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跟不喜歡做的事。

休完婚假,學校和公司裏積下的事情一股腦兒的堆了過來,齊笑遠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來,每天忙至深夜才回家。

齊歡不時把陳小紅叫到家裏來排遣寂寞。陳小紅特別喜歡他們家那張寬敞的大沙發,每次過來總要窩在柔軟的沙發裏,懷裏揣一個舒適的抱枕。

“最近怎麽這麽好興致,老招我過來?”

齊歡苦笑:“沒辦法,一個人在家太悶了,還不如住宿舍裏呢。”

“你家笑遠呢?”

“忙唄,剛休完假,事情多得夠嗆。”

“人家這不是為了掙錢給你花嘛。”

“我寧可少花點,沒勁。”齊歡長長地歎了口氣。

“沒勁你倒想起我來了,有好處的時候怎不見你想著我。”

齊歡噗嗤一聲笑出來,“還惦著那事呢?”她知道陳小紅說的是婚禮那天搶花球的事。當時她見薑黎帶了男友過來參加婚禮,於是特意把花球拋給了薑黎。陳小紅為這事沒少跟她嘀咕。

“能不惦記嗎,咱倆原本一條起跑線上的,你倒好,畢業不到一年就閃電結了婚,我那位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裏蹲著呢。有句話說得好,‘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這年頭,越是恨嫁就越嫁不出去。本來還指望伴郎是什麽好鳥,結果……”

齊歡笑嘻嘻地看著她:“結果怎麽樣?”

陳小紅總覺得不對勁,那伴郎看齊歡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怪異,而且他的酒量明明不如新郎,卻喝得比新郎還多,搞得像他自己結婚似的。她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你最好少跟那伴郎來往。”

“這還用你說,我跟他壓根不對盤。”

“恐怕沒那麽簡單。”

齊歡覺得莫名:“怎麽了?”

陳小紅斟酌了一會,道:“上中學那會,有個坐在我後排的男生總是動不動就招惹我。不是踢我的凳子就是扯我的頭發。我一度以為他是看我不順眼。可到了畢業的時候,他突然傳了張紙條給我,說他喜歡我。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有些人就是喜歡利用找茬來吸引別人的注意。”

齊歡抿起了唇,“那不一樣。”

陳小紅拍了拍她的手:“反正我就是給你提個醒,盡量離他遠點吧。”

“我知道,躲他還來不及呢。”

“對了,齊歡,我們不能老窩在家裏,不然我上哪找對象去。我想多參加些聚會,多認識點朋友,要不你跟我一起吧。”

是夜,齊歡睡著睡著忽然被一陣不適的感覺弄醒。意識清醒那一刻,她感到胃裏似有利器在攪拌一樣,疼痛不堪。默默地忍受了一會,想等陣痛過去。然而,翻攪的程度卻越演越烈,毫無罷休之勢。無奈之下,她隻好捂住胃部艱難地轉了個身,伸長了手臂去尋找壁燈的開關。

齊笑遠很快被她的舉動驚醒,見她半坐了起來,立刻跟著坐起擁住她問:“怎麽了,寶貝?”

齊歡靠在他的懷裏,皺著眉說:“我胃疼。”

齊笑遠急忙按亮了壁燈,“要緊嗎,我送你去醫院。”

齊歡搖頭:“先吃藥吧,不行再說。”

齊笑遠將她輕放回枕上,“躺著別動,我去找藥。”

喂她吃了藥後,齊笑遠重新躺下,將她安置在臂彎裏,一隻手在她的胃部輕輕地按摩。

“怎麽會突然胃疼,你今晚吃什麽了?”

齊歡戰戰兢兢地答:“漢堡。”

不出她所料,齊笑遠的聲音即刻融入了一絲沉肅:“胃不好怎麽還吃這種東西。”

齊歡刻意用一種可憐兮兮的語氣道:“好久沒吃了,忽然很想吃。應該跟漢堡沒關係,可能是咖啡搞的。”

“以後別吃了。”口氣難得的有種不容拒絕的意味。

齊歡笑著服軟:“知道了,齊老師。”

“歡歡。”他用另一隻手撫著她柔順的頭發,“自己做飯不好嗎?”

