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為難

官船緩緩靠近,眨眼睛就到了近前,上麵的眾將士的麵容已經可以看清,不少竟然都有印象。

狠狠一拳砸在了船沿上,趙閑心中暴怒,憤聲道:這個混蛋,竟然在這裏守著我,他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目光掃視間,忽的看到旁邊的沈雨,她毫不意外的看著包圍自己的眾人,竟無絲毫緊張的神色。

莫非…趙閑渾身猛震,心中頓時晃過一個念頭,她在自己身上沒有達成的目的,難道就不能換過人繼續嘛?車隊中隻有她一個外人,除了她通風報信還能有誰?

感覺到背後帶著絲絲鋒芒的目光,沈雨眉頭輕蹙,回過頭來,卻見趙閑目中夾雜著血絲,憤怒的盯著自己。

身體微微一僵,她凝望趙閑許久,繼而露出幾絲譏笑:你看著我做什麽?

嶽季恒怎麽會知道我的動向?趙閑額頭青筋暴起,朝她慢慢走過去。努力了這麽久,做了這麽多,成功把自己的妻子救出來,放棄了本來能得到的一切榮華富貴,所為的隻不過是家人的平安罷了。現在妻兒全部在船上,他走了這麽遠,卻在即將到家的地方遭到的攔截,心中的憤恨,又有幾個人能懂了?

望著他憤怒之極的目光,沈雨臉色的笑容漸漸散了,酥胸微微起伏,半晌沒有說出話來。最後,她毫不畏懼的抬起頭:你是在懷疑我,對嘛?

趙閑攥緊空空的手掌,強壓怒氣道:我以前很相信你。

以前很相信我?真的嗎?沈雨深深吸了口氣,強忍住內心的百轉千回,望著他眼神中毫不掩飾的懷疑,鼻尖卻有些發酸了。

‘你幫的是我,我怎麽會懷疑你了?’這句話還在耳畔。眼前之人卻這麽快就撕開了偽裝的麵具。

她偏過頭去不言不語,稍許,卻又倔強的直視趙閑的眼睛,不言不語,或許是無話可說吧!

而在這時,怡君等人從船艙裏跑了出來,看著密密麻麻圍過來的船隊也是大驚失色。

黃天天聽見二人的對話。猛地想起了什麽。來的趙閑近前,性格火辣的她直接氣怒道:上次我看到你在房中偷偷寫書信,車隊裏就你一個外人,除了你通風報信還會有誰?你的心怎麽如此狠毒?非要將趙閑鬧的家破人亡你才高興嘛?

麵對黃天天的質問。沈雨好像沒了辯解的理由,抬眼凝望著趙閑的目光,靜默良久,終究露出幾絲苦笑:是啊!就是我通風報信,我讓嶽季恒抓住你,這樣就可以此要挾安國公,指揮安家舊部擁兵自立為帝。這個主意是不是很妙啊?

趙閑聞言不禁氣急,顫著手指著她:你這麽做有什麽好處嘛?就為了一點刺激?就因為一點野心?

是啊!沈雨藏在身後的手,指節已經微微發白。她身體輕輕顫抖著。卻依舊露出幾分笑容:等嶽季恒做了皇帝,我還是他的皇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這難道還不夠嘛?現在你知道了,打算把我怎麽樣了?

