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爺聞聽皇帝依舊記得兒時瑣事，此刻說出竟有種說不清的感覺縈繞心頭，不由得鼻子一酸，老淚縱橫。哽咽著，說不出話。

良久和王爺才道：“陛下要看梅花，臣弟這就去為皇兄摘來。”

老皇帝卻擺擺手，道：“王弟還是這般癡傻。此刻局勢危急，不必守著我，且去城門掠陣，以免雪臨霜強勢破城。”

和王爺自然知曉輕重，原本他就在城樓駐守，隻是聽聞皇帝突然醒轉這才匆匆趕來。即便萬般不忍，但依舊還是應聲向城門趕去。

此刻，二皇子已興高采烈的去知會新收攏的黨羽，寢宮周圍也隻有劉千等人和少數侍衛還在守衛。

突然間，一道略顯老邁的身影去而複返，竟是右相趙德。

門外的劉千雖感差異，卻也沒多問。畢竟剛才皇帝召見了他，再說他也知道趙德是雪薇發展的同盟，也沒作刁難。

當太監上報趙德求見時，皇帝也略感意外，但還是讓他進來。

待見到趙德時，皇帝明顯感覺他神情有異，不由得好奇問道：“愛卿去而複返，可有要事？”

卻見趙德也並未行禮，臉上時而糾結，時而猙獰，最終變成冷漠，道：“陛下，老臣有一事不明，還望陛下解惑。”

皇帝詫異道：“何事？”

趙德沉聲道：“臣幼子趙傑，死於和清宮，陛下可還記得？”

皇帝麵露驚駭，不由得想起那晚的事，內心依舊忍不住一抽。

定了定神，道：“此事已然結案，愛卿為何此時再問？”

趙德冷哼道：“陛下當初草草定案，臣委實心中疑惑，本以為此生再也無法查明真相。卻不想，上天還是給了我這個機會。”

隨後神色一厲，道：“陛下當日可是要對嬋妃用強？”

皇帝聽聞嬋妃二字，內心微起波瀾，隨即陰沉著臉道：“大膽，朕的家事，豈容你多言？”

趙德微一踉蹌，悲笑一聲道：“果真如此。”

“想是我兒撞破了你的醜事，無端惹來殺身之禍，被你滅口。你這昏君，做出如此荒唐之事，為了一己顏麵，竟對臣子下此狠手，實在讓人心寒。”

皇帝聞言，頓時怒急，一陣急促的咳嗽。

奇怪的是，往常若是皇帝病情加劇，定會有太監上前查看，而今門口卻毫無動靜。

皇帝雖是氣急，也頓覺不妙。

緩了一緩，皇帝冷聲道：“趙傑之事，確有蹊蹺，但他卻是死有餘辜。”

趙德慘笑，道：“事到如今，你依然是這般認為，我倒想知道，究竟我兒所犯何罪。”

老皇帝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終，還是無奈道：“好吧，朕就將當時情形告知於你。”

原來，那天晚上，老皇帝偷偷摸摸溜進嬋妃的閨房，多日的忍耐，如今終於要得償所願，忍不住內心激**。

雖說是用了迷藥，此舉大有不妥，怎奈這種事情確實極為刺激，讓人內心嘭嘭然。

幻想著嬋妃的睡姿，老皇帝摸到床前，伸手探進被窩，在**之人身下摸索。

唯一用力，**之人悠然醒轉，呼哧喘著粗氣。借著微弱的燈光，映入眼中的竟是一個麵紅耳赤的男子。

慌得皇帝趕忙縮手，卻不料對方口中低吼著“美人兒”撲將上來，將他壓在身下，幾乎喘息不得。

那人胡亂撕扯著皇帝身上的衣物，還撲到麵前索吻。

嚇得皇帝亡魂皆冒，連聲呼喊，門外的侍衛發覺不妙，衝進門來。燈籠映照下，見一陌生男子將皇帝壓在身下一陣亂啃，當即格殺當場。

聞聽如此荒唐之事，趙德也不由眉頭緊皺。

雖說，自己兒子好色成性，行為荒唐，但終究還是因皇帝更加荒謬的行為夭折。

趙德閉上雙眼，神色複雜，喟歎道：“晚了，一切都晚了。”

皇帝聽得莫名其妙，不由得問道：“何事晚了。”

趙德既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也沒有得償所願的滿足，不住搖頭道：“回不了頭了。”

隨即神色一厲，道：“昏君，你的日子也到頭了。”

皇帝雖時日無多，但終究活著的人對死還是有恐懼的，顫聲道：“你要弑君不成？”

趙德嘿嘿冷笑道：“弑君？用不著。你若是得知一些真相還能活著，我倒是可以放過你。”

老皇帝慌忙坐直身體，喝問道：“究竟何事？”

趙德不慌不忙道：“其一，行刺之人乃是二皇子安排。”

老皇帝聞言，麵如死灰，自己剛把江山托付，轉瞬間竟是給了要殺自己的人。一時氣悶，咳又咳不出來，直憋得麵色發紫。

趙德見狀，絲毫不予同情，又道：“其二，我現在是雪臨霜的人，京中的情形，也是我傳的消息。”

皇帝此刻呼吸不暢，伸出枯瘦的手掌向趙德抓來，喉間呼喝作響。

趙德仍舊在說：“其三，事關太子的童謠，是我讓傳出的。”

老皇帝此時已經嗔怒到目眥欲裂，卻苦於說不出話，呼吸漸漸困難，眼前已經紅了一片。視線已經開始模糊。

殺趙傑，他的確存有私心，宮中那位嬤嬤所做之事，其實都是他的安排，事情鬧大了之後，為了顏麵，他痛下殺手滅口。

然而，他萬萬想不到，一向衷心耿耿的右相，竟是這般歹毒心腸，為了報仇，竟讓他父子相殘。更是混淆視聽，將二皇子行刺之事隱瞞，反而誣陷無辜的太子。

如今，太子被他廢了，二皇子卻成了繼承人，自己臨終還要將江山社稷交托這樣的人。

一時間，老皇帝百感交集，一生的經曆在眼前飛速閃過，兒時的無憂無慮，少年時頭角崢嶸，青年時意氣風發，中年之後卻開始沉迷女色。

有治國強國的夢想，卻屢屢遇挫，最終自暴自棄。

此時彌留之際，卻又遭受各種背叛。不甘，絕望，震怒各種情緒激**之下，老皇帝最後一口氣竟生生被怒火衝散。帶著怨毒地神色，圓睜雙眼，含恨而終。

就在趙德上前查看時，門口傳來一聲輕歎。

趙德嚇得冷汗直流，鄹然轉身，卻看見，屋門不知何時打開，劉千正站在門口，神色複雜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