“我又不是沒試過,做出來的東西比快餐還難吃。你也知道的,我在這方麵真的沒啥天分。”

齊笑遠歎了口氣:“那我回來給你做。”

“不用了,來回跑多辛苦啊。”

齊笑遠輕捏了下她的鼻頭,“誰讓你老是不省心。”

齊歡心頭一熱,忍不住貼緊了他。藥力漸漸生效,她用臉頰在他的胸前蹭了蹭,然後聞著他那清爽的氣息沉入了睡眠。

又是一日黃昏,在辦公桌前忙碌了一天的齊笑遠看了看表,起身抓起桌上的車鑰匙準備離開。恰巧這時邢航拎著盒飯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快吃吧,客戶馬上就過來。”

“我先回一趟家。”

邢航一愣:“不是跟人約好了?”

“我去去就回。”

“又要給老婆做飯?”

齊笑遠不理會他那充滿諷刺之意的口吻,隨口解釋:“她胃不好。”

邢航的臉瞬間沉了下來:“我還胃不好呢。你每天來去得折騰多少時間?她怎麽就不懂得體諒一下。”

齊笑遠蹙眉瞥了他一眼。邢航無奈道:“知道你不愛聽,可你總這麽慣著也不是辦法。就不能讓她自己學做飯?”

齊笑遠把玩著手中的鑰匙不吭聲。邢航知道他心中也是無奈居多。

“你就不能態度強硬點?”

“我不想逼她做不喜歡的事。”

“你就不怕把她慣成你媽那樣,悲劇一次還不夠?”

齊笑遠臉色一變,神情明顯不悅,邢航見狀及時斂了話鋒:“我也是為她好。什麽都是你來做,要是你不在家她怎麽辦?”

“沒你想的那麽誇張。她獨立性很強,就是不喜歡做飯。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跟不喜歡做的事。你不也不會做飯?”

邢航翻了個白眼,“行行行,算我多管閑事。老婆是你的,愛怎麽疼是你的事,你自個樂意就成。”

齊笑遠沒再接話,徑自向外走去。到了門口,他又側過身來,“邢航,我不希望你對齊歡有成見。”

半晌,邢航才低聲答了句:“知道了。”

仿佛就等這聲保證,那道挺直的背影在聽完這三個字後才安然消失在門外。

(2)——愛一個人就不該逼對方做不喜歡的事。

周末假日,齊笑遠依舊忙得分不開身。每次齊歡興致勃勃地跟他提議周末想去哪玩,他都一臉歉意地說:“這周還得加班,你跟小紅去玩吧。”

陳小紅最近喜歡參加一些年輕人的聚會,認識了很多新朋友,有時也會叫上齊歡一起。齊歡發現陳小紅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喜歡拿每一個主動靠近她的男人跟齊笑遠做比較。

“他身材不錯,就是沒你家笑遠帥。”

“他長得還行,就是沒你家笑遠穩重。”

“他性格挺好,就是沒你家笑遠體貼。”

有一次,她笑著打趣:“怎麽辦,他們都不如你家笑遠,我幹脆不找了,上你家蹲點去,哪天要是你們不合了,我就趁虛而入。”

雖然隻是一句玩笑話,卻也足以讓齊歡心驚肉跳。齊笑遠的魅力確實不容小覷。

在此之前,還發生過一件事。那是他們剛休完婚假回去上班不久,正值齊笑遠最忙碌的時候,幾乎每天都過了午夜才著家。齊歡一個人待在這麽大的房子裏總覺得有點難以適應,尤其是晚上,動不動就聽到某個角落裏傳來一些怪聲。為了壯膽,她隻好開著大燈待在客廳裏,把電視的音量放大。盡管如此,當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她還是被嚇了一跳。那一瞬間,看過的恐怖片畫麵都在第一時間湧進了腦海裏。

她不停地深呼吸,拍著胸口讓自己鎮定下來,慢慢移過去接起了電話。

出乎意料,電話那頭不是齊笑遠,也不是陳小紅,而是一把從未聽過的斯文女聲。對方很有禮貌地詢問齊笑遠是否在家。齊歡憑著本能回了話,她滿腦子都是驚訝,就連對方什麽時候掛的線都沒留意。

愣了一會之後,她看向牆上的掛鍾,已經過了十二點。是誰這麽晚了還打電話過來?是他的同事,客戶還是學生?聽那說話口氣也是個有修養的人,能在這個時間叨擾,想必交情不淺吧。至少對方認為交情匪淺。齊歡的心裏忽然很不是滋味。她憋著一股氣,就這麽坐在沙發上等他。之前的害怕都飛到了九霄雲外,被怒氣所取代。

午夜一點,齊笑遠總算進了門。看到一臉沉悶的齊歡,頓時感到詫異不已。得知她生氣的緣由後,他耐著性子跟她解釋了對方的來曆。

齊歡還是有點胸悶:“急著要圖怎麽不打你手機?”

