂糟糟的,根本就什麽也聽不見。

褚潯陽也懶得再和她糾纏,隻就冷然的吩咐道:“你們主子受了驚,一會兒就別去宴會上丟人了,帶著她,先走吧!”

她的語氣輕曼,聽起來甚至是有些頤指氣使的味道。

兩個丫頭心裏不忿,麵上卻不敢露出來,隻試探性的去看褚昕芮。

褚昕芮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根本也是方寸大亂。

兩個丫頭卻是不敢忤逆褚潯陽的,趕忙咬著牙將她扶著離開了,走過去對褚琪楓告罪道:“殿下,我家郡主受了驚嚇,奴婢等人先送她回去了!”

褚琪楓不置可否,卻是看向了風邑。

風邑手臂上的傷口方才已經被侍衛草草的拿布條紮了,見狀隻就從容說道:“哦,之前本王是看著開宴的時辰差不多了,就想要過去,卻瞧見那偏殿的後窗外頭有動靜,就追了出去。”

他的話點到為止。

方才發現他的禦林軍就趕忙單膝跪了下去,請罪道:“奴才等人在禦花園巡邏的時候見到安王殿下正在和人纏鬥就過去幫忙,那刺客自覺不敵,已經服毒了。屬下等人辦差不利,請殿下處置。”

“叫人去查了嗎?”褚琪楓問道。

“是!”那人回道:“已經叫人認過了,那人應當不是宮裏的。”

褚沛在位時就屢次出現有刺客混進宮來的事情,現在那些地下密道卻已經被褚琪楓勒令封死了的。

褚琪楓麵上表情平靜,卻還是沒有表態。

風邑也是坦然的站在旁邊,唇角微微帶了點平和的笑容看著。

褚昕芮的目光偶然從他麵上掠過,心裏卻是突然跟著掀起驚濤駭浪一般——

風邑的這個表情,實在是太特別了。

難道——

是他順水推舟的利用了自己這一次的小手段,進而算計了風連晟?

外麵盛傳,南華的這位安王殿下隻是個閑散王爺,在朝中並無建樹的,但如果真是他暗算了風連晟的話——

褚昕芮隻覺得頸後汗毛都根根直立而起。

她這該不會是卷進了南華朝中的內鬥裏頭去了吧?

經過褚易簡的那件事之後,她如今卻是學乖了許多,心知自己的那點頭腦智慧要在後院裏麵施展起來如魚得水,但朝堂之上的事情,她再要自不量力的摻和進去,那絕對是自掘墳墓。

見到她的身子不穩,兩個丫頭也都等不得了,屈膝又給褚琪楓施了一禮,就一左一右的扶著她走了。

褚潯陽還是站在那台階底下沒動。

不知不覺間,一直遠遠站在回廊上的褚琪炎已經款步從高處走下來,站在她身後高了一級的台階上,淡淡說道:“南華的這位安王殿下,原來心也是不小的呢!”

風清茉和風邑的生母是南華前任皇帝的貴妃楊氏,據說在生前的時候可以稱作是寵霸六宮,就連當時的正宮皇後都要避其鋒芒。

有這樣一位母妃,按理說風邑擠掉當時的太子,取而代之也是不無可能的,可是楊貴妃卻在他年僅六歲的時候就突然患急症暴斃了。

當時風清茉已經下嫁榮顯揚為妻,並且她也是當時南華皇帝最為寵愛的一個女兒,風邑的日子也不算難過。

隻是偏偏隨後不過半年,風清茉生產的時候卻又意外難產而亡。

自那以後,整個楊氏家族也開始跟著逐步走向衰敗,待到兩年後皇帝駕崩,曾經鼎盛一時的楊氏家族就再無可用之人。

南華的現任皇帝崇明帝登基以後倒是不曾薄待了自己這個最小的弟弟,隻是將他榮養了起來,徹底隔絕在了權力的核心地帶之外。

這麽多年,大家彼此相安無事,可是風邑卻突然出手暗算了風連晟?

足見——

這人似乎也是不安分的。

這一點,褚潯陽自然也是看出來了,她也沒回頭去看褚琪炎的表情,隻就冷澀說道:“別人的事,是誰算計了誰,我都沒興趣,隻是你這麽一再的替褚昕芮大開方便之門,是真覺得那女人還有利用價值嗎?”

