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窗玻璃上倒映出了兩張甜蜜的笑顏。

回到C市,齊歡和齊笑遠立刻把決定告訴了各自的親朋密友。

陳小紅是第一個知道喜訊的人。她的心情十分矛盾。既為齊歡感到高興,又為自己感到失落。

“你們怎麽能這麽神速呢,好歹照顧一下我這個孤家寡人的感受啊,以後就剩我一個人獨守空房了,這日子可怎麽過啊?”

齊歡也有幾分傷感,唯有緊緊握住小紅的手道:“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你要是悶了就來找我,我一定奉陪。”

陳小紅聽了不禁淚濕眼眶,“齊歡,我真是妒忌死你了。”

相較於陳小紅的震驚,邢航卻一點也不感到意外。他早已料定,齊笑遠聽從他的建議十有八九會凱旋而歸。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開始為婚事奔忙。首要大事就是購置新房。

齊歡想在一處旺中取靜的成熟社區裏安家。然而,這樣的樓盤通常都以天價示人。她收集了很多購房有關的報刊雜誌,卻沒能找到一個性價比夠高的理想居所。

齊笑遠知道她的顧慮後,笑著握住她的手:“不用考慮那麽多,隻要你喜歡就行。”

齊歡撇嘴道:“我喜歡過千萬的別墅,你也給我買嗎?”

齊笑遠點頭,還是那句話:“你喜歡就買。”

“我想要什麽你都給我買?”

“是。”

“你哪來那麽多錢?”齊歡好奇地瞪大了眼。

齊笑遠仍是笑:“這個你不用操心。”

齊歡打趣道:“你是不是幹了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齊笑遠不說話,齊歡用手指輕戳他的腰側:“快說快說。”她早就發現齊笑遠特別怕癢。

齊笑遠無奈地抓住她的手:“我炒股還賺了些錢,你隻管挑就是,我買得起。”

“真的?”齊歡開心地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話雖如此,齊歡依然把性價比放在了首要位置。那些地段、設施都較為完美的樓盤,價格是其他樓盤的好幾倍,一平方能頂別人的一間廁所,心裏總覺得不劃算。但是價格劃算的,總有一些差強人意之處,要麽戶型太差,要麽小區環境不好,讓人難以將就。隻有真正經曆過買房過程的人才能體會其中的艱辛。

跟齊歡同係的一名女老師也在看房,每天有發不完的牢騷。

“我家那位懶得很,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在跑。我看好了,他又有一堆意見。嫌貴啦,嫌交通不便啦,嫌七嫌八,讓他自己去挑又不肯。”

跟那位老師相比,齊歡不免感到慶幸。齊笑遠無論再忙都會抽空陪她去看樓,而且總是以她的喜好為前提,極盡耐心,從不挑剔。曾經她以為這樣的表現是因為漫不經心,現在她終於明白這種行為所代表的真正含義是包容,是尊重。

有時,齊歡也會檢討自己。例如這次,他們去看了一套各方麵都折中的房子,偏偏就差小區內的園林景觀不符合她的審美。難怪人家總說學美術的人苛刻,她也承認自己挑剔,眼裏容不下瑕疵,可這是長久以來培養起來的習慣,想矯正不容易。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還是讓她找到了一所理想家園。這要得益於她的妥協。之前一直想找一處旺中取靜的樓盤,就是為了逛街購物方便。她喜歡熱鬧,喜歡住在繁華的市區。郊區容易使人產生心境淒涼之感。然而,在對比了幾處郊區的樓盤之後,她又改變了觀念。市區始終過於嘈雜,空氣也不好。說是旺中取靜,無非是沒有正麵對著馬路罷了,哪能真的隔絕城市的喧囂。

她看上的那座樓盤,其實也不算特別偏僻,地點就位於學校附近。那是她見到過的綠化率最高的社區,空氣非常的清新,簡直就是一個難得的自然氧吧。這樣的樓盤在市區裏是決計找不到的,那裏寸土必金,地價都是天文數字,哪還有什麽空地去騰給花草樹木。

樓盤名叫“歡天喜地”,齊歡格外喜歡這個名字,聽起來就覺得開心。而且這是一座十分成熟的社區,他們買的是最後一期,設施已趨於完善,配有超市及會所,還有沿街商鋪,為住戶提供不少方便。最令齊歡滿意的還屬小區園林。風格獨特,造型別致,綠樹繁花相互映襯,小橋流水仿若世外桃源,放眼之處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對於齊歡來說,這樣的條件真是可遇不可求,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他們看中的是一套小複式。由於選的是頂樓,還附送了一個小閣樓,可以用來放置雜物。齊歡愛死了主臥室裏的圓弧落地窗和客廳外那個寬敞的弧形大陽台,她打定主意要在那裏安置一個秋千椅。寧靜休閑的午後,她可以捧著一杯奶茶坐在秋千椅上晃啊晃的曬太陽,光是這樣想著就興奮不已。

這套房子是僅有的幾套特地留來酬賓的珍藏現房之一,辦完手續後立刻就交了樓。齊笑遠想把裝修的事宜全部委托給裝潢公司,齊歡卻打算自己親自設計。

她不滿地說:“這是我們自己的家,你就不能上點心?”