齊笑遠把手機掏出來看了下,“沒電了。”

“你把家裏電話告訴她的?”婚前他們就商量過,隻把家裏電話告訴親近的朋友。

齊笑遠搖頭,“可能是邢航看她找我太急才說的。”

齊歡一言不發進了臥室。齊笑遠也快速起身跟了進去。

齊歡打開抽屜,拿出盛放著婚戒的盒子。轉身看到齊笑遠緊張嚴肅的表情,她的臉再也繃不住,笑了出來。笑完又再度繃起臉,把婚戒套入他的無名指中:“給我戴好,不許摘下來。”

盡管如此,一隻戒指是套不來安全感的。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或許還有許多明戀暗戀著齊笑遠的異性。齊歡第一次體會到了危機感。

天氣很快炎熱起來,齊歡發現齊笑遠的夏裝有些舊了,於是出門打算給他買幾件衣服。這是她第一次逛男裝部,沒想到這難得的一次竟然冤家路窄,遇到了不想見的人。

當時她正挑好了幾件淺色的T恤。她知道齊笑遠不喜歡這麽粉嫩的顏色,但她認為他穿這樣的顏色會好看,顯得斯文俊逸。就在她拿著衣服去付款時,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麵前,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懷裏摟著一個花枝招展的美女。難為齊笑遠在公司裏辛苦忙碌,他還有閑情逸致在這裏逛商場。齊歡隻覺氣不打一處來。

“這麽巧?”他眯著眼衝她笑,神色要多輕浮有多輕浮。

齊歡勉強點了個頭,準備繞行。誰知對方卻不肯合作,她往左移,對方也左移,她往右,對方亦往右。

齊歡無奈遞了個“你想幹嘛”的詢問眼神過去。

邢航倒也開門見山:“能不能聊幾句。”話裏卻完全沒有征詢的意思。

他隨意找了個理由把懷裏的美女支走,然後率先往安全出口走去。那邊是緊急疏散通道,平常人比較少,齊歡猶豫了一會才跟過去。

邢航往嘴裏塞了根煙,直接點燃。齊歡跟他保持一定距離站定。從側臉看過去,他的鼻梁很高挺,明明也是個帥哥胚子,卻總不能帶給她賞心悅目的感覺。

“你知道他爸是怎麽死的嗎?”一連吐出好幾團煙霧,他才皺著眉發話。

齊歡不答,她知道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他要的隻是傾聽。

“他媽打電話給他爸,說她餓得胃疼。就為了這個電話,他爸超速駕駛,跟警車相撞。”他轉過臉來,雙眼緊盯住她:“當場死亡。”

“你想說什麽?”

“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想說什麽。”

“麻煩你說明白一點。”

“難道你不覺得曆史正在重演?”

齊歡輕笑:“你要不是一個男人,我肯定會以為你在暗戀笑遠。”

“少廢話!”他猛然喝斥了一聲,把她驚了一下。“你好自為之。”

他把煙頭扔進垃圾箱,繼而往回走。沒走幾步,又停下來回過頭。這次換了副語氣,“你就當行行好,我很多地方要仰仗他。”他瞥了眼她手裏的衣服,“愛一個人就不該逼對方做不喜歡的事,這是笑遠說的。”

夜裏,齊歡躺在**輾轉反側,腦子裏充斥著邢航的話。一直到齊笑遠洗完澡上了床,她才轉移注意力。她像往常那樣,窩進他的懷裏,一隻手擱在他的胸前。

“還沒睡著?”齊笑遠看她睜著一雙大眼睛,忍不住笑道。

“笑遠。”

“嗯?”