怡君火爆的性子。聽見此話那裏還忍得住,身著便裝的她佩劍沒有帶在身邊,氣急之下直接彈身而去,飄然一掌直直襲向她的胸口。

小心!趙閑大驚失色,怡君根本不可能是沈雨的對手,這樣莽撞的衝過去,被她抓住破綻就出大事情了。可惜為時已晚,怡君收力不及,已經衝到沈雨身前。

讓人意外的是,沈雨並沒有抬手格擋或者其他,始終淡淡的望著他,臉上笑容越發濃鬱了。

絲絲掌風吹起了發絲,她總算有了點滴反應,卻是輕閉上了眼睛。

她怎麽不動手?趙閑頓時察覺到了不對勁,頓時驚的魂飛魄散,大喝道‘住手!’ 可一切隻在轉瞬,他方才開口,怡君夾雜著怒意的手掌已經狠狠的印在了她的胸口。

淡淡悶哼聲,她弱柳扶風的嬌弱身子頓時被擊的倒飛而出,三千青絲散開,幾滴血珠飛落,在空中泛著晶瑩的光芒。

張了張小口,卻滲出幾絲鮮血,她終究沒有出聲,隻是臉上的自嘲越發深了。

背對江麵的她,被這一掌直接擊出了船沿。啊!!趙閑頓時後悔方才的衝動,她會武藝卻不躲閃,明顯是另有隱情。臉色煞白撲過去想要攔住,尚未到底跟前,變聽到‘噗通’的落水聲,急急往江麵看去,波濤洶湧的江麵上,除了幾圈漣漪,再無其他的東西。

啊!!趙閑氣的渾身急顫,翻身想要跳入江裏,卻被怡君死死拉住了胳膊。

你還關心她作甚?怡君又氣又憤的打了他肩膀一下,怒聲道:這種狠毒心腸的女人,就讓她去死好了。眼前的事情都沒解決,你還想拋下我們不管不成?

抬目望去,卻見船隻的周圍已經被圍住,遙遙可看到一個白衣將軍乘著船隻往此處靠過來,正在詫異船上發生的這一幕。

花語等人也從屋裏出來,見此都緊張起來,她懷中的趙大小姐也感覺的欺負不對,‘哇’的哭出聲來,一時間場麵更加淩亂。

妻兒就在身後,趙閑看著漸漸沒有聲息的江麵,焦急萬分卻脫身不得。這個傻女子,有話你不能說出來嘛?

心中暴怒無處發泄,他氣急敗壞的站在船頭,對著乘船過來的嶽季恒怒喝道:嶽季恒!你為什麽在這裏??把兵馬交給你,是讓你在這裏陰我的嘛?

嶽季恒站在船頭,對於趙閑的火氣並不在意,折扇輕搖,輕輕笑道:趙兄,大家朋友一場,也在戰場上同生共死過,說話何必這麽大火氣了?

嶽季恒大費周章圍住他,顯然不是想殺人滅口,可這刀劍林立的摸樣,也根本不是來攀交情的。

趙閑冷笑幾聲道:怎麽,帶這麽多兵馬困住我,還想讓我與你稱兄道弟不成?

說話間,嶽季恒已經都了船隻不遠處,遙遙相望,輕笑道:趙兄,如果要論我嶽季恒平生最佩服的人,那肯定非你莫屬了。長安之行九死一生,我卻聽聞你帶兵馬攻入了長安,差點將齊帝都擒住,這份功績我是萬萬做不來,更難能可貴的是,你竟然活著回來了。

他看著商賈打扮的趙閑,又輕輕搖頭道:趙兄,莫非你真打算會江南做一輩子鄉野村夫?大梁武將皆出於安國公門下,我對安家也敬仰甚深,以你我二人的本事,攜嶽家安家所餘部將,以長江天險據守,奪下半壁江山易如反掌,何不就此隱姓埋名,把好處全留給北齊了?

這廝野心不小,趙閑咬了咬牙,哼道:趙某無心與天下,嶽兄若想打出一番事業,我可修書一封交予安老太爺,他自會幫你收納安家部將,何必非要拉上我了?

嶽季恒搖頭輕笑:趙兄,若書信一封便能收納安家眾部將,來日你再修書一封給他人,我又將如何自處?一起打天下有何不好,我不與你爭權奪利,是誰的就是誰的,即便做屈居一偶的山大王,也好過在北齊的監視下提心吊膽,你說是不是了?

軍隊中世家觀念極重,僅憑他的威望,想要指揮安家所有部將信服顯然不可能,但沒有安家這十餘萬軍隊又擋不住北齊的鐵騎,他想要打天下就必須拉著趙閑。

現在看似禮待有加,可誰知道他穩住根基後,會不會產生更大的野心過河拆橋了?鳥盡弓藏、兔死狗烹,自古以來的事情數不勝數,有誰會真正兌現自己當初共享江山的承諾?

趙閑深深吸了口氣,看著已經沒有絲毫痕跡的江麵,心中莫名的痛了一下。他抬頭看向嶽季恒,問道:你是怎麽知道我的行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