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請旨下江南太過匆忙, 還未處理原主後院遺留下來的人,沒料到那些會跑到虞今春麵前來。
戚寒川歎了口氣,捧起虞今春的臉, 輕輕替他拭去不斷湧出的眼淚, 低聲道:“自然不是。”
虞今春眼眶紅通通, 滿眼淚水朦朧地望著他, 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哽咽地斷斷續續說道:“王爺不用騙我,就算是玩玩, 也是、也是我的榮……”
“後院裏的那些人, 身份都不清白, 我與他們隻是逢場作戲罷了,但你不同。”
戚寒川無奈地捏了下虞今春的臉,阻攔他剩下的話, 用帕子替他擦幹淨臉上的淚痕, 說道:“你是我親自帶回府, 想白頭偕老的枕邊人。”
虞今春呆呆地看著他。
淚水連連濺落,染濕了一小塊地, 眼看著虞今春的眼睛要腫起來了, 戚寒川眉頭蹙了一下,罕見地放軟語調, 輕聲道:“明日我會將他們遣散, 今後我府中不會再收任何人, 你不放心, 我可立字據為證。”
虞今春注意力全在他前一句話上了, 含著淚花的眼眸睜得大大的, 抽噎了一下, 呐呐重複道:“枕、枕邊人?”
思起這一世的青年臉皮薄,牽個手都會耳根紅透,戚寒川頓了頓,說道:“是我唐突了。”
虞今春飛快地搖搖頭,眼淚眨眼間收了回去,神色有幾分羞赧,濡濕的眼睫卻亮晶晶地望著戚寒川。
一股熱流湧入腦海,衝動之下,虞今春壯著膽子期期艾艾地問道:“王爺帶我回來,是、是想讓我當王爺的枕邊人嗎?”
原來來京城比他想象中更好!
他以為隻能在王爺身邊伺候,還想隻要能每天看見王爺就好,沒想到、沒想到王爺居然願意讓他當王爺的房中人……還是白頭偕老的那種。
腦海裏下意識晃過曾經所學的知識,換成自己和王爺……虞今春麵紅耳熱,不自在地眼神飄忽,感覺腦袋燙得快要冒煙了。
見他心神完全被轉移,戚寒川感到好笑的同時鬆了口氣,思索片刻,覺得也是時候了,站起身道:“也不全是。”
他在虞今春身邊坐下,斟了一杯茶遞給虞今春,潤潤快要哭啞的喉。
“有人托我來尋你。”戚寒川隱瞞了部分,擔心今春壓力太大,隻說道:“是你的親生父親。”
“我父親?”虞今春放下茶盞愣了愣,沒預料到會聽見這個稱呼,一時間有些許恍惚,許多想法閃過,呼吸起伏不定,“他在哪?”
“在京城。”戚寒川道:“等你身體好些,我再送你與他相見。”
“他是誰?”虞今春問道,聲音越來越低:“為什麽自己不來尋我?這麽多年……都沒來尋我。”
當年刺殺結束,安全後的老皇帝這才派了人去尋,卻在看見淑貴妃血淋淋的屍身後聽信讒言心生忌諱,正巧皇宮急變,明知道有皇室血脈流落在外,卻還是回了宮。
回宮後,有無數美人皇子繞膝的皇帝很快忘了淑貴妃,也忘了在江南失蹤沒有消息的小孩,直到年邁,看皇子爭鬥,才想起來那個或許沒被皇宮侵染的孩子。
這些戚寒川一字未提,沉吟一會兒,安撫道:“他位高權重,不適宜親自尋人,待二月後,我帶你去見他,在此之前,好好養傷便是。”
虞今春聞言許久未開口,室內燭台的光影灑落在他的臉上,明亮光芒似乎格外偏愛他的完好的那半張臉,任憑戴著麵具的右臉深陷入陰影當中。
正當戚寒川以為他因為老皇帝傷心至極時,虞今春動了動唇,近乎啞聲問道:“王爺當初救我出那裏,給我請夫子,待我好……可是因為我那個素未謀麵位高權重的父親?”