齊歡有些心不在焉,斟酌來斟酌去,還是有些問不出口。

“怎麽了,寶貝?”這是婚後他改換的稱呼,每次聽到他這麽叫,她的心裏都像喝了蜜一樣甜。

“笑遠,你是不是覺得膩了?”她埋頭在他的胸口,聲音細若蚊嚀。

齊笑遠一下子沒明白過來。齊歡見他沒反應,又硬著頭皮解釋:“你好像很久沒那個了。”剛結婚那會,他明明很熱衷。現在的頻率已經從隔日一次降到了一周兩次,這次更是長達一周沒碰她。

齊笑遠這才知道她的意思。他摟緊了她,盡量以輕鬆的口吻道:“不是,最近太累了,有些力不從心啊。”

齊歡又想到邢航的話,立刻仰起頭來看他:“你還是別給我做飯了,太辛苦了。”

“沒事,做飯是小事。”他用下巴摩挲著她的額頭,“寶貝,你給我買衣服了?”

齊歡點頭:“你如果不喜歡那些顏色,我明天就去換。”

“喜歡,隻要是老婆買的我都喜歡。”

齊歡笑著躲開他硬硬的胡渣。“別鬧了,快睡吧。”

“睡不著了。”

齊歡剛想問為什麽,就發覺有一隻手鑽到了她的睡衣裏,開始不快不慢,不輕不重地在她的肌膚上遊走。緊接著,兩片溫暖濕潤的唇覆了上來。她伸出雙手攀住他緊實的背脊,與他更緊密地貼合在一起。

(3)——你做再多事也比不上為他洗手做羹湯。

從朋友的生日party出來,陳小紅挽住齊歡的胳膊站在路邊等車。她突然想起一個困惑多日的問題。“你最近怎麽跑得這麽殷勤?”

齊歡答得順口:“不是幫你物色對象嗎?免得你老說自己是孤家寡人。”

陳小紅打著哈哈:“你是不是怕我對笑遠存有非分之想所以急著把我推銷出去?我跟你開玩笑的,你還當真啦?”

“老實說,我還真怕。”齊歡麵帶愁容地說。

“切,我才看不上有婦之夫呢。”

“你看不上不代表別人也看不上啊,沒準有些人就覺得已婚的才是香餑餑呢。”

陳小紅有些擔憂地觀察她:“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齊歡扯了下嘴角:“就是突然發覺自己的老公挺有魅力。”

陳小紅撇嘴:“你才發現啊。不過你可以放一萬個心,誰出軌都輪不到齊笑遠。看來你確實需要多出來走動走動,免得老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

“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

“還有呢?”

“我出來溜達免得他老給我做飯,來回跑太累了,我擔心他開快車出事。”

“我說姑奶奶,知道心疼你還不自己做?”

“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對做飯就是提不起興趣,怎麽做都做不好。我情願洗衣服收拾屋子。”

“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你這哪有為人妻的樣子。”

齊歡低聲嘟噥:“我又不是什麽都不做,隻除了做飯而已。”

“那不一樣,人都說抓住一個人的心必須先抓住他的胃。你做再多事也比不上為他洗手做羹湯。”

“再說吧,車來了。”齊歡快走幾步去攔車。

上車後,兩個人各懷心事。齊歡在想,也許陳小紅的內心並不像表麵那樣雲淡風輕。她是真心喜歡過齊笑遠的,或許也曾爭取過。小紅跟齊笑遠在網上聊過什麽,她不得而知。但是她能肯定,如果不是為了她,小紅絕對不會輕易放棄。她為這份友情深深感動著,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挽住了小紅的手。

陳小紅心下動容,她思紂著該敞開心窗迎接屬於她的春天了,再這麽挑剔下去,但凡條件好一點的都要人走茶涼了。各人有各人的際遇,她不該再羨慕什麽,或者嫉妒什麽。一切皆是命。她所能把握的,隻有這段友誼。

時間臨近暑假,齊歡開始在網上搜羅旅遊攻略,並抓緊練習口語,為歐洲之行做好充分的準備。

她一直對歐洲充滿了殷切的向往,尤其是意大利和法國,那是她內心深處最小資的情懷。上至曆史、地理、文化,下至城市風貌、電影和美食,她都異常鍾愛。因此,她從未中斷過對意大利語和法語的學習,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踏上她所喜愛的國度。當然,這也隻是喜好而已,是一種對心中美好事物的憧憬。她最熱愛的還是自己的祖國,是以從未滋生過到國外長居的念頭。

齊笑遠對她的用功看在眼裏,每當齊歡滿心歡喜地向他敘述旅行計劃時,他的心下總是掠過幾分不安。分身乏術的工作使他不敢輕易做出承諾,隻得勉強回道:“到時再說吧。”

齊歡也不甚在意,她的心裏被期待和喜悅填得滿滿的。

這天晚上,齊笑遠比平時早到家,毫不意外又瞥到那副情景。穿著睡衣的齊歡正窩在沙發上看碟。

“今天又在重溫哪部老片?”他笑著坐到她的身旁,從背後抱住她,並把頭擱在她纖細的肩上嗅著她秀發上散發出的淡淡清香。

“安娜,卡列尼娜。”齊歡目不轉睛地答。

“你不是說不喜歡看悲劇?”

