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這必要,你直接告訴我,派人再去一趟,也不是什麽秘密,怎麽,太子殿下有相好的他自己都不遮遮掩掩,節度使大人如此善解人意?”

士官聽著實在是為蕭煜捏了把汗,聽春紅的語氣更是怕,那聲音都顫抖了,“是,奴婢這就去。”

蘇錦瑟沒再說什麽,而是坐在蕭煜的位置上看整理好的折子,從京城開始。

邊看她邊問士官,“你知道京城什麽事?從最近開始說。”

“這……容屬下想想。”

“蕭煜問你時也讓你慢慢想嗎?”

蘇錦瑟的聲音突然就冷了不少,士官回想起來都沒想到是何時開始轉折的,又是為什麽。

“回話。”蘇錦瑟聲音又大幾分,脾氣突然就壞了起來。

“是,京城對祿王殿下的騎兵營按兵不動,陛下並無表示,但大臣們,尤其是禦史大夫彈的最多。而皇後一直在病中,前些時日被陛下逼著去找祿王,如今還沒消息。”

“嗯,還有呢?蕭煜一派的人如何?”

“按殿下的意思不表示。”

“為何?”

“殿下是為了……屬下不知,屬下以為是避嫌。”

蘇錦瑟不以為然,但也不反駁,蕭煜的意思她也懶得去猜,她連他為何瞞著自己有相好的都沒想清楚呢,還想這個?

“那蘇大人呢?交好的針對的,列個名單?”

“無人,蘇大人深居簡出,不再入朝聽政了。”

蘇錦瑟頓時站起來,不敢置信道,“什麽?他怎麽回事。”

士官不再說話,蘇錦瑟讓他出去守著,自己坐著發呆。

蘇錦瑟每次想到身世都會刻意避開,不明不白的身份對太子妃來說不是好事,然而蕭湛把持著西疆,而她,初來西疆就對風物熟悉非常,隻是從城門口到驛站短短一路,就能認出非常多西疆本土的文字,更別說到驛站周邊,林立的店鋪她甚至都有印象。

這也太離奇了,蘇錦瑟窩在房間裏的時候也想過為什麽,到最後得出,也許是因為身世,再一想她其實不那麽像蘇薔薇,也不那麽像蘇大人,一切似乎就可以解釋的通了。

若是如此,她親生父母呢?蘇錦瑟不得而知,苦惱了一會兒過後決定置之不理,然而蕭煜離開給了她許多空閑時間,也還是想明白了不能做鴕鳥。

誇張些說,也許自己早在沒注意的時候就錯漏了一些蛛絲馬跡,讓蕭湛早查到一些證據,隻等著背後算計自己,這樣的可能哪怕有一絲都值得蘇錦瑟注意,代價沉重,她還是得行動起來。

蘇錦瑟起身去門口,對士官道,“派個人去京城問問他到底怎麽回事,問我的身世,也不必掩人耳目。”

隻是西疆與京城山長水遠,她傳消息一來回也要五六日,還是用最快的海東青。

與此同時,皇帝好像跟蘇錦瑟有心靈感應似的,夜裏就急著召見蘇大人。

不同尋常的事情總是容易吸引眾人的目光,上至一品大員,下到金殿門口的宮女都好奇起來,一個回京聲勢浩大,之後就不聲不響的大臣,是如何突然被皇帝想起來了。

有人想要這樣的本事等著“拜師學藝”,有的想知道其中內情,也有人擔心他的死活,比如在府中留守的家眷。

“陛下。”蘇大人還沒忘了禮數倒是不容易,皇帝看他的樣子也蒼老了許多,對流放也心有愧疚,害他不淺的其實是他女兒,蘇大人為人還是小心謹慎的。

“愛卿辛苦,深夜讓愛卿前來是為了太子妃的事情。”

皇帝屏退左右,細細的問蘇大人,外麵的人仔細貼了門也聽不清楚,恨恨的跺腳卻害怕聲音太大又不得不收住,末了還得想辦法給主子傳消息去,免得被動。

蘇大人進宮見皇帝不過片刻,雪片般的消息就都從宮裏湧入外麵各大臣的府中案上,最多的猜測莫過於皇帝要重新啟用蘇大人,為著那一句太子妃,也許是看了蘇錦瑟的麵子。

一時間有人詆毀有人豔羨,到底沒人猜到真相如何,不過也還是有例外,隻是這例外不在京城,一封不起眼的書信有一個商販帶著,急匆匆的深夜出門去,也沒人攔,大門反而還在宵禁時開了。

這也尋常,有些舍得下本的生意人也能出錢買熟了幾個守門士兵的關係,好讓他們定時定點的給開門,哪怕是宵禁,人要吃飯的嘛,而誰會跟銀票過不去呢?

故而也沒人懷疑什麽,隻當是搶占先機去京郊農戶家裏進貨,休息片刻再趕早來京城賣,一本萬利的好生意,不是京城人士還做不得,不知道羨慕紅了多少人的眼睛。

隻是此刻這人,出城門遠了就丟棄了車子,深夜就往密林處去了,時不時摸摸胸口,確定主子要的東西還在,便繼續趕路。

夜談很快結束,皇帝的神色失望,蘇大人也頻頻擦汗,出來時都汗流浹背的,遇到冷風難免打幾個寒噤,隻是人老了身子骨不行,這麽一冷竟然凍壞了,蘇大人回去 就病倒了,一連臥病在床許多日,所有的訪客都無法接待。

家眷們也終日以淚洗麵,門前本來迎來送往的,見此倒是少了許多來往,日漸蕭條了。

蘇大人如何暫且不知,皇後的病卻也不見好,這是更嚴重的事情,皇帝去看過幾次,卻再沒有趁早朝的功夫。

隻是看望到底也比不上藥到病除,病勢讓人難受,整日的精神不好,皇後身邊的姑姑臉色脾氣都壞了許多,宮女們偶爾遇到還打個趣湊個臉熟,現在避之不及,生怕惹禍。

隻是後宮百花齊放,皇後這一枝蔫了,其他的就開的更豔,甚至好幾次舞到了皇後宮門口都無可奈何,眼看皇後式微,也有不少前朝大臣覺得蕭湛大勢已去,是陛下準備整治騎兵營甚至西疆,才讓皇後一直不好。

這樣的猜測自然倒了許多蕭湛一邊的人去保皇黨或是蕭煜那邊,但皇帝一一看在眼裏,不聲不響,不論是與非。

小李子近來送茶的頻率也高起來,皇帝也如前朝一些人所說,終於開始處理那些彈蕭湛的文書了。

他好奇祿王殿下的事情,卻不能直接問,隻能偶爾旁敲側擊幾句。

皇帝聞言也不生氣,喝口茶才道,“等等,再等等,還不到時候。”

這話不像是對小李子說的,反而像自言自語。

皇帝還是覺得皇後沒盡力去尋蕭湛,否則現在人早就被押到自己麵前了,但他也懶得去了,徒然折磨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