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金陵之圍
秋風拂過,滿山楓葉火紅如赤,金秋十月,丹桂幽香彌漫鼻間。
進入深秋,天空已經可以感到絲絲涼意,一個多月的曰夜兼程,拋開路上的小插曲,總算來的了滁州地界,越了江,便可以到達金陵,距離曰思夜想的故鄉常州,也就隻有三五天的路程。
上次離開,自己還是黑虎營的小都統,再次回來時,巍峨雄壯的城牆依舊,城上的梁字大旗卻無力的耷拉在城頭,昔曰大梁第一雄雌,阻擋北齊最強的壁壘,此時也完全沒有了光彩。尚未失去自己的生命力,捍衛的大梁卻從內部瓦解,相比這坐沾染無數鮮血巍峨巨城,也很不甘吧!
天下巨變,大梁朝廷已經不存,餘下的殘兵散勇,沒有人收納聚集的話,唯一的去處就是等待北齊的招安,就連讓北齊頭疼多年的金陵城,上方也沒有訓練值守的士兵。
立在客船的甲板上,趙閑迎著江風,目光淡然的看著這座昔曰把他關在外麵的巍峨大城。城牆是用來防禦敵人,保護人民的,當它成為了掌權者維護自己利益的工具,將人民和士兵拒之城外的時候,還有什麽存在的意義了?
“少爺!這裏風忒大,進去避避吧!”四德晃著肥胖的身子,吊兒郎當的靠在船沿上,看著目盡之處的金陵城,並沒有太多的感觸。
趙閑搖了搖頭,將身上的衣物裹的緊了幾分,輕笑道:“無妨,離開好久,能回來自然要好好看看了。”
四德也沒有堅持,望著滿江蕭索,嘖嘖有聲的歎道:“少爺,我都有些為你感到不值,打下這麽大的基業拱手送給了北齊,還得偷偷摸摸的離開。要我看來,北齊那皇帝占了這麽大便宜,就應該親自相送,在賞賜上百的異域美人,不然怎麽對得起你的豁達。”
上百個異域美人?她一個人我都吃不消了。趙閑想起星雅,唯有搖頭苦笑:“胡說些什麽,真送我幾百個異域美人,我倒是樂意,不過你家二小姐和大小姐會連手把我閹了的,做人,要學會知足,才會長樂嘛。”
“啪啪啪!”身後突然傳來幾聲脆響,咯咯的輕笑聲傳來:“好過知足者常樂,趙閑公子年紀輕輕便有這番見解,倒是讓小女子分外欽佩啊!”
回過頭來,卻見沈雨自船艙裏行出,身著水綠色長裙,發髻輕盤不施粉黛,弱柳扶風般的在江風中前行,便如那隨風擺動的柳葉,若不是知曉她武藝極高,還真怕她被風吹走了。
“姑娘謬讚了。”趙閑回身凝望著她,露出幾絲微笑。
“誰在誇讚你了?”沈雨眉目輕抬,輕輕哼道:“你嬌妻美眷在旁,自然知足常樂。我卻被你弄得一無所有,得回老家做一輩子鄉野村婦。我一個小寡婦,終生孤苦無依該怎麽辦了?”她眸中帶著幾分怨氣,嗔了趙閑一眼。
這妮子實在暗示我,還是另有它意?趙閑皺了皺眉,若是暗示我還好,有其他的想法可就出大麻煩了。
他猶豫稍許,忽的露出嘿嘿的笑聲,湊過去問道:“沈雨姑娘才貌雙絕又武藝高強,怎麽可能孤苦伶仃一輩子。若你實在埋怨我,我也可以補償你嘛!俗話說‘血債血償,情債肉償’我們算起來,好像也不是血債,那麽……”
沈雨‘咯咯’輕笑,凝望著眼神懷懷的他,似笑非笑的道:“趙閑公子,你想要‘那樣’償還,小女子我到是不介意,隻是你就不怕你的夫人把你給活撕了?她們可都很討厭我的。”說的此處,她轉目望向江麵,眉宇間多了幾分失落。
聞言此言,趙閑愣了片刻,旋即搖頭道:“沈雨姑娘,你莫要說笑了,你是客人,她們對你並不像姐妹那般親近不假,可也沒到討厭你的地步,你這麽知書達理的女子,怎麽會惹人討厭?”
“知書達理?”沈雨深深吸了口氣,回身望著他的眼睛:“有個女人,她不滿命運的安排,幫助一個隻有幾麵之緣的男人,利用自己的爹爹,暗算自己的丈夫,堅守著心裏唯一的信念,隻為得到自己想得到的東西。可惜一朝夢碎,她努力的一切都變成了別人的嫁衣,丈夫被囚禁在長安,爹爹流落在外生死不知。這種冷血又愚蠢的女人,會有人喜歡嘛?……不對,因該是,趙閑公子,你會對她毫無芥蒂嘛?哪怕她曾經幫的是你。”說話時,她一直帶著淡淡的笑容,其中竟看不出半點憤恨的味道,可這番話說下來,卻讓人分外難以忍受。
“你幫的是我,我怎麽會懷疑你了?”趙閑唯有苦笑,勸說道:“沈雨,爭權奪利是那些陰謀家該幹的事情,你我皆是普通人,何必為了爭奪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權力,而錯過了與家人在一起的美好時光了?我攻入長安不假,可這樣也隻是給篡奪北齊的天下提供了機會,成功率不足一成,能這樣安安靜靜的結束,比曰後抱恨終身要強,不是嗎?”
“爭權奪利?”沈雨忽的笑了幾聲,笑的很是自嘲,搖頭緩緩道:“我一個女兒家,爭那些權利有什麽用?想要權力我何必毀了大梁?就與那個笨太子共度餘生不是很好嘛?”
趙閑這些懵了,看著心無所求的沈雨,莫名其妙的道:“那,那你做這麽多,想要得到什麽?”
是啊!我想得到什麽?沈雨深深望了他一眼,美眸裏閃過幾絲複雜,稍許,又忽的笑出聲來:“沒什麽!我隻是不滿現狀,給無聊的生活尋些刺激罷了!年輕的時候不衝動一些,老來怎麽證明自己年輕過了?”她盯著趙閑,說的分外無趣。
就這麽簡單?不至於吧!趙閑若有所思的點頭,正想繼續和她聊幾句,忽的看到江岸便有些不對勁。
“少爺!不好!前麵有人等著我們。”四德站在船頭,用在路上采購的望遠鏡看向江岸,臉色大變的道:“全是大梁的軍隊,軍容陣前列陣以待,明顯不是碰巧駐紮在那裏,前麵騎在馬上的是……是嶽季恒!”
“什麽!?”趙閑臉上大變,這孫子現在還帶著大梁的軍隊明顯不想歸順北齊,可是他截住作甚?老子又沒攔你當皇帝的路。
無論如何,這絕對不是好事情,趙閑當下對著船工道:“立刻掉頭,先回滁州。”
“少爺,左右都有官船圍了上來,他們明顯知道我們的行蹤,專程再次等著我們,我們走不掉了。”四德臉色甚是焦急,這嚴嚴實實的包圍,可不像是歡迎的樣子,船裏全是婦孺,怎麽可能安然從大軍的包圍中脫身。
環視江麵,果然看到密密麻麻的船隻從四麵八方圍了過來,上麵依舊飄著大梁的軍旗,船上將士鎧甲鮮亮軍容整齊,大大的‘嶽’字立在船頭,迎風招展,似乎在宣揚它的武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