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鮮樓是奚洲城盛名在外的酒樓, 樓外大氣,樓內風雅,往日人山人海, 今日有貴客來訪, 被人包了場, 大堂內客人空空, 小二和店家全去了門口迎人。

戚寒川掀簾下馬車時,就見楊知州和身後一行人站在門口,看見他時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

楊知州是個有些許圓潤的中年男人, 沒有蓄須, 見到戚寒川, 連忙上前:“王爺安康。”

“嗯。”戚寒川不緊不慢地往前。

“王爺可還記得微臣?”楊知州走在他身旁,位置落後一步,笑道:“一年前的萬壽節, 我敬過王爺一杯酒。”

戚寒川聽了一路的拉近乎, 進了包廂, 楊知州還在侃侃而談,似乎並不在意他的漠然。

能一路做上知州的, 自然是老狐狸一隻。

等戚寒川坐定, 一碟碟看著便價值不菲的珍饈美饌被端上餐桌,雖不比宮廷菜好, 也屬上乘。

除了菜肴, 還有三位絕色佳人進屋, 其中最漂亮的兩位一左一右, 坐在戚寒川身側, 嬌笑著給他倒酒。

“可還合王爺的胃口?”楊知州摟著走到身邊的另一位美人, 笑眯眯地問道。

戚寒川眉峰微不可察地微蹙, 意識海內的821小心翼翼地提醒:“宿主,人設人設。”

“尚可。”戚寒川喝了那杯酒,卻沒有像楊知州那樣攬著身邊的美人,手指輕點紫檀桌,任由她們互看一眼給他布菜。

戚寒川吃了一口,眼前閃過午時青年對著美食發亮的雙眸,喚人進來低聲吩咐幾句。

楊知州看著對麵那位攝政王的神色,琢磨了一番,應該還算滿意?隨即開口試探道:“王爺此番下江南,是為了?”

“奉旨,巡查。”戚寒川淡淡道,避開美人喂到嘴邊的酒,接過酒杯,狀似露出不滿之態,揮揮手,讓她們去楊知州身邊。

楊知州暗自揣度,難道這兩位不夠美?思起攝政王帶回去的那個雜役,楊知州嘴角一抽,應是這位爺本身口味有些奇怪,聽聞有些人最愛玩弄身有殘缺之人,也許這位爺就是那樣的人?

“聽說王爺前兩日帶了位美人回府中?”楊知州揚起笑容,曖.昧地說道:“恭喜王爺喜得美人。”

“說起此事。”戚寒川喝完杯中酒液,眉目不動,唇角勾勒出一點風流的笑,暗示道:“本王不日便會帶人回京城,朝中有些老頑固最愛對本王指手畫腳,若是讓他們知道那美人的身世……”

楊知州瞬間了然,笑眯眯道:“王爺放心,此事微臣定然辦得妥妥當當。”

看來王爺真的很喜歡那位美人,可以從這一點入手,也許能被提拔去當京官也說不定。楊知州眼中精光閃爍,摸了摸下巴。

戚寒川隻動了幾筷,這場宴隻是為了解決今春的身份問題,順帶讓楊知州安心,不要每日都托人往府中打探消息,請他去喝酒。

從萬鮮樓離開,天色已晚。

奚洲城沒有宵禁,過段時間應是什麽節慶,道路人來人往,臉上帶著笑,用各類花燈布置著燈市,火樹星橋,燦爛奪目。

戚寒川放下馬車簾,若有所思。

等燈市辦起來,可與他同遊。

回到府中,十三找好工匠,來給他複命:“王爺,那匠人說大致兩日功夫能做好。”

“嗯。”戚寒川步入主院,想起前邊讓人從萬鮮樓帶回去幾樣菜給今春送過去,問道:“他吃時可有問什麽?”比如問他去了哪。

十三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應該是今春,跪下回道:“王爺恕罪,屬下沒有留意。”

戚寒川隻是隨口一問,讓十三起身,本想去南苑看看,思起身上淡淡的酒味與脂粉味,便打消了想法,吩咐人去熱水,沐浴更衣。

他推門進屋,十一留在屋外。

剛把外袍卸下,戚寒川敏銳地發覺寢房內似乎有漆黑身影微動,隱隱約約不清晰的聲音,婉轉低低,伴隨著壓抑至極的輕喘。

戚寒川眉頭緊鎖,取下掛在廳堂的佩劍,一步步走入寢房。

床帳之內,影影倬倬的人影似乎注意到了他,身體僵硬,未敢動分毫。

戚寒川蹙眉用劍挑開床帳,看清**的人,頓時怔住,瞳孔微微收縮。

帳中人破碎的呻/吟死死壓抑在齒關,紅潤飽滿的唇瓣被咬出一道血痕,心中不斷的祈禱聲停下,一雙氤氳著水色霧氣的眼眸近乎絕望地看著戚寒川。

是今春。

躺在**的今春雙手被束起吊在床頭,柔順如錦緞的長發鋪灑滿床,下半張臉被綴金色流蘇的黑色輕紗擋住,露出的雙眸瀲灩著水潤的濕意與幾分迷離,泛紅的眼尾被人描了一朵豔麗的小花,眨眼間嫣然花朵開合,襯得上挑的眼愈發魅惑勾人。

他的身上隻著一襲紅色的縹緲紗衣,在透過窗欞散落進來的月色下反射著細碎的流光,鎖骨處的紅色小痣被描做花蕊,周遭花瓣襯托,其下漂亮的粉紅隱隱約約,交疊的長腿凝白如玉,腳尖繃得筆直。

整個人宛如被獻祭的鮮美祭品。

“王、王爺,別看,別……”

戚寒川已然看清全貌,有一瞬間呼吸滯了滯,喉間有幾分幹澀。

他喉結滾動,閉了閉眼,隨即一劍斬斷捆住今春的紅繩。

再睜眼時,戚寒川眸色沉沉,問道:“誰如此對你?”

