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裏有兩個洗手池,她和傅望棲一人一個,不會礙著彼此。

傅望棲在刮胡子。

他不是那種體毛特別旺盛的男人,沒有整張臉都長滿胡子。

但終歸是男人,一夜過去,下巴上又長出了一層淺淺的青茬,有點糙,不醜,反而讓他更有男人味。

他的右手昨晚被祝餘用紗布裹得嚴嚴實實,根本不能拿東西,所以隻能用左手刮胡子。

但他不是左撇子,很不順手。

祝餘加快化妝速度,把自己收拾好,挪到傅望棲跟前,望著他塗滿剃須泡沫的下巴,忐忑地說:“我,我幫你刮吧。”

傅望棲轉頭看她,臉色沉了沉。

沒說不讓,也沒說讓。

見他隨即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祝餘深吸一口氣,主動拿過他手裏的剃須刀。

她舉著剃須刀,但傅望棲太高了,他一米八八,她一米七一,不算矮,但在傅望棲不彎腰,直挺挺地站著的情況下,她需要踮起腳尖,才勉強夠到他的下巴。

她又不敢挨著他,整個身體是懸空的。這樣的姿勢最難受。

沒一會兒,祝餘就撐不住了,身體酸得要命。

就在她失了力氣要摔倒的時候,傅望棲忽然掐住她的細腰,麵無表情,一把將她抱坐在了洗手台上。

身體有一瞬的失重。

腰側被他觸碰過的地方,還在微微發燙。

祝餘搖了搖頭,穩了穩身體,垂下眼,開始專注地給男人刮胡子。

這個姿勢舒服是舒服。

但是傅望棲的眼裏沒有一絲溫度,好像還是很生她氣的樣子。

他的喉結滾了滾,離得這麽近,祝餘能感覺到他的氣息,正在一點一點地變得滾燙。

忽然,祝餘的皮膚好像被燙到,拿著剃須刀的手不自覺一抖。

剃須刀太過鋒利。

傅望棲的下巴當即就破了一條小口子。

微微的刺痛感瞬間蔓延開來。

雖然沒有多嚴重,但足夠讓傅望棲發火:“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的聲音很冷,一把推開她,把臉埋進池子裏,衝洗下巴上的泡沫和血絲。

祝餘拿著剃須刀的手還舉在半空中,眸子裏先是閃過了一抹慌亂之色,而後愧疚又無奈地看著男人。

傅望棲衝洗幹淨下巴,心中的煩躁隻增不減,幹脆又用冷水洗了把臉。

見他下意識要用右手抹臉上的水珠,祝餘趕緊扯下一旁架子上的毛巾,踮起腳尖給他擦臉。

“對不起。”她真的很愧疚。

她低眉順眼,傅望棲發不出火了。

祝餘折騰得渾身熱,從浴室裏出來,被空調風一吹,身上涼絲絲的。

見傅望棲站在衣櫃前選衣服,她走上前去,接過他手裏的衣服:“我幫你穿吧。”

她的眼神純白,沒有一絲不軌之心。傅望棲沉默地注視她半晌,眸光忽明忽暗,高深莫測。

他低聲說:“不知羞。”

羞?這個字就不會出現在祝餘的人生字典裏。

什麽是羞?男人的身體見多了,酒池肉林,**靡至極,最開始她會惡心嘔吐,但後來就麻木了。

男人的身體在她眼裏,和屍體差不多,甚至還不如屍體呢。至少她看見屍體會害怕,但看著男人的身體,沒有任何感覺。

她沒為自己辯解什麽。

默默地給他穿好襯衫,西褲,最後是係領帶。

祝餘從沒給男人係過,手法不對,係得歪歪扭扭的,特別難看。可即使這樣,也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

傅望棲一把扯掉領帶,扔在玄關處的櫃子上,嗓音極淡:“不係了。”

而後,他忽然盯著她問:“以前沒談過戀愛?”

祝餘沒多想,搖了搖頭。

兩人都收拾好了,該穿鞋出門了。祝餘換上五公分的高跟鞋,而傅望棲右手有傷,皮鞋的鞋帶沒法係。

他坐在玄關處的長椅上,祝餘蹲下,給他係鞋帶。

微微彎腰的刹那,她雪紡襯衣的領口鬆了,傅望棲的視力很好,一眼就瞧見被白色蕾絲花邊半包的圓潤。

昨晚那種綿軟,富有彈性的觸感,掌心仿佛還能感覺得到,心尖仿佛莫名被羽毛拂了一下,有點癢。

傅望棲喉結滾了滾,撇過臉。

祝餘係得認真,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覺得終於可以出門了。

傅望棲由於手受傷,這幾天上下班暫時由傅家的司機接送。

他沒給自己另聘司機,節省人力成本,偶爾出個什麽小意外,直接用家裏的司機就行。

祝餘依然開著她那輛奔馳G63。

在傅望棲手受傷的這段日子裏,無論是在公司,還是在家裏,祝餘都無微不至地伺候他。

除了不給他洗**。

……

和徐芷約定的時間快到了。

今天是周五,她隻有兩天的時間了,但她還沒有想出來什麽好的解決辦法。

她進退兩難,既不想給傅望棲下藥,又不想讓徐芷傷害母親。

“我剛說了什麽?”

會議上,祝餘正愁眉苦臉,發著呆,一道低沉的聲音忽然重重地落入她的耳朵,她耳膜都鼓動了下。

是傅望棲發現她走神了。

她就坐在他旁邊,傅望棲拿起她做紀要的筆記本一看,上麵畫了一隻小烏龜,還有好多亂七八糟的圓圈,足以見得當事人心裏是一團亂麻。

傅望棲對待工作一向嚴謹認真。

他容不下這種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