齊歡笑笑:“為了看蘇菲瑪索呀,男主角也不錯!”

齊笑遠盯著熒幕看了一會,又側過臉來審視著齊歡。

“怎麽了?”齊歡感到有些莫名。

“你跟她長得有點像。”

“我跟她?”齊歡指著影片中的蘇菲瑪索,“怎麽可能,我哪有她好看,人家可是法國第一大美女。”

“很像。”那種妖嬈中帶著幾分清純的氣質,分外神似。

這是他第一次讚美她的容貌,齊歡的心裏好似被灌了一桶蜜糖。雖然是間接讚美,卻也足以令她興奮不已。“哪裏像了?她是法國男人心中的至愛,美麗與性感並存的天使。”

“你也是。”齊笑遠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嘶啞,下巴上新冒的胡渣在齊歡柔嫩的脖頸上來回地摩擦,弄得她心癢非凡。

齊歡笑著躲避他難得的惡作劇。她也是?她也是什麽呢?總不可能是法國男人心中的至愛吧。那他的意思是,美麗與性感並存?

“我也是什麽?”她想誘他說出更多動人的話語。

“性感……美麗。”他的嘴唇順著她的頸側肌膚往下流連而去,雙手也加入進來煽風點火。

聽到了想聽的,齊歡突然想要更多,就怕一夢醒來他又變回那副不解風情的模樣。“你第一次見我就是這種感覺嗎?”

不見反應,她輕輕推了他一下。

他半眯著眼睛抬頭:“嗯?什麽?”

“我問你第一次見我是不是這種感覺?”

他低喃了一句,複又埋頭,聲音幾不可聞。

“你說什麽,我聽不清?”

她還想糾纏,然而下一秒,他卻將她推倒在沙發上壓了過來,動作漸漸激烈。酥麻的感覺傳遍了全身,她被徹底征服,理智**然無存。

臨睡前,齊歡回味著齊笑遠的表現,忍不住問:“今天是不是遇到什麽開心事?”

齊笑遠搖頭:“怎麽?”

“你今天有點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齊笑遠笑覷著她。

“很會哄人。”

“我哄你,你開心嗎?”

齊歡重重地點頭。

齊笑遠笑意更濃,“那我以後多哄哄你。”

齊歡打趣他:“通常沒事獻殷勤都是因為懷了鬼胎,你不會做了什麽虧心事吧?”

“算是吧。”

沒想到齊笑遠即刻承認,齊歡緊張地盯住他。

他伸手撫摸著她的頭發:“對不起,老是沒時間陪你。你跟小紅在外麵玩要注意安全,還要注意飲食,別把胃搞壞了。”

原來他是為這個內疚。“知道,你自己也要注意,別吃那麽快。”齊歡打了個哈欠:“睡吧,找個時間去辦簽證。”

齊笑遠忽然說:“寶貝,你不是想去香港玩?我給你辦了張卡,你跟小紅去吧。”

齊歡仰著臉,眼眶裏猶有哈欠帶出的濕意,“你不跟我去麽?”

齊笑遠麵有難色,齊歡不敢奢求,隻扁著嘴道:“我要刷爆你的卡。”

(4)——不在乎做什麽,隻在乎跟誰一起。

齊歡跟陳小紅又約上幾名女同事,一眾女人浩浩****奔赴香港。時間充裕,她們先玩轉了迪斯尼樂園和海洋公園,然後才去橫掃各大街道商場。

齊歡一路走來都顯得情緒懨懨,陳小紅適時寬慰道:“你呀就甭別扭了,掃貨肯定是跟姐妹們一起才好玩啊,跟男人逛街多沒勁啊。”