戚寒川一怔,握緊了虞今春的手,沉聲道:“不是。”
虞今春驟然鬆了口氣,擦了擦眼,破涕為笑,喃喃道:“是我想岔了,這世上除了皇上,還有誰能比王爺還位高權重?怎會因地位不如王爺的人厚待於我。”
雖然確實不是因為虞今春的爹,但看著虞今春誤打誤撞猜對了,又否決了,戚寒川沉默了會兒。
“不過一定要見他嗎?”虞今春沒看出戚寒川的異樣,猶豫道:“我的養母告訴過我,是我爹當初棄我娘於不顧,何況他這麽多年沒來找我,我也不想認他。”
戚寒川摸了摸他的頭,道:“如果你見了他,你能一步登雲霄,此後地位超然,再不會有人敢欺負你,若隻是利用他,你可願見?”
虞今春微微睜大眼,滿眼懷疑地問道:“那個負心漢有這麽厲害?”
戚寒川啞然失笑,說道:“是,你願意嗎?”
虞今春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如王爺所說……
他知道他的身份夠不上王爺,王妃跟側室的位置,他曾經不敢肖想,原本也沒想過有名分,但如果是真的,能不能、能不能肖想一下?
虞今春心動了。
戚寒川得到了回答,看著青年從抵觸到隱隱心馳神搖的模樣,不知腦袋裏又想到了什麽,眼底閃過一抹笑。
他輕輕捏了下虞今春的臉,算作懲罰:“今後若是有似今日這般的事,最好不要去問他人,先冷靜下來,問過我再說。”
虞今春知道王爺說的是後院那些人的事,頓時點頭如搗蒜,神色後怕懊惱,幸好他直接了當地問了王爺,不然還不知要誤會成什麽樣。
被捏著臉,他眨了眨眼,口齒不清地乖巧說道:“下詞不灰了。”
乖巧軟綿的模樣令戚寒川心口一動,收回手後親了親虞今春。
他這次吻的唇,果不其然看見青年白皙的臉眨眼間紅透,明亮烏潤的眼眸眸光躍動,明明一副羞澀極了模樣,卻膽子極大,勾了下他的手心,紅著臉小聲提醒道:“王爺、王爺,枕邊人,我還沒當上。”
戚寒川挑眉,端詳眼神渴望偏偏還不好意思的青年一會兒,發覺他是不是把今春的膽子養得越來越肥了?
明明看起來還是臉皮薄的樣子,但放在以前,青年可不敢說這種話。
“之前不是當過一次?”
見虞今春窘然,戚寒川淺淺笑了笑,抱起不知為何呆住了的小傻子,大步邁向寢屋。
等兩人都躺在了**,身側的男人呼吸平緩,沒有絲毫動作,虞今春開始懷疑人生了。
是他的思想有問題?此枕邊人非彼枕邊人?隻是單純一起睡?
他咬了咬唇,輕聲道:“王爺。”
“嗯。”戚寒川撫了撫他的發:“睡吧。”
連續幾日趕路,今日虞今春又大喜大悲,還是安分休息為好。
戚寒川是這麽考慮的,但耐不住身邊的人似乎沒領會到他的心意,不著痕跡地左蹭蹭,右碰碰,觸碰的地方還是不能碰的危險地帶。
戚寒川攥住被窩裏又要“不小心”的手,低眸望著側對他的青年,問道:“睡不著?”
被抓包了,虞今春心頭一跳,小心翼翼地睜開眼,抿唇小聲道:“吵醒王爺了。”他前幾天都壓製著那種渴望,沒想到今日會克製不住。
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在王爺身邊,就想近一點,再近一點,隻是靠近仍是不夠,心底空落落的,總想貼著王爺,碰一碰王爺。
但往往一碰就麵紅耳赤,從靈魂上發出喟歎的舒適,身體的反應掩都掩不住。
這病已經好多天了,可虞今春莫名不想去找大夫醫治。
“無事。”戚寒川會錯了意,看他道:“現在就想?”
虞今春眨了眨眼,迷茫地發出疑問聲:“嗯?”