紅繩一斷,今春酸澀的雙手總算能收回來了,他沒有注意到眼前人嗓音裏的微啞,滿腔的委屈與恐慌赧然,還有中了藥的恍惚與難受,張了幾次口,眼中有淚花閃爍,斷斷續續地輕聲請罪:“王爺,我,我汙了您的床……嗚,我……”

春.潮難..耐,今春咬牙拚命克製,可神智依舊愈發不清醒,雙頰坨紅,漂亮的鳳眼也透出迷離朦朧之感。

戚寒川看見那雙長腿動了動,今春幾乎整個人蜷縮了起來,全身像熟透的蝦米一般。

理智岌岌可危,似乎在逐漸塌陷。

門外敲門聲響起:“王爺,水好了。”

戚寒川驟然回神。

他放下床帳,牢牢遮掩帳中人,猶覺不夠,轉身出了寢房關上門,才讓下人把浴桶搬進廳堂,囑咐他們之後聽見任何動靜也不能進屋。

叮囑完,戚寒川快步回去,道了聲“得罪”,目不斜視地抱起意識已經有些渙散的今春,快步走入廳堂,穩穩將人放入浴桶之中,以此希望今春能清醒過來。

可水溫或許對需要沐浴的人來說正好,對於身中情毒的今春來說,猶如火上澆油。

一入浴桶,今春渾身濕透,嗚咽一聲,眼眶裏打轉的淚花一下子湧了出來,委屈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滾落。

他帶著哭腔,也許是神智不太清晰,膽子便也大了不少,睜著朦朧的淚眼,斷斷續續地哽咽道:“王爺,你、是不是故意的?嗚……好、好難受。”

這聲音比小貓大不了多少,虛弱軟綿,尾音卻又帶著點不自知的勾人,戚寒川罕見地有些手足無措,啞聲道:“抱歉。”

今春僅剩的理智已經被熱氣衝散,聽不見他的話了,麵色潮/紅,手掌往下,虛無地抓握著,想要自力更生,卻因為沒有一點力氣什麽也做不成,氣哭了,眼淚吧嗒吧嗒地掉進浴桶。

戚寒川心底的柔軟被觸動,好像住進了一隻軟綿綿的可愛小獸,到處翻滾。

他猶豫一番,歎了口氣,再次低聲道了句得罪,閉目伸出手,精準地找到要害,緩慢動作。

今春渙散的瞳仁微微放大,模糊的視線裏出現一張俊朗的容顏,閉著眼,濃黑的眼睫投下一小片陰影,薄唇輕抿,神色肅穆認真,似乎在做一件極為重要的大事。

他失神地看著,驀然渾身一抖,刹那間瀕死般的塊感席卷全身。

今春的神智回籠了一點,呆呆地看著戚寒川。

戚寒川在浴桶洗了下手,睜開眼問道:“藥效退了麽?”

誰知今春殷紅的臉瞬間變白,慌裏慌張地想出來跪地請罪:“王爺,奴該死。”

戚寒川沉了臉,正欲開口,卻見今春剛踏出浴桶,兩條腿顫抖不已,眼看就要歪倒在地。

他快步上前,攬住青年的腰,看著今春,沉聲道:“這裏沒有任何一個人認為你是奴,我也絕不會讓你死。”

今春愣愣地看著戚寒川,心弦猛然一顫。

下一刻被男人攔腰抱起,大步流星踏入寢房,炙熱的手掌貼著薄衫紗衣,今春哆嗦一下,臉色陡然白了紅紅了青,幾經變化。

戚寒川似有所覺,把今春在床榻上放下後,從雕花衣櫃裏拿出被褥,裹住低著頭的今春,餘光似乎瞄見了某處的異樣。

今春喃喃道:“王爺,我還是以死謝罪吧。”

戚寒川:……

他頓了頓,說道:“不必如此,你是中了藥,事出有因。”

今春仍是自責不已,聲音細如蚊呐:“是我玷汙了王爺,我褻瀆了……”

明明藥效已解,可恨他這曾經被調過的軀體,都那樣了還是不知足。

戚寒川抬手,食指抵住那片溫熱的紅潤唇瓣,停滯須臾,撤開手。

籠在袖中的食指微撚,戚寒川垂下眼眸,語調看似平靜:“我也是人,並不是哪類神明,七情六欲我也有,何談什麽褻瀆玷汙?”

“日後莫要再說這種話。”戚寒川說完,抬眸看向今春,看見後者倏然抬頭,直勾勾的眼神有幾分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微怔後問道:“怎麽了?”

“王爺,方才去了何處?”

今春嗓音艱澀,藏在被子裏的手緊握。

理智告訴他不能如此問,王爺的事與他有何幹係,可他就是想問,就是迫切地想要知曉是不是他想的那樣,心間好似翻起波濤洶湧的酸澀與嫉妒的浪潮。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