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裏恰好有一份您的快遞。”

草野朔:“……”

聽筒中, 對方的語氣聽起來自然無比,可惜草野朔卻硬生生從中聽出了一種□□的感覺。

“我知道了,馬上給您開門。”他平靜地回答,然後啪地掛斷電話, 轉頭看向客廳中的兩人, “勞駕, 兩位暫時換個地方?”

柯南神情有些凝重,心髒卻因為興奮而不斷砰砰跳動,這個時候過來, 草野朔又是這個反應……

難道是組織的人來了?

也許是個了解更多組織機密的好機會,他毫不猶豫地避開對方視線,摸出竊聽器偷偷貼在桌下——

後頸的衣領處忽然傳來一陣拉力,柯南頓時渾身一僵, 整個人霎時騰空而起,與麵無表情的草野朔四目相對。

柯南:“……!”糟糕,被發現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無情地捏碎了他的竊聽器,沮喪地放棄掙紮, 任由對方拎著自己命運的後頸皮在空中**秋千。

“送你一個衷告,柯南小朋友。”草野朔有些好笑地拎著他,“在我這裏做小動作,萬一被發現了,後果可是會很嚴重的。”

他倒是無所謂對方偷聽, 但如果被談話的另一方發現竊聽器,會給他帶來很大的麻煩。

柯南一愣, 顯然聽懂了他的潛台詞, 一時之間陷入思索;灰原哀掃了他們兩人一眼, 抱著雙臂站遠了幾步——然而同樣沒逃過被人單手提起來的命運。

“這樣快一點嘛。”

麵對灰原哀控訴的眼神, 草野朔目不斜視,一手一個小朋友地走到牆邊,腳尖輕輕踢在某處。

“哢噠。”

隨著一聲輕響,機關觸發,櫥櫃緩緩旋轉過九十度,地麵上忽然彈起一扇原先與其他地板別無二致的活板門,露出通向地下的長長階梯。

柯南:“……”

灰原哀:“……”

頭頂的活板門緩緩降落,伴隨著又一次哢噠聲,嚴絲合縫地在他們頭頂合攏,阻擋了最後一絲來自外界的光照。

柯南打開手表上的手電,照亮這處長而狹窄的樓梯,與灰原哀麵麵相覷。

“我記得……”他緩緩道,“我們上次來的時候,那名推銷員並沒有向我們介紹這裏。”

這家夥竟然自己挖了個地下室,絕對是違章建築吧!

不過,黑衣組織成員私下建造的地下室……總覺得下麵會藏著什麽不得了的秘密的樣子。

灰原哀抱起雙臂,斜眼瞥著柯南恨不得跑下去一探究竟的模樣:“怎麽,又在打什麽主意?要我說,你還是先祈禱自己不會在這裏變成一具枯骨吧,大偵探。”

“……啊、哈哈……”柯南回過神來,訕笑兩聲,“應該不會……吧?”

對方既然向灰原哀提出幫忙的要求,那麽至少在這段時間裏,他們的身份都暫時是安全的。

灰原哀調侃地看著柯南:“是呢,至少我們還有一個壓扁了的三明治可以應急。”

柯南看向被自己拿著一起帶進來的三明治,忽然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灰原,你是不是……心情不錯?”

灰原哀別開眼,輕哼一聲:“你該洗洗眼睛了,江戶川……還有,我可沒告訴過你那件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草野朔在遊園會上邀請她時,工藤新一還在專注他的推理秀,應該沒聽到他們的對話才對。

“啊……這個啊……”柯南頓時變成了死魚眼,“是服部告訴我的。”

雖然隻是對方在纏著他,一定要問出草野朔究竟是誰時,兩人在拉扯間隨口提到的。

比起這個,現在他更想知道……

下麵究竟有什麽啊!

灰原哀看著對方躍躍欲試的動作,在黑暗中無聲地歎了口氣。

江戶川這家夥,雖然平常總是擺出一副嫌棄的模樣,但能和少年偵探團一起玩那麽久……

現在看來,果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

草野朔來到玄關,推開房門,前院的柵欄外,院口鐵門邊的地麵上,一個四角尖尖的紙箱子映入眼眶。

看紙箱上印刷的圖像,的確東京某家物流公司的紙箱沒錯。

然而,原先按下門鈴與他通話的那位“快遞員”,此時卻不見了蹤影。

草野朔:“……”那家夥在搞什麽?

他拉開鐵柵欄門,麵無表情地與紙箱對峙了漫長的半分鍾。

接著掏出手機,按下110,接著將手機放在耳邊,清清嗓子,聲音洪亮地大聲道:

“您好,請問是警視廳嗎?我要報警,我家門口剛才忽然被不明人士投放了一個來路存疑的快遞箱——”

躲在暗處的某人:“……”

一顆石子嗖地打向他握著手機的右手,然而,就在即將擊中的時候,原本正無聊地盯著紙箱的草野朔,視線忽然向旁邊一瞥,同時腳步後移,身體輕巧地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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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顆石子擦著他的手邊飛了出去。

“哎呀,好久不見,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膽小了?”