“我想早點弄完。”

“你急什麽?”

齊笑遠不答,隻是定睛看著她。在他那灼熱的注視中,她的臉頰漸漸泛起了紅暈。

為了提高效率,他們還是找了一家專業的裝潢公司。先由對方出幾套方案供他們選擇,然後再根據他們的喜好修改方案。齊歡把好友薑黎也拉來做參謀,對細節設計格外用心。除了動手勾勒細部畫稿,她還親自跑裝修市場,大到刷牆漆和家具的材料,小到窗簾和燈具,全部都親自挑選,不肯馬虎。那一點一滴的心血累積起來的,都是對家的憧憬和熱愛。她的認真和付出令齊笑遠極為感動。

由於配合度高,施工隊在一個多月內就完成了任務。驗收那天,齊笑遠環抱住站在主臥室窗前俯視著花園的齊歡,貼著她的臉道:“歡歡,過兩個星期我們就去領證,然後搬進來,好不好?”

齊歡側過頭去跟他耳鬢廝磨了一陣,繼而點了點頭。窗玻璃上倒映出了兩張甜蜜的笑顏。

(2)——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家。

周末,薑黎過來參觀新房,齊歡在小區門口接她,一見麵立刻就親密地挽住她的手:“你上次提的幾個建議我都采用了,效果真不錯。”

薑黎打趣道:“那是因為咱們的準新娘子心情好,看什麽都覺得順眼。”

齊歡斜了她一眼,笑容卻是止不住。

進了入戶花園,薑黎看到靠牆的一麵擺著一個原木鞋架和一張同色的矮凳,靠欄杆的地上放了一棵樹身粗壯,葉子厚實的盆栽。欄杆外的花槽裏陳列著數盆仙人掌和茉莉。那些仙人掌造型獨特,有些還開了顏色鮮豔的小花,紫色、紅色、橙色……具有頑強生命力的熱帶植物開出的嬌嫩妖冶的花,看起來格外惹人愛憐。

齊歡喜歡養仙人掌,薑黎是知道的。以前去她的宿舍,總能看到姿態各異的小仙人球。至於茉莉,還是第一次發現。

“你也喜歡茉莉花啊?”

薑黎最愛的亦是茉莉,那種清新的香味簡直百聞不膩。

“茉莉是他買的。他媽媽是江蘇人,喜歡養茉莉。”

不知道這算不算睹物思人。盡管他對母親的態度極其冷淡,但齊歡覺得,在他的心裏,愛已遠遠超越了恨。或許就是為了斬斷對方的牽掛,讓她在大洋彼岸無慮地生活,他才裝出一副決絕的樣子。

客廳是簡潔明朗的風格。清一色的白橡木家具,巧克力色的沙發,奶茶色的抱枕和窗簾。牆上掛著幾幅色彩濃烈的水粉畫,一看就知是齊歡的傑作。燈具顏色很跳躍,是橙色的,顯得溫暖而明快。玻璃餐台上一束橘黃色的非洲菊代表著寧靜與幸福。

“怎麽樣?”

薑黎站在那幾幅畫前駐足觀看,“你的畫風還是那麽潑辣。”

齊歡嗔道:“我問的是裝修。”

薑黎伸出大拇指來在她眼前晃了晃,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笑。

看完了主臥室以外的房間,薑黎滴溜溜地轉著眼珠道:“閨房不能參觀嗎?裏麵藏了什麽秘密?”

齊歡一本正經地點頭:“閑人免進。”

“那我更想看了,不會是牆上貼滿了春宮圖吧?”

“知道就好,未婚人士請自覺退避三舍。”

兩個人嬉笑著進了主人房。薑黎不禁眼前一亮。一張兩米來寬的大床置於房間的中央,床的四個角上分別立著一根棕色的圓木樁。數緞柔軟飄逸的粉色絲綢纏繞於幾個木樁之間,起到了一種如夢似幻,半遮半掩的效果。床頭的牆麵被刷成了玫瑰色,就連入牆衣櫃的磨砂玻璃門上都折射著粉紅的光澤。窗簾分為薄厚兩層,最外邊一層是粉色的輕紗,窗旁有一盞皮製的落地燈,木製的搖椅在燈下前後晃悠。旖旎的氣息無處不在,薑黎疑心自己跌入了一個粉色的夢境。

“天啊!”薑黎忍不住驚歎,同時亦是驚豔。強烈的視覺衝擊帶給她的是非同尋常的震撼。這個設計非常大膽,跟其他房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裏適合……”她笑得意有所指。

齊歡眯起眼,用表情發出詢問。

“咳咳,你知道的。”

“小女生,思想不純潔哦。”齊歡湊過去低聲在她耳邊說:“是不是有了某方麵的經驗?”