齊歡苦笑了下不說話,歎對方尚不明白那種“不在乎做什麽,隻在乎跟誰一起”的心情。跟心愛的人在一起,哪怕是共赴險境也會甘之如飴。

閑逛過程中,有夫之婦跟單身女郎的區別立馬顯現出來。陳小紅隻對女士專區情有獨鍾,而齊歡卻在男士專區流連不已。望著廣告畫裏氣質卓群的帥哥模特,齊歡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齊笑遠。若是心中戀著一個人,不管走到哪裏都會看到他的影子。她想象著齊笑遠穿上同樣的服飾,氣質必定不輸給畫麵上的模特。

齊笑遠的衣服不多,以樣式簡潔的深色服裝為主。其實他擁有完美的身材比例,是個再優異不過的“衣架子”。無論任何款式,他都能穿出不同的味道來。雖然深色更能彰顯出男人味,但淺色亦能展現出倜儻的氣質。婚後,齊歡已盡心讓他的衣櫥變得豐富起來。對於一個女人來說,為心愛的男人打理外表,也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齊歡掃視著琳琅滿目的各式男裝,恨不得每種款式都捎上一件。她忽然又想起邢航的話來,不覺感到有些冤屈。她無意改變對方的習性,她隻是想為他的生活融入更多的色彩而已。笑遠會不會了解她的苦心呢?

三天兩夜的行程在瘋狂的“血拚”中很快落下了帷幕。眾人乘坐著旅遊大巴回到C市客運站時已是午夜。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拖著沉重的行李舉步維艱地前行,恨不能長出三頭六臂來。

好容易走到人流相對較少的路口,陳小紅終於忍不住把行李扔在地上,揉了揉酸澀的手臂,問其餘幾人:“你們打算怎麽回去,坐出租?”

“除了坐出租還有別的辦法嗎?”一個名叫沈辛的同事反問。

齊歡打了個哈欠,催促道:“快攔車吧,累死了,趕緊回家睡覺。”

然而,越是著急越不能如願。照理來說這個點應該有很多空車,可是地點一旦在客運站附近又該另當別論了。這裏一天二十四小時人流不斷,生意好得不得了。她們都沒想到大半夜的招輛出租都這麽難,原地站了好半會,依然沒搶到一輛空車。

“我們是不是該回剛才下車的地方攔車啊,那邊好像車比較多。”

“不是吧。”她們紛紛看向腳邊堆積成山的行李,同時發出不情不願的哀嚎。

正在一籌莫展之時,突然有人自後輕拍了下齊歡的肩膀,把她生生嚇了一跳。轉身一看,竟是齊笑遠。他的眼睛布滿了血絲,也是一臉疲憊的樣子。

齊歡顧不得同事在場,立刻欣喜地貼上去摟住他的脖子:“你怎麽在這裏?”

齊笑遠順勢攬住她的腰,笑著回答:“來接你們啊,這裏不好打車。我打你手機關機了,然後又打給你們導遊,她說你們大概這個時間到客運站。”

“你等很久了嗎?”齊歡心疼地問。

“不久,快走吧,先送她們回去。”

齊笑遠一手拉著齊歡的大拖箱,另一手拎著陳小紅的旅行袋,肩上還挎著沈辛的大背包,大步走在前麵。

陳小紅禁不住感歎:“有苦力就是好啊。沈辛,你家那位呢,怎麽不來接你?”

沈辛聞言眼神有些黯然,低聲道:“他值夜班。”

小紅見狀不再多話,隻湊到齊歡耳邊悄悄說:“瞧瞧沈辛,你就知足吧你。”

沈辛的丈夫是一名軍醫,由於工作過忙,從來沒有在她的朋友麵前露過臉,但沈辛從不在人前抱怨。大家都知道,以她好麵子的個性,隻會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吞。

齊歡牽住沈辛的手,笑道:“沒事,不是有我們護送嘛。”

想起沈辛的情感經曆,眾人皆感沉重。她於幾個月前與男友修成正果,原以為婚姻是幸福的開端,沒想到卻是煉獄的起始。戀愛之時,他的本性並未表露出來。然而婚後沒幾天,他便開始借酒尋釁,嚴重時甚至對她拳腳相加。沈辛這才幡然醒悟,心目中的良人居然是個會打女人的流氓。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盡管她盡力遮掩,還是被人知道了。

身邊好友常常不自覺拿齊沈兩對新婚夫妻作比較,想當然認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齊歡默默歎息,憐惜沈辛的同時,又不禁感激上天的恩賜。

她側過臉去凝視著專注開車的齊笑遠,心間湧上一股熱流。不用問也猜得到,她不在的這兩天,他多半是在公司裏熬夜。正是了解他的辛勞,所以她並不打算通知他來接。沒想到,他還是來了。有夫若此,夫複何求!