褚昕芮狗急跳牆,要設這麽一個局沒什麽奇怪的,但是如今褚琪楓把持下的後宮,她想要順利的動手腳卻不是那麽容易的。

其實根本想都不用想褚潯陽就知道,這裏頭肯定有褚琪炎推波助瀾的手筆在。

陰謀被她戳穿了,褚琪炎反倒是更無所謂了,輕聲一笑,舉步繼續往前走去,一麵滿不在乎的說道:“那有什麽關係?橫豎你我之間是積怨已深,也不差再多這一筆了,不是嗎?”

他們兩人之間,已經注定了是不可回頭的了,這是事實,的確是不在乎多一筆少一筆了。

褚潯陽麵上笑容斂去,漠然的盯著她的背影看了一眼。

那邊褚琪楓和風邑等人已經先後離開,殿前廣場上空曠一片,他一人踽踽獨行的背影逐漸隱沒在宮燈輝煌的影像裏。

褚潯陽眼底光芒不住收冷,轉身重新拾階而上。

褚琪炎往前走了一段,沒有聽到她的腳步聲,不由的止步回望過去。

那回廊下麵一長串的燈籠掛起,光影投射,紅燦燦的一片。

宮殿門口的門邊閑閑的倚靠著一個人,因為離的太遠,根本就分辨不出他的五官表情,隻能看到褚潯陽步調輕快的朝他走去,兩人站在那宮殿門口說了點兒什麽,然後那男子便站直了身子十指相扣,牽了她的手往回廊另一邊走去。

夜色濃厚,哪怕是燈火明媚,似乎也掩飾不掉這夜色的淒冷和寒意。

褚琪炎一個人在偌大空曠的廣場上站了許久,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風邑受傷之後就沒有去昭德殿參加宴會,而是讓太醫給處理了傷口之後就提前出宮去了。

因為隻是死了個來來曆不明的侍衛,這事情倒也沒有掀起什麽大的風浪來。

晚上的宴會賓主盡歡,辦的十分熱鬧喜氣。

席上風連晟也是談笑風生,並沒有將心裏情緒發泄出來,直至酒宴結束之前的半刻鍾,他才提前告辭了,先行離宮。

從昭德殿一出來,他立刻就冷了臉,腳下步子飛快,李維幾乎都要跟不上。

“殿下!”李維雖然也是受不住他的這個脾氣,卻也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追上去。

“該怎麽做,還得要本宮再交代你一遍嗎?”風連晟越走越快,冷冷說道。

“殿下!”李維麵有難色,又緊趕著追上去幾步,又再猶豫了一下才滿麵難色道:“這件事——怕是得要緩緩了!”

“嗯?”風連晟雖然是在氣頭上,卻也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不覺的步子一頓,扭頭遞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李維苦著一張臉,垂下眼睛,不敢去看他的表情,隻就略有艱難的說道:“頭半個時辰之前剛剛收到皇後娘娘八百裏加急遞送過來的密信!”

李維說著,就從袖子裏掏出一張輕薄的紙遞過去。

這個時候,收到陳皇後的密信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風連晟的心裏更覺得焦躁,強壓著脾氣將那信件抖開來看了。

李維見他一目十行的看完,方才神色凝重道:“六殿下和孫淑飛屢次諫言,說是您滯留此處出去,還摻和了西越的大位之爭,蓋因受了潯陽公主的蠱惑。陛下信以為真,已經是給了皇後娘娘沒臉。那常寧郡主雖說是異想天開,但是皇後娘娘的意思——事權從急,您現在人在這裏,陛下又寵愛六殿下,這對您是極為不利的。現在殿下是不是考慮一下,忍得一時之氣——”

李維一麵說著,一麵片刻也不敢放鬆的去瞧風連晟的臉色,到底也是沒敢把話說完。

風煦一向都巧舌如簧,和孫淑飛兩個相得益彰,而老頭子偏偏就吃兩人的這一套。

風連晟現在人在這裏,又根本是拿著他們完全沒有辦法。

“你是說要本宮順水推舟?”風連晟咬牙說道,隨手將那張紙揉皺了,攢在了掌心裏。

“陛下因為對此間情況不明,所以才會被孫淑飛母子蠱惑,如果殿下帶了常寧郡主回去,他們之前的那些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李維說道。

