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守衛皇帝寢宮,劉千就沒再回去過,趁著機會先回了趟家。
當得知雪臨霜已經發兵,雪薇一時興高采烈,但當得知雪臨霜攻克雁海關,並且屠城時,也不免一滯。
她從沒想過父親竟會做出如此激進之事,數萬百姓被殺,此事有利有弊,但聽起來也不免過於震撼。
慕嬋卻是嚇得小臉煞白,平日裏隻聽聞護國大將軍如何威風,卻不曾想到,他竟如此殘暴,偷偷看了看雪薇,也不敢言語。
當劉千說起要前往趙恒家吊唁時,慕嬋倒是沒想太多,表示讚成。
平日裏總聽楊守道和雪薇談論劉千所作所為,不免提及趙恒的次數頗多,雖不曾見過,但對其印象還算不錯。
雪薇卻想的較多,她不是很讚成,因為雪臨霜此行勢必要拿下京城,到時劉千有可能會麵臨麻煩。
但眼下情形,不去必然不合適。
倒是楊守道不必跟隨,因平日裏和趙恒也總打交道,楊守道是雪臨霜麾下一事也早就告知趙恒。
如今雪臨霜殺了趙泰,他無論如何不合適再去吊唁了。
當劉千趕到時,靈堂已經布置妥當。趙家籠罩在一層悲戚的氛圍中,往來匆匆的人,也都是麵帶悲色。
趙泰妻兒已經從雁海關晝夜趕路,逃了回來。此時聞聽噩耗,已然哭暈了過去。
前堂也是趙恒在操持。見劉千前來,趙恒出來迎接。
眼見悲不自勝的趙恒,與往日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大相徑庭,劉千也不免戚戚然,拍了拍趙恒肩膀,隻道了聲:“節哀。”便不知該說什麽了。
進了前堂,一副紅木棺槨置於正中,靈堂上“愛子趙泰之靈位”尤為刺眼。
想來這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趙乾是何等的悲痛,中年喪子,原也是難以承受之痛。
接過下人遞來的香燭,劉千深深一揖,隨後緩步上前,插於案幾上的香爐中。接過清酒,傾灑在案前。
轉身回到原處,又是深深一揖。
這時兩旁趙泰的幼子磕頭還禮,兩個小家夥約有七八歲模樣,原本是無憂無慮的年紀,此刻竟乖巧的讓人心疼。
門口知客處,劉千給了百兩銀票,也算是盡了一番心意。心知趙恒忙不開,也沒久留。隨即便回了皇宮。
此刻宮裏傳出話來,在危急時刻,皇帝醒轉了片刻,隻交代大小事務交由和王爺代掌便又昏倒了過去。
隨後,和王爺和百官商議,調禁軍入京護衛,劉千攜神射營精銳仍保護皇帝,餘者包含城防衛等暫由薛剛調動安排。
京城也算有了主心骨,采取了一些應急措施。然而,和王爺終究是不懂用兵,麵對來勢洶洶的護國大將軍仍有些束手無策。
倒是有人提議讓延平郡王入宮共商,但,終究和王爺隻是代掌卻不敢擅自做主。畢竟前有護國大將軍反叛,倘若再招來一個延平郡王,萬一出了變故,他也擔待不起。
畢竟當年有能力和皇帝爭奪皇位的候選人物,關鍵時刻,還真不敢太大意。
此刻,雪臨霜大軍開拔,已經出了雁海關。
雁海關被屠滅一空,也沒有守關必要,所以雪臨霜也沒有留人,直接全軍出擊,南下而來。
副將在馬上對雪臨霜道:“將軍,嘉琅守將宇文煥與末將故交,此人膽小怕事。此次攻城或許可以兵不血刃。”
雪臨霜點頭道:“此人本將軍也有耳聞,原是溜須拍馬之輩,卻能鎮守一方關隘,足見昏君用人不明。”
副將道:“末將願潛入城中勸降,為將軍打開城門。”
雪臨霜沉吟道:“能兵不血刃拿下嘉琅,記你首功。宇文煥之輩不可重用,卻可許以錢財。倘若此人胃口過大,可以官職誘之,日後再做處理,你需心中有數。”
副將肅然道:“末將明白。”
隨即,黑色洪流向著嘉琅鋪天蓋地而去。
沿途不時可見戰鬥痕跡,白雪之中偶爾混著暗紅。想來先遣部隊追殺逃民所留。
而雁海關屠城的消息,早早就傳到了嘉琅,宇文煥這小老頭,早已驚得徹夜難眠。
嘉琅比之雁海關相差甚遠,四周皆是平原。倘若雪臨霜大軍殺到,四麵圍堵,破城隻會比雁海關更加容易。
先前雁海關求援之時,宇文煥顧及並無聖上旨意,遲遲不願發兵。雁海關求援的小將苦苦哀求也是無用。以至於雁海關被破,全城被屠。
宇文煥倒是沒有什麽心理負擔,先皇在時,他還還隻是一員裨將,沒有人把他放在眼裏。但此人貪戀權勢,愛慕虛榮,又沒有任何出彩的才能,唯有走路子討好權貴。
也是他命好,無意中和齊王搭上線,一番討好和財帛攻勢之下,齊王幫他謀了這份差事,也算是山高皇帝遠,圓了他高高在上的美夢。
平日裏,他在嘉琅作威作福,儼然一方惡霸。百姓們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如今麵對雪臨霜大軍,他一點對抗的心思都沒有,隻想著如何活命。
當雪臨霜的副將前來招降時,宇文煥二話不說直接就答應下來。甚至願意捐獻錢財糧草,以助大軍。
這倒是出乎意外了,原以為會費上一番口舌,不料宇文煥竟已被嚇破了膽,絲毫不敢反抗。
雪臨霜大軍毫不費力入駐嘉琅,也讓雪臨霜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
入城當晚,宇文煥大擺宴席,宴請雪臨霜等一眾將領,雪臨霜借故推脫,卻讓兒子雪魁代為前往。
雪魁也見識一番宇文煥的無恥,溜須拍馬,捐贈糧草,甚至連他強取豪奪的姬妾也都要奉獻給雪魁享用。
不由得讓雪魁眉頭緊皺,這兩處關隘相距不遠,竟是這般天差地別。雁海關拚死阻攔,嘉琅關居然來了個倒履相迎。
料想是屠城一事徹底震懾了這個馬屁精,雪魁暗自想道,同時對己方屠城一事頗感明智。
一番整頓,雪家軍留下兩萬守軍接管嘉琅,同時對宇文煥棄暗投明進行了一番嘉獎。
但雪臨霜卻始終不提封賞一事。
以軍情緊急為由,並未久留,大軍再次開拔,直奔京城。
京城局勢告危,大戰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