將車上的幾人一一送回家後,齊歡便再也敵不過睡蟲的侵擾沉沉睡去。

恍恍惚惚,朦朦朧朧中,齊歡夢到了一個溫柔繾綣的吻。溫暖濕潤的觸感是那麽真實,她情不自禁伸手纏上他的脖子,不斷加深這醉人的探索。好甜,好美!……

不知多久,她緩緩睜開眼,漸漸地對上了他清亮深邃的眼眸,那裏麵閃爍著激動的光芒,原來這不是夢。她再度閉上眼,感受著他越發深入熱烈的糾纏。她享受著,陶醉著,迷戀著,雙手不自覺箍得更緊。

他驀然離開了她的唇,訕笑著說:“勒這麽緊,我快透不了氣了。”

齊歡一驚,趕緊放開。齊笑遠的眼中盈滿了笑意,將她抱過去放在腿上。她看向窗外,這才發現已經進了小區的地下車庫。

“累不累?”

她輕點著頭,靠在他的懷裏一手拽住他胸前的衣服。

“回家好好睡一覺。”他說著打開了車門。

“家”!每次聽到這個字都有種心潮澎湃的感覺。她有一個溫暖的家,有一個疼愛她的老公。這是不久以前,她還無法想象的。

齊笑遠把仍在呆愣的齊歡拉出來,鎖好車門,然後半蹲下身子,說:“上來,我背你。”

她看著那寬厚溫暖的背脊,毫無猶豫地趴了上去。待他站起來時,她將唇附在他的耳邊輕悄地說:“笑遠,你真好!”

有你,真好!

(5)——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陳小紅走進一間從未光顧過的酒吧,十分好奇齊歡為何突然選擇這樣一個光怪陸離的場所。當她看到坐在遠處某張高腳蹬上兀自飲得暢快的齊歡,詫異的感覺更是有增無減。

她繞過正在做著各種抽風動作的人群,匆匆向齊歡走去。

“怎麽了啊?”她搶過對方手裏的杯子,晃了晃裏麵的不知名**,“前幾天不還在姐妹們跟前大秀恩愛嘛,這是澆的哪門子愁啊?”

“每天窩在家裏,悶都悶死了,我出來解解悶不行?”

雖然口齒還算清楚,但陳小紅清楚,她已有幾分醉意。酒不醉人人自醉。齊歡的酒量她不了解,但是能讓她首次在自己麵前大開酒戒,想必是有什麽傷心事了。

酒後吐真言,剛才那句話,大概就是她的心結。陳小紅憐惜地看著她,一手扶住她的肩,“到底怎麽了?”

齊歡也不吞吐,立刻把事情交代了。原來是因為她的蜜月之旅泡湯了。

遠航數碼科技有限公司因為業務量迅速膨脹,急需擴充人員。而原來的辦公場地過小,不能滿足擴招要求。齊笑遠忙於招兵買馬的同時,還要四處奔走去尋找新的場地。對於公司來說,這是一個很關鍵的時期。齊笑遠根本脫不開身。

“這是好事啊,你家男人多有出息啊,別人羨慕還來不及呢。”

齊歡搶過杯子又灌了一口,表情鬱鬱寡歡:“我不在乎他有沒出息,我隻想過平平淡淡的日子,每天能坐在一起吃兩頓飯,到了晚上一起看電視。”

陳小紅嗤笑:“難道你想要一個整天跟在女人屁股後麵打轉的男人?”

“那也沒什麽不好。”

瞥見齊歡哀傷的眼神,陳小紅驀然想起她的家庭環境來,心裏不禁悵然。沒錯,她的確太需要一個時時刻刻環繞在身邊的懷抱。她跟齊笑遠都出自於殘缺家庭,能夠恪守自律,不放縱不憤世,品行出落得如此端正,已經實屬不易。如今,她唯一的願望也隻是想要一個能夠朝夕相處的愛人,一個能夠帶給她溫暖溫情的健全家庭而已。

陳小紅極力放輕語調,悉心安慰道:“放心吧,等忙過這一陣,他一定會陪著你的。到時候你想去哪玩就去哪玩,讓他通通補回來。”

“小紅,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說下一次陪我,可下一次永遠都不會來。”齊歡以手支額,凝視著杯中的酒液。

“齊歡,別這樣,你看上的不就是他的人格魅力嗎?你好好想想,如果他當真一事無成,你還會喜歡他嗎?”