戚寒川意味深長地道:“枕邊人。”
虞今春愣了一瞬,耳尖嫣紅地輕輕點頭。
戚寒川唇邊劃過一抹笑,調轉姿勢,俯身溫柔親吻。
脖頸上環上一雙白皙的手臂,青年迎合地仰著頭,眼眸瀲灩著羞澀與情意,動作卻頗為熱情大膽,癡迷地勾著他細細纏/綿,吐息灼熱,生澀地撩撥著他。
戚寒川沉浸其中,深邃的眼愈發幽深。
模糊的想法劃過腦海,他隱約覺得這些技巧有些熟悉,似乎是被他順走的那本圖上所繪。
青年身姿柔韌,足以軟成一汪水,熾熱的喘/息聲不絕於耳,眼尾被刺激的發紅,鮮紅的嘴唇吐出破碎的呻/.吟與哭腔,低低喚他:“王爺……王爺……”
戚寒川胸膛微微起伏,低頭親了親他:“叫名字。”
“嗚……寒、川。”虞今春眨去眼角的淚水,眉目染上稠麗的豔色,斷斷續續喚他的名字:“戚寒川……”
“嗯。”戚寒川低低笑了。
虞今春眼神迷離,艱難地用抖動的指尖劃過戚寒川唇角,眉眼彎彎。
王爺笑起來真好看,好想看十輩子、百輩子。
虞今春想,不、百輩子也是不夠的,如果能一直看下去就好。
*
翌日清晨。
戚寒川破天荒起晚了。
他往懷中看了眼,昨夜不知節製死命糾/纏的青年還在熟睡中,眉目饜足又疲憊,緊緊貼著他,埋在他懷裏,呼吸輕緩。
原以為是最清純容易害羞的小白兔,沒想到看錯了,戚寒川失笑,撥開他額前的碎發,輕輕吻了吻青年的眉心,悄悄披著外袍起了床。
出了寢屋,十一立刻出現在院落,道:“王爺,十二皇子來了。”
戚寒川淡淡問道:“他來做什麽?”
十二皇子虞禮,是現今唯一未成年也未參與皇位爭鬥的皇子,一向不受寵。
印象中原主隻見過幾次,還都是對方被宮女太監欺負的時候,隨手幫過一次,無更多交際。
十一說道:“十二皇子早早來了,說是聽聞王爺回京前來問候,知道王爺還未起,就在正堂一直等著。”
十一遲疑地說道:“他打聽到王爺帶了人回府,似乎格外留意,問了屬下許多次。”
戚寒川垂眸思索,“去看看。”
他正欲去正廳,身後的寢屋傳來動靜,虞今春披著衣袍匆匆從內屋走出,腳步虛浮踉蹌,看見正和十一說話的戚寒川,BaN不知為何大大鬆了口氣。
戚寒川幾步上前,替他穿好外袍,問道:“怎麽不多睡會兒?”
虞今春搖頭:“是有事了嗎?”
他笑容靦腆地輕聲道:“王爺去忙吧。”
“不忙,有人來坐坐罷了。”戚寒川牽起虞今春的手,觸手冰涼,微微蹙了下眉,打量青年幾眼,問道:“一同去?”
虞今春神色驚訝,猶豫道:“王爺的客人身份貴重,我去怕是不妥。”
戚寒川牽著他往外走,沉靜道:“你我身份平等,我見得的客人你也能,沒有人會覺得不妥。”
虞今春抿唇一笑,笑容甜蜜幸福。
默默跟在兩人身後的十一陷入了沉思。
到達正廳,果然有一十幾歲的小少年坐著,坐姿乖巧,是最惹長輩喜愛的模樣。
看見戚寒川,小少年立刻站起身,迎上前,欣喜地喊道:“皇叔,你總算回來了。”
還未到跟前,他的腳步慢慢停下,眼神隱約藏著防備和審視,看向虞今春,狀似天真地問道:“你是皇嫂嗎?為什麽帶著麵具?為什麽走路這麽奇怪?你是哪家公子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