薑黎羞惱地用手肘去撞她:“去你的!”隨即又認真地問道:“你們有沒有……?”

齊歡搖搖頭。

“那他是真的疼惜你,要珍惜啊。這樣的男人太少了。”

約好去民政局登記那天,齊歡很早就起床做準備。太時髦的衣服不適合今天的場合,她特意找了一條樣式比較斯文的連衣裙穿上。

等在樓下的齊笑遠也穿得分外莊重,襯衫、領帶、深灰色的西服,更襯得整個人英俊挺拔。

之前已經打過電話預約,到了民政局可以直接領號等候辦理手續。他們拿到了一個寓意吉利的數字九號。兩個人手牽著手坐在那裏等待叫號,偶爾相視一笑,看得出彼此都有些緊張。

很快輪到了他們,辦事員審核資料時,忍不住仔細地打量著這對俊男美女。

“你們倆長得挺像的嘛,還都姓齊,不會有什麽血緣關係吧?”

齊歡將學校開的證明推到她的麵前,無奈地說:“大姐,我們這叫夫妻相。”

齊笑遠聞言禁不住笑出了聲。

領完結婚證,齊笑遠直接把車開到了新房那邊。前一天,他們已把各自的行李收拾好搬進了新房。今天算是他們的大喜日子,從今往後便要生活在新家裏。

兩個人在新屋裏收拾了半天,把該整理的東西都各歸其位。齊歡望著兩個人共同構築起來的嶄新環境,不禁百感交集。從今以後,他們不再是兩個孤單的個體,他們有了可以相互扶持的另一伴,有了屬於自己的家。就像兩條漂泊已久的小船終於駛入了可以避風的港灣。

午後,齊笑遠去超市采購了很多東西回來。晚飯時間,他照例先征詢齊歡的意見:“我們是出去慶祝還是就在家裏?”

“聽說搬進新家第一天最好在家裏吃。”

“那就在家裏吃。”

“你隨便弄一點就行,別累壞了。”

齊笑遠笑著道:“這點活算什麽。”

齊歡看到餐桌上擺的依舊是一瓶香檳,他還記得她喜歡喝這個。齊歡開心地去櫥櫃裏拿出了兩個高腳杯。

兩碟牛扒上桌的時候,齊歡臉上的表情簡直可以用驚詫來形容。

“在網上看了下做法,不知道味道怎麽樣。”齊笑遠摸了摸鼻子,神情不那麽篤定。

齊歡早被那香味饞得不行,正想誇獎兩句,忽聽門鈴響了起來。

齊笑遠抬手看了看表,默念一句:“時間剛好。”

齊歡帶著疑惑去打開了門,沒想到竟是花店的送貨員。她在對方的指引下簽了名,然後捧著十九朵包裝精美的火紅玫瑰轉過身,眼前卻突地出現了恍如變魔術的一幕。室內光線驟然暗了下來,隻餘餐桌上幾簇跳躍的光暈。齊歡遠遠便瞧見,那是幾枝蠟燭上燃燒的火苗。

有生之年,終於體驗了一回燭光晚餐的滋味,而且還是在最值得紀念的一天由最愛的人親手為她烹製。齊歡感到有淚光在眼眶裏閃爍。或許多年以後她會忘記相處過程中的許多點滴,但是這一天她永遠不會忘記。“笑遠,謝謝你。”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家。

因為喝了不少酒,齊歡的身體裏陡然生出了大量的興奮因子。她選了一張歡快的圓舞曲,然後雙手環上齊笑遠的頸項跟隨樂聲悠悠起舞。他們擁緊了彼此,凝視著彼此,笑容在彼此的眼中綻放。

不知轉了多少圈,齊歡感到有些微的眩暈,摟在她腰間的手似乎也越收越緊。有一股力量正在帶領她慢慢移向臥室,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額上。她隱約預感到將要發生的事情,輕輕閉上了眼,心裏卻止不住砰砰直跳。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的身體躺倒在一片帶著淡淡芳香的綿軟之中,那是她親手挑選的鴨絨被。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滿足的輕歎,便有一副炙熱結實的身軀緊貼了上來。