這話令齊歡心神一震。陳小紅說得沒錯,當初會傾慕於他,正是因為他那過人的才華和上進的拚搏精神,她的心裏真是矛盾極了。

齊歡歎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句話一點也不假。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機會去了。”

陳小紅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很快做了一個決定。“去,為什麽不去?我陪你去。反正暑假閑著也是閑著,我也想出去見見世麵。”

齊歡心下一動,是啊,還是去吧,向往了那麽久,哪還按奈得住那顆蠢蠢欲動的心呢。

齊歡和陳小紅本來打算自助遊。出國最擔心的無非就是語言不通,可外語是她們倆的強項,基本不存在什麽障礙。自己玩可以不受約束更自由一些。齊笑遠卻堅決不同意。不能陪同齊歡出去使他充滿了內疚,況且去那麽遙遠的地方,萬一出了什麽事又不能照應,他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

兩個人僵持了一陣,最後還是陳小紅來做疏通工作,應承去參加旅行團才解決了問題。

出團那日,齊笑遠將齊歡和陳小紅送到了機場。出門遊玩本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可齊歡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離別愁緒籠罩,兩個人都默默不語。等到導遊和所有團友齊集,齊笑遠緊緊牽住齊歡的手,一直送到安檢口,終於不能再往前。他低聲囑咐了幾句,齊歡隻一味低著頭不看他,她重重地點頭,再點頭,其實耳朵裏什麽也聽不見。

這是結婚以來的第一次闊別,距離是那麽遙遠。他們還處在新婚期裏啊,怎麽這麽快就要麵對第一次分別了呢?齊歡的心驀地一痛。

導遊在前方催促遊客們過去,齊歡悄悄吸了吸鼻子,想對齊笑遠綻開一個笑顏。努力了一下,沒有成功。她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你回去吧。”她狠下心來轉過了身。

過了安檢口,她忍不住回頭張望了一眼,隻見齊笑遠依然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她。他的臉上是否帶著笑容,她看不清楚,視線有一點模糊。她用力揮了下手,然後挽起小紅的胳膊,快步向候機廳走去。

“拜托,出去玩幾天而已,又不是不回來了,用得著這麽難分難舍麽?早知道不勸你來了。”

齊歡不好意思地笑笑,她也沒料到臨分別那一刻,自己的反應會那麽大。結婚才幾個月,她竟已到了離不開他的地步。隻是離開十天而已,十天很快就過去了。她努力調整心情,讓自己變得開心一點。

為了引開齊歡的注意力,不讓她再被離愁困擾,陳小紅特意談起了旅遊方麵的話題。

“你不是做了很多功課嗎?快給我講講那兩個國家有什麽禮儀風俗之類的,我得了解一下,免得到了人家的地盤犯了人家的忌諱,鬧出什麽笑話來。”

齊歡從記憶裏調出資料,“意大利人好像沒什麽講究,一般見麵時也就是握個手或者簡單打個招呼。他們的午餐是一天中最豐盛的一餐。飲食以各種麵食為主,比如蔥卷、餛飩、通心粉。吃通心粉的時候,千萬不要用餐刀把通心粉割成小段,也不要用調羹來吃,最好是用叉子把通心粉卷成團再吃。”

“法國人在問好時喜歡相互握手或者親吻一下臉頰,同時道聲‘你好’。如果有人向你介紹其他朋友,最好等這個新認識的人先向你伸手,你再握住他的手。”

齊歡忽然想到什麽,笑了笑說:“他們在送禮這方麵比較講究,怪有意思的。”

“首先,這禮品不能太便宜,但是也不能太貴,否則會讓人覺得是在行賄或者欠了你什麽。第二,不能送刀、劍、剪之類鋒利的東西。第三,你送的東西最好不要帶著某公司的標誌,否則法國人會認為你不是在送禮,而是在做廣告。第四,不要送葡萄酒。葡萄酒在法國是大陸貨,就像中國的二鍋頭或者老陳醋,不算禮物。第五,送花必須是單數,不過千萬不要送13支,西方人都討厭這個數字。第六,送東西千萬別趕在別人的生日或婚禮前,他們會認為不吉利……”

陳小紅正聽得興起,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非常悅耳的男聲:“嗬嗬,沒想到還有這麽多學問,真是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