身穿快遞員製服的男人從視覺死角處緩步走出,仔細一看,對方臉上還戴著一副口罩,渾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隻有鴨舌帽下一絲向外探出的金發,或許能在擦肩而過的路人回憶中留下些許鮮明的印象。

“真不好意思,任務需要,情況緊急,如果不是靈機一動,裝作正在送快遞的樣子,差點就要被這個狡猾的家夥逃掉了。”

他身後還拖著一個昏迷過去的男人,對方同樣穿著快遞員的製服,卻沒有戴帽子和口罩,一眼就能看到臉部被打得鼻青臉腫。

草野朔眯起眼睛,看著對方似笑非笑道:“是嗎?我還以為你是特意躲在旁邊,打算趁機觀察一下我的反應呢……”

“波本。”

男人——安室透聞言,嗤笑一聲,隨手取下鴨舌帽與口罩,露出他自己本來的麵貌。

“你想多了,我可沒有那麽閑。”

“不如說,現在應該換我來問你,我們科涅克大人什麽時候淪落到尋求警方幫助的地步了?”安室透神色譏諷,“要是那些被你喊來的警察妨礙到我的任務……”

草野朔聳聳肩,反手將手機正麵亮到對方眼前——屏幕還停留在撥號界麵,雖然按出了報警電話,但卻並沒有撥出去。

“我那時在想,萬一這是哪個不謹慎的家夥留下的破綻,要是處置不當,反倒成了我的錯處。”草野朔笑眯眯地看著對方,“所以,就先做個姿態,看看能不能詐出來什麽。”

意有所指地說完,他上下打量對方一番,話鋒忽然一轉。

“現在想想,也不能全怪你,難為你在這種天氣還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他誇張地在對方身上來回掃視,“不會易容的家夥想隱藏自己的行跡,的確是辛苦到我都覺得有點可憐。”

回國後與安室透的初次見麵,兩人以攻擊性極強的陰陽怪氣,互相給對方打了個招呼。

對此,草野朔表示自己很無辜:明明是波本先跑來搞他的,他隻是正當防衛而已!

安室透一噎,卻也沒打算就此認輸,反而哂笑道:“既然如此,想必你也不介意我借用下你的屋子吧?”

他像是看垃圾一樣看了一眼被他拖在身後的昏迷男人:“畢竟拖著這家夥走在街上,還是有點招眼呢。”

草野朔幹脆地為他側身讓路:“請吧,先生。”

即使明白對方想借機探查他是否在這裏藏了秘密,草野朔也不在意。

他們難道以為這是在和他對抗嗎?不,事實上,真正在與這些人對抗的人……

明明是貝爾摩德啊!

遊園會過去沒多久,草野朔就接到貝爾摩德電話,對方在通話中宣稱調查忽然“複活”的工藤新一屬於她的業務範圍,讓他沒事不要亂插手。

於是草野朔愉快地以此為條件,白嫖貝爾摩德幫他裝修了房間。

“哦對,能麻煩你幫我把那個紙箱帶進來嗎?”

安室透走到門前,忽然側過臉道。

“雖說它的作用已經發揮完畢,但就那樣放在門口,想想還是有點不妥呢。”

草野朔哦了一聲:“所以,箱子裏是什麽?”

“裝有水銀平衡監測啟動裝置的遙控炸.彈。”安室透此時已經將人拖進了屋子,隻有輕飄飄的聲音從門後飄出來,“小心點,可別把自己弄死了。”

草野朔有一萬種理由懷疑,對方在信口雌黃。

他隨手拎起紙箱,一邊走一邊打開封口。紙箱內部十分空曠,隻有正中央的底部,用膠帶黏著一枚遙控式炸.彈。

換而言之,這枚炸.彈的爆炸與否,全看拿著遙控器的那個人——草野朔懷疑,如果自己那時去開箱子,這家夥有八成可能躲在旁邊按遙控。

嘖嘖,真是心機。

安室透將昏迷的男人丟在地上,視線掃過裝飾整齊的房間,忽然注意到玄關處滾落的紙團,與餐桌上攤開的另一張包裝紙紋樣一致。

他挑起眉毛,聽到身後有人進門的聲音,頭也不回地試探道:“看來,我打擾到你會客了?”

而草野朔將裝著遙控炸.彈的紙箱放在餐桌上,忽然長長地歎了口氣。

“讓我們開誠布公地談談。”他一本正經地說,“波本,你想殺我多久了?”

安室透頓了頓,他轉過頭,臉上屬於波本那種慣常的譏笑:“你在開什麽玩笑?”

草野朔看著他,也忽然沉默下來。

良久,他在安室透情緒不明的眼神中,再度長長地歎了口氣。

其實他剛剛隻是在開玩笑,真的。

可惜,對方那種麵對試探的完美應對,反而說明——

安室透想殺他,真的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