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幼青澀的時光 一種類似恐懼的物質

田太太就是那樣毫無征兆的回法國,她走的時候吻吻田澄熟睡著的眼睛,他的眼皮還微微顫動幾下,祥和而可愛。田太太還露出了難得一見充滿母性光輝的笑容,田甜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一幕,還真是難得,她還以為母親永遠都會板著一張撲克臉,不由得盯著她出神地看了幾眼,直到田太太轉過頭,對她說,“我走了。”

田甜點了點頭,連“哦”都懶得哼一聲,接著撥弄書包上的掛飾,然後,她聽到高跟鞋“嘎登嘎登”的響聲和輕微的關門聲,她慢慢地抬起頭,望著白色噴漆的門出神了良久,一如那扇門從來沒有被那女人觸碰過的樣子。短暫的到來在漫長的等待中匆匆收尾,就如同年幼的孩童期盼著新年的到來,但到最終到來的時刻,卻在永恒的寒冷和嘈雜的炮聲中唏噓而過,終究沒留下什麽,隻有漫長的歲月仍需烹煎。

田澄出院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他在母親離開的一陣哭鬧後,被動的接受了這一事實,他感覺十分的委屈,因為在他哭著踢被子的時候,田甜一句話都沒有安慰他,愣愣地不知道瞅著哪裏,因此,他感覺自己被無視,最後,哭累了,拿小手戳了戳田甜的手臂,結果被田甜一下抱在懷裏,那時,他感覺,有姐姐在是最好不過的了。所以,權衡兩者,他做出了正確的判斷,好好吃飯,早日康複。

這天,林靈也帶著一大束鮮花迎接出院的田澄,田甜看著穿著白色公主蕾絲邊小洋裙的林靈眼神裏演示不住一絲厭惡之意,那一大束康乃馨在小小的林靈手中顯得龐大而突兀,她把鮮花遞給正要上車的田澄,噘著嘴說,“呶……田澄,給你的。”

“謝謝,我不要。”田澄瞥了一眼那一束鮮花背後的林靈,皺了一下眉頭,才十來歲的女孩子,居然把頭發燙掉了,跟貴婦人犬似的。

“這可是我專門送給你的,”林靈撇了撇嘴,十分的不滿,隨後,滴溜溜的眼珠望著田澄身後的田甜。

“小澄對花粉過敏。”田甜簡潔地說,“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花還是拿回去吧,鮮花比較配可愛的女孩子。”

這話說得林靈心裏很舒暢,卻也不好再強迫田澄收下,不得不把花遞給了司機,笑嘻嘻地說,“呐~送給你女兒吧!她可能活到現在也沒見過這麽大一束鮮花吧。”

司機尷尬的接過鮮花,像是抓著一把繡花針,刺一般地疼痛,觸動的是自尊,那是窮人擁有不起的奢侈品。

田甜皺了一下眉頭,從書包裏翻出相機,“林靈,給你看幾張照片。”

林靈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興高采烈地跑到田甜跟前,踮起腳尖看著那相機裏的照片。田甜輕鬆地說,“你看,這是媽媽和小澄的照片,小澄笑得可愛嗎?”

林靈有些心虛的點了點頭,“這是小澄媽媽啊……”她呢喃道。

“不然呢?”田甜反問,笑意中掩藏了一絲冷意,“前幾天,我聽一個男生說,我和小澄是孤兒,結果,好像聽說他差一點被摩托車撞傷,真是可怕,運氣太不好了點。”

林靈自然聽說過彭似澤差點被撞的事情,彭似澤是她的表哥,聽說,那天,他剛到家門口的時候,就尿遁了,整整做了兩天的噩夢,再也不敢坐公交車了,現在無論去哪裏,都要用私家車來接送,林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不太好看的笑臉,“是的,是不太好。”

“所以啊,”田甜注意到林靈早已變了臉色,笑靨如花地說,“誰知道下一個會怎樣呢?好像,”田甜湊近林靈的臉,“他也是聽別人說的呢……”

林靈瞪圓了眼睛,“啊”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車上的田澄早已不耐煩地叫了田甜一聲,“姐姐要不要走了,小澄都餓了。”

“馬上走。”田甜向車上喊了一聲,隨後,拍了拍林靈小巧的肩膀“我們先走了,學校見。”上車前,回過頭,她對呆若木雞的林靈又說了一句,“忘了告訴你,你的頭發蠻好看的。”

隨後,黑色的小汽車揚長而去,留下林靈那小小的身影在原地,依舊張著嘴,做癡呆狀,她須臾明白了類似恐懼的東西,就在那個麵若桃花、美貌傾城的女孩的臉上傳遞而來,毫無溫柔可言卻妧媚異常。

車子在馬路上並不迅疾的行駛,略過一道道熟悉的風景,這座城市永遠是以摩天大樓為主旋律,在其中穿插些娛樂性質的綠化帶,以示美化環境與城市和諧發展。而這些零碎的綠色似乎並未起到什麽作用,夏季的熱浪依舊滾滾襲來,炙烤著在路上行走的人們,任誰的心境都會浮躁到極點,卻不得不加快通往各個目的地的步伐。

車上的冷氣開著,是一種沁人心脾的涼。司機打開音樂,放著一首不太常見的舒緩輕曼的鋼琴曲,田甜有些累的靠在皮質的後座上假寐,纖細的手指偶爾敲打節拍。田澄坐在前座上,他扭過頭看著田甜,“姐姐。”

司機小聲的在田澄耳邊說:“小姐睡覺呢!少爺還是不要打擾了。”

“哪有,姐姐的睫毛還抖呢。”田澄一臉嚴肅。

田甜不得不睜開眼睛,露出一個細細的縫,懶洋洋地問,“怎麽了?”

“姐姐剛才對小魔女說什麽了?她臉色那麽難看。”

“哦,我說,她的頭發很美,她受寵若驚。”田甜口齒有些不清地說,接著閉上眼睛,繼續小憩。

“嘁……哪有好看,還沒姐姐一半漂亮呢。”田澄不以為然地說。

“是啊”田甜換了個動作,把頭歪到一邊,接著說,“看來我們小澄挺關注那女孩的嘛。”

“姐姐討厭,不理你了。”說著,田澄把頭轉到前方,摸了摸漲紅的臉,一陣羞澀,他明明,明明很排斥那個頭發像貴婦人一樣的女孩。

田甜輕笑一聲,不再理會臉蛋像熟透的番茄一樣的小澄,不一會便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而車子依舊慢吞吞地行駛著,穿過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最終駛入那個生長著古老的法國梧桐的菩梓街,此時,茂密的枝葉篩過明明滅滅的細碎陽光,如同幻燈片一般在車身劃過,一切都夢幻的如同童話。

------題外話------

北方的天氣轉冷,今天出門的時候將自己裹的像一個粽子,傻傻的。親們,要好好的。我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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