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生皺起眉頭:“皇上?”

春娘輕輕點頭,柔聲道:“郡主正在跟他說話,應該假不了的,夫人問你如何做?”

蕭月生摸著鼻梁,沉吟片刻,溫聲道:“嗯,就說我在閉關,不便見客,讓郡主見一見就是了。”

“公子……?”春娘明眸閃動,神情遲疑。

這可是皇帝,一國之君,江山社稷之主,親自登門,公子竟然避而不見,委實太過托大了。

蕭月生擺擺手,溫聲道:“春娘,去罷。”

“是,公子。”春娘輕輕點頭,深深看蕭月生一眼,終沒有多說,轉身嫋嫋而去,如弱柳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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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娘嫋嫋而行,穿過四道月亮門,來到第一重院子,朝正中的大廳走去,隔了一段兒距離,便遇到四個中年男子。

這四個中年身形挺拔,靜靜站於左右,一動不動,像是豎立在石路兩旁的柱子,一陣風吹來,灰色衣襟飄動。

他們臉無表情,靜靜站著,看到春娘嫋嫋而來,雙眼在她身上掃來掃去,宛如利刃切割。

春娘身形窈窕婀娜,走動之間,優雅曼妙,勾魂攝魄,任何男人見人,都難免心湖泛波。

這四人卻眼神冷冽,毫無波動,顯然心境平和,沒有什麽變化,春娘暗自驚異,果然不愧是大內侍衛。

四人隻是望來望去,沒有阻攔她,經過了這四人,接著往大廳走,又經過了兩道關卡,短短的十幾丈遠,便有三層阻攔。

最後一層,是兩個須眉皆白的老者站在大廳門口,撫髯微笑,朝她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春娘步態輕盈,如淩波微步,行走之間,款款隨風,對兩個老者還了一個嫣然微笑,踏進了大廳。

大廳之中,正有一人負手於後,仰頭打量北牆上的對聯,乃是蕭月生手書的一幅對聯。

此人身穿紫衣,身形削瘦而高挑,僅觀其背影,已經透著一股軒昂俊雅之氣,正是當今聖上——哲宗皇帝。

聽到春娘腳步聲,他轉頭過來,看了一眼春娘,對一旁微笑的丹陽郡主道:“好字!真是好字!……渾然天成,大巧若拙,此人書法,委實已臻大成之境,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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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瓜子臉,丹鳳眼湛湛有神,神采飛揚,雙眉入鬢,修長陡峭,鼻梁挺拔,薄薄的嘴唇,可見姓情堅毅。

他容貌俊朗,氣度文雅,舉止間偶爾流露出一道銳氣,負手站著,自有一派瀟灑氣派。

丹陽郡主一身淡粉羅衫,嬌俏迷人,抿嘴輕笑:“官家,這是蕭先生手書,觀書法如觀其人呀!”

王語嫣一身白衣,一塵不染,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正端坐在右首,玉臉上清清冷冷,看不出什麽表情。

她轉頭望來,低聲問:“春娘,相公怎麽說?”

“公子說,他正在閉關,請夫人代為致歉。”春娘瞥一眼哲宗,壓低聲音說道。

王語嫣哦了一聲,沒有多說,在她看來,皇帝也好,郡主也罷,皆起蕭觀瀾來,都不算什麽。

她一直生活在曼陀山莊,雖然博覽群書,卻多是武功秘笈,山水遊記,對世情了解不多。

丹陽郡主轉頭望來:“春娘姐姐,蕭先生不來嗎?”

“郡主,公子正在練功,幫雪晴妹妹療傷,不能出來相見了。”春娘歉然道,雙眸沒有去看哲宗。

“這樣呀,那可惜了!”丹陽郡主歎了口氣,轉向哲宗:“官家,你就先回去吧。”

“丹陽,你跟我一起回去。”哲宗搖搖頭。

丹陽郡主白他一眼,輕哼道:“我若跟你走,讓人看到了,豈不是給西夏人借口?”

哲宗笑了笑:“丹陽,你還在怨我答應了這件事罷?”

“我可不敢!”丹陽郡主輕哼,明眸一睨他:“你是皇帝,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誰也管不了!”

