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開堂審案

子廉順著喊聲望去,隻見一八尺身高、披麻戴孝之人正張開雙臂攔在前方。聽他口道兄長,又麵帶無限的悲傷和憤慨,料定必是剛才眾人口中的田啟坤無疑。而經此人這麽一攔又一喊,送葬的隊伍停下了,哭聲和哀樂聲也止住了。圍觀的眾人都鴉雀無聲,隻待看田家人的反應。

隻見剛才那隻聞哭聲不見淚水的年輕婦人嫋嫋走出,用手帕擦拭了一下眼角,說道:“田啟坤,你這是做什麽?難道沒看到我們在給老爺送葬嗎?”

“哼,正因為我大哥去世,我才前來奔喪,不然有你這惡婦在,我又怎肯再踏入這應天府半步!”顯然,田啟坤說此話時氣憤中還帶有幾分懊惱。

“你雖被趕出家門,又除了宗譜之名,但現在老爺走了,我還是讓人通知了你,無非是覺你是這世上和老爺唯一有血緣關係的人,能多個人來送老爺也是好的,可不是讓你來鬧事的!還不讓開,錯過了時辰,如何向老爺交待!”

“哼,你讓人通知我?還不是因為我先得知了大哥去世的消息,親自找上門來,你沒奈何才假裝說正要派人去找我的?你要是誠心請我,又怎會今日大哥下葬你獨不告訴與我?若不是心中有鬼又怎會如此?現在居然還敢跟我說錯過了時辰,如何跟大哥交待?你誣陷我在先,溺死允兒在後,現在又害死了我的兄長,還好意思說交待?”

“田啟坤,你可不要血口噴人!趕你出門的是老爺,允兒是自己玩耍時不慎落水身亡的,與我何幹?現今老爺去了,也有仵作驗屍,談何毒害?我敬你曾是我的小叔,不與你計較,且莫在此胡攪蠻纏,耽誤了老爺的下葬時辰!”

“我不信你!我要重新開棺!”

“田啟坤,你不要欺人太甚!看我年輕守寡,好欺負不是?老爺啊!您怎麽就這麽去了?您睜眼看看那,您這還沒入土,就有人當眾欺負到我頭上來了,老爺您可要為我做主啊!”說著,這婦人轉身就撲倒在了田老爺的棺木上,又哭天搶地了起來。

“讓開!我今日定要再開棺驗屍!不能讓我兄長死得這樣不明不白!”說著,田啟坤就要推開眾人,過去開棺,但被送葬的眾人攔住。

“哼!來人那,給我把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打將了出去!既不是官府中人,又不是田家之人,有什麽資格開棺驗屍?現在老爺下葬的時辰重要,你當眾誣陷我之言詞,回頭再與你計較!”聽夫人這一下令,手下有好多人便一齊衝了上來,推推搡搡的把田啟坤打將到了路的一邊,田啟坤好虎難架一群狼,被眾人打翻在地,田啟坤口中邊喊著“我兄長死得冤啊!你這惡婦不得好死!”之類的言詞,邊抵抗著眾人的進攻。而送葬的隊伍卻依舊揚長而去。

這時,在旁一直觀看的子廉有些看不下去了,大聲說道:“這位兄台既覺冤枉,為何不去報官?”這一句雖提醒了田啟坤,卻惹怒了田府的家丁,竟一齊對著子廉而來。楊全這時派上了用場,他怎麽會讓別人傷到少爺呢?隻三五下,田府的家丁便都被打翻在地,因田府家丁平日裏作威作福,欺負百姓慣了,今日見有人打翻了他們,為眾人出了口惡氣,因此無不叫好。

子廉過去攙扶起了田啟坤,說道:“在下葉子廉,兄台若不嫌棄,我願陪兄台到衙門走一趟。”楊全待要阻攔,卻已經來不及了,眼見子廉已打聽好應天府衙所在,讓小石頭背好行李,自己則攙扶著一瘸一拐的田啟坤向衙門方向走去。說實話,楊全很不希望少爺牽扯到命案裏麵,更何況還是毫無證據的推斷。

因聽說田啟坤要狀告兄嫂,圍觀的百姓也都提起了興趣,有很多好事的還有的引路,有的跟隨在他們後麵,一行人很快到了衙門,擊了鼓,上了堂。此時坐鎮應天府的府尹姓莊,單名一個翼字。接了田啟坤遞上的狀紙,原是狀告兄嫂毛氏誣陷自己在前,溺死兄長之子田允在後,現今又害死兄長。

莊大人接下了案件,一邊派人去傳毛氏,一邊先升堂審問原告田啟坤。

莊大人問道:“堂下所跪何人?”

田啟坤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大人,小人田啟坤,是死者田啟乾的親弟弟。”

“與被告是何關係?”

“回大人的話,小人所狀告的毛氏正是現在小人的兄嫂。”

“因何狀告?”

“回大人,三年前,我被毛氏誣陷,被大哥誤會趕出了家門,還被除了宗籍,殊不知這婦人極其惡毒,後來又謀害了我侄兒田允,現在更變本加厲,害死了我的兄長,還請大老爺做主!”

“你且細細講來,毛氏是如何誣陷於你的?”

“回大人,是這樣。五年前,我原來的大嫂嚴氏過世,留下了一個兩歲的兒子田允,三年前,我大哥田啟乾突然告訴我他要再娶,因大哥自大嫂去世後一直鬱鬱寡歡,現今能得一婦人討得他的歡心,也是好事,於是我便負責張羅了大哥和毛氏的婚禮。次日一早見到毛氏時我便心下一驚,沒想到大哥娶的這婦人竟如此年輕美貌,應當說長得一副輕佻相,心裏由是擔心,怕這婦人嫁與大哥的目的不純,但又沒有實據,不能以貌取人,何況大哥婚後十分幸福,也怕是自己多心,便作罷了。

不料婚後兩月的一日,大哥因生意上的事去了趟外地,這毛氏就時時拿話語來挑撥我,我知這毛氏不是好人,但恐壞了田家的聲譽,便不予理睬。她再挑撥時,我便出口辱罵了她,當時隻盼大哥快點回來,好提醒他一二。結果不想,就在那之後的一日夜裏,毛氏的丫頭春蓮急急火火的來找我,說夫人突然昏迷不醒,讓我快去看看,我當時沒多想,隻覺別出什麽事才好,便急急的跟著春蓮去了內宅毛氏的房中,結果我一進屋走到床前看毛氏時,就被她強行摟住,而且還拚命的扯碎了自己的衣裳,大喊著救命,我當時並不知她為何如此,直到大哥推門闖入,我才知道這原都是她早早設計好的,定要大哥誤會我不仁不義,之後她連哭帶鬧,非要尋了短劍不可,大哥心疼她,便把我趕出了家門,這還不算,這毛氏還定要大哥把我的名兒從宗譜上除掉,想不到大哥也照辦了。我當時發誓有生之年再不相見,便離開了應天府,可畢竟兄弟情深,又擔心兄長遭這女人的毒手,雖說身不在田府,心卻始終掛念,又有田府幾個衷心的小廝,時常將田府情形說與我聽,因此我竟知道田府的情況,這次來奔喪也是如此。”

莊大人聽後又問:“你剛才說你侄兒田允被溺死一事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