現在不是和誰置氣的時候。

再怎麽說,西越這裏都不是他們的戰場,萬事還是得要先穩住了自家的後院要緊。

可是褚昕芮那個女人——

風連晟想來就是一肚子的火,忍了半天,終究還是什麽也沒說的大步往前走去。

李維拿捏不準他此時的想法,卻也不敢貿然再問,隻能沉默的跟著。

風連晟走了兩步,卻又突然停了下來。

“殿下——”李維趕忙湊過去一步。

風連晟的麵陳如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後卻又一聲不吭的往回走。

李維一頭霧水,隻能轉身又跟了上去。

風連晟這一個來回的功夫,等到他出宮的時候,其他進宮赴宴的客人卻是走光了,宮門外隻稀稀疏疏的還留了幾家的馬車,略顯冷清。

他背著走走在前麵,麵容冷峻,幾乎完全不帶任何的感情流露。

他後麵,李維帶了幾個侍衛,抬著一扇門板,那門板上麵用黑布蒙了一具屍首,每個人都規規矩矩的跟在他身後。

風連晟在宮門口止了步子,並不急著去找自己的依仗,而是目光一轉,就再度舉步朝右邊停在一株柳樹下的馬車那裏走去。

那馬車似乎已經在那裏等了多時,車夫抱著馬鞭在打盹兒,是直到他走到近前才猛地驚醒,趕緊跳下車轅,躬身道:“殿下!”

風連晟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

那人就自覺的轉身去開了車門。

馬車裏,點著兩盞八角蓮花宮燈,暖融融的光暈之下,有人麵色略顯蒼白的靠在軟枕在休息。

聽聞開門的動靜,風邑才睜開看過來,“哦”了一聲道:“等你半天了,宴會這才散場?”

風連晟趁著一張臉,隻冷哼了一聲,然後一招手。

後麵的侍衛將那門板抬過來,放在了馬車前麵。

風邑還是那副神氣,和和氣氣的瞄了眼,神色玩味。

“這一次的事情,委屈十二皇叔了,讓你白白損失了一個心腹!”風連晟道,語氣硬邦邦的的,“這人的屍首本宮替您要回來了,您自己看著處理吧!”

說完也不等風邑接話,轉身就走,徑自上馬,帶著自己的儀仗離開。

風邑靠在軟枕上,還是一副沒事人是的的表情目送。

直至風連晟那一行人走遠了,他的車夫方才遲疑著開口道:“主子,這人——”

“說來也是委屈他了,帶回去好生安葬吧!”風邑收回了目光,重又往身後軟枕上一靠,擺擺手道:“回吧!”

褚昕芮會鬧了這麽一出把戲出來,誰都沒有提前預料到,所以哪裏會有什麽刺客?為了力求把這場戲做的逼真,他也隻能是用了身邊的人來配合。

“可是太子殿下——他這別是恨上您了吧?”那車夫想著風連晟方才的態度,心中就難免憂慮。

“說是本王順手推舟,送了陳氏那女人一個人情,說白了——”風邑道,卻是不甚在意,“其實就是我把他推出去做了擋箭牌的,難道他還恨錯了嗎?”

那車夫便是他的心腹,聽了這話卻還是慢慢憂色,猶豫道:“主子您韜光養晦這麽多年,現在怎麽——”

風邑也不睜眼,唇角卻是彎起了一個弧度,平靜道:“再過不久,君玉就要回去了,你當那時候南華國中還會是如今的這個局麵嗎?”

之前他是凡事置身事外,因為孤立無援,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延陵君那麽看重褚潯陽,從現在的種種跡象來看,他要遁世世外的可能性就已經杜絕了。

隻要是延陵君想爭,那麽從今以後,他在南華朝中也就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風連晟也好,風煦也好——

相形而言,他們哪一個想要拉攏榮家父子都不容易。

風邑的唇角帶著絲笑容,那麵上表情卻莫名的透出繼續森然。

那車夫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便就甩甩頭,趕忙招呼了等在遠處的侍衛過來將地上的屍首抬了,駕車離開。

褚琪楓正式被冊封太子之後,這京城之地倒是風平浪靜了起來。

褚琪楓雖然每日入宮處理政務,但還是住在東宮的,隻是他現在卻是空前忙碌了起來,褚潯陽有時候也是一天都和他打不了一個照麵。

如此又過了七八天,忽而一日,青藤麵色略有緊張的從外麵進來,道:“郡主,奴婢最近得了個消息,南河王府似乎是真的在刻意拉近和平國公府之間的關係,南河王妃今日又去了鄭家,聽說——似乎是有意聯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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