哲宗搖頭苦笑,道:“丹陽,這件事說來話長,……隻要能拖上三個月,就三個月,待到秋末,咱們發兵,給他們一記狠的!”

“發兵攻打西夏?”丹陽郡主訝然望去。

哲宗緊抿嘴唇,用力點頭:“不錯!”

丹陽郡主想了想,她也略知兵事,緩緩點頭:“嗯,那時候攻打,正是時候,……那我豈不是壞了官家的大事?”

哲宗擺擺手,灑然微笑,在大廳踱起步來。

走了幾步,他目光掠過王語嫣與春娘,停在丹陽郡主身上,道:“這樣也好!……他們應是嗅到了氣味,要先發製人,哼!送上門來,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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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道:“丹陽,這次是蕭先生捷足先登,我已經派下人手,暗中埋伏在路上,要將你搶回來的!”

丹陽郡主撇了撇嘴,輕哼一聲。

哲宗見狀,知道她不信,苦笑道:“丹陽,先跟我回去,住在這裏不倫不類的,成何體統?!”

“住在這裏最安全,我不想回去!”丹陽郡主搖頭。

哲宗劍眉皺了一下,看她幾眼,見她神情堅決,歎了口氣,點點頭:“好吧,但得留幾個護衛!”

“好啊!”丹陽郡主痛快答應下來。

兩人又說了一些話,蕭月生一直沒有出現,哲宗臉色越來越陰沉,最終恢複如常,丹陽郡主卻暗自歎氣。

官家的脾氣看著溫和,卻敏感而執著,一旦被他記恨上了,那一輩子甭想翻身了。

蕭先生避而不見,顯然惹得官家生氣,後果難料!

一盞茶時間過後,正說著話功夫,哲宗臉色忽然蒼白,血色一下子褪去,身子搖搖欲墜,神色散亂,丹陽郡主忙叫道:“官家,藥呢?!”

一個老者飄身進來,自懷中掏出一枚臘丸,捏開密蠟,清香撲鼻,按到他嘴裏。

這老者麵白無須,皮膚光潔,皎若處子,臉色紅潤,雙眼清亮有神,若非一頭銀白頭發,斷難相信是老人。

他動作輕盈,迅捷無聲,轉眼間做好,然後輕拍一下哲宗的後背,然後飄身後退,再次出了大廳。

春娘盯著他的身影,直至消失才收回來,心中驚異,怪不得雪晴妹妹受傷,皇宮身邊果有絕頂高手,這個宦官,武功奇高,自己不及也!

哲宗被丹陽郡主扶著,坐在椅子上,王語嫣與春娘也走上前,打量他的臉色,神情驚異。

哲宗長籲一口氣,悠悠醒來,睜開眼睛,笑了笑。

丹陽郡主一臉擔憂:“官家,你的病還不見起色麽?”

哲宗搖搖頭,苦笑一聲:“太醫院那幫家夥,不能指望的……”

他掙紮著坐起來,站起身來,臉色已經恢複如常,道:“丹陽,你住幾天就回去,省得閑話!”

“好。”丹陽郡主點頭答應,不想再氣他,免得又病。

“走了!”哲宗擺擺手,轉身便出了大廳,丹陽郡主三人跟在身後,送他出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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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過後,蕭月生與方雪晴一起出現,到了大廳,王語嫣三人仍在大廳裏說話。

此時的方雪晴,神采飛揚,整個人不停的散發著瑩光,仿佛沐浴在一團清輝之中,容光動人。

丹陽郡主打量她幾眼,笑道:“受了一次傷,變了這麽多呀!”

說著,她又歪頭望向蕭月生:“先生,你怎麽不見見官家?”

蕭月生笑了笑:“如不如不見。”

“為什麽呀?”丹陽郡主好奇的問。

蕭月生笑道:“我搶了你因來,壞了他的好事,兩人相見豈能心平氣和,還不如避一避。”

丹陽郡主笑道:“這倒是不假,他定會埋怨你的,……不過,現在他也不喜歡你的。”

蕭月生嗬嗬笑了起來,擺擺手,懶得理會了。

“雪晴,你陪我一起,咱們去西夏走一走。”蕭月生轉向方雪晴。

方雪晴忙點頭:“好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