甜甜的香檳滋味在彼此的口中交融,這個吻不同於以往的溫柔繾綣,帶著她所不熟悉的熱烈和急切。隨著糾纏的深入,有一股燥熱的感覺慢慢在身體裏湧動。同時,有一雙手也在四處點火,推動著這種感覺的蔓延。她覺得身體像著了火一樣滾燙。那雙手輕柔而快速地為她解除了令她胸口窒悶的束縛,隨後,她雙手一攀,觸到了一片緊實光滑的肌膚。

齊歡微睜著雙眼,看到了一團粉色的雲團。所謂翻雲覆雨就是這種感覺吧?今天,她終於徹徹底底跟他合為了一體。

(3)——他精準地捕捉到了那個精彩的瞬間。

按照國家規定,齊歡和齊笑遠可以享有十五天的婚假。兩個人把工作安頓好之後,對假期做了一個規劃。由於時間緊迫,他們打算把蜜月之旅安排在暑假,這半個月的時間就用來拍婚紗照和籌辦婚禮。

拍照地點選在了三亞的蜈支洲島。人們都說,三亞是個被大自然寵壞了的地方。大自然把最宜人的氣候、最清新的空氣、最和煦的陽光、最湛藍的海水、最柔和的沙灘、最風情萬種的少數民族、最美味的海鮮都賜予了這座中國最南端的海濱城市。而蜈支洲島則是三亞附近的諸島中最綺麗的島嶼。

瀏覽網頁時,齊歡一眼就看中了這座呈不規則蝴蝶狀的島嶼。那淺藍中透著碧綠的清澈海水,那難得一見的珍稀花木,那形象生動的臨海山石,那五顏六色的熱帶魚類,一再地吸引了她的目光。她指著網頁上的圖片對齊笑遠說:“我們自己的國家就有這麽漂亮的地方,為什麽人人都愛舍近求遠去馬爾代夫和巴厘島呢,我們就去這裏吧,那邊有很多專業攝影工作室。”

假期的第二天,他們便乘飛機直飛三亞。下了機又坐車奔赴碼頭,然後登船上島。五月的三亞已相當於內陸盛夏的天氣,他們要在島上住四天,中間兩天用來拍照。

蜈支洲島果然名不虛傳,因為曾是軍事重地,生態自然環境保護得極好,真實的景象竟不比網上的圖片相差分毫。

已換上吊帶短褲的齊歡,頭戴一頂寬沿的遮陽草帽站在沙灘上極目遠眺。當真是煙波浩渺,海天一色。細膩白皙的銀沙一路蜿蜒過去,仿佛一條月牙形的玉帶,柔軟的觸感從腳底一直蔓延到心頭。海水由近及遠從透明到碧綠到淺藍再到湛藍一層層暈染過去,如幻似真,宛如一幅渾然天成的水彩畫卷。

“可惜沒帶畫具來。”齊歡懊惱道。

穿著T恤和七分褲的齊笑遠撿起一個狀似心形的貝殼塞進她的手裏,笑著說:“我們是來度假,不是來寫生。”

齊歡眯起眼睛看他,雙眼弧度彎彎的,在美景的映襯下更顯嫵媚,齊笑遠心下一動,不禁伸長手臂將她摟入懷中。靜靜地抱了一會,齊笑遠又將齊歡拉到一個高處,指著不遠的地方問道:“你看看,有沒什麽想玩的?”

齊歡放眼望去,隻見娛樂區那邊的海域裏竟是熱鬧非凡。海釣、滑水、帆船、帆板、摩托艇、拖曳傘、沙灘摩托車、水上降落傘、沙灘排球,各種海上運動應有盡有,為這靜謐清麗的海島平添了幾分時尚動感。她茫然地搖了搖頭,找不出一種適合自己的運動。

齊笑遠忽然握緊了她的手提議道:“我們去潛水。”

齊歡有幾分猶豫:“我不會遊泳。”

“沒關係,有我在,下水前會有人教你怎麽做。我們可以玩半潛。”

齊歡思前想後,還是被膽怯的心理打敗,“要不你去潛吧,我在岸邊等你。”

“算了,我們玩其他的。”

連問了幾樣,齊歡都是搖頭,齊笑遠沉默下來。齊歡不禁有些自責,他是運動細胞如此活躍的一個人,她卻頻頻對運動敬而遠之。“你想玩什麽就去玩,不用管我。”

齊笑遠搖著頭說:“我陪你。”

齊歡推他:“去吧,我想看你玩。”

齊笑遠還是報了潛水。齊歡站在礁石上看他認真地聽教練講授要領,看他練習了一些動作,再看他果斷地潛到了水下。看不到他的時候,齊歡隻覺得一顆心猛然提了起來,惴惴不安生怕他發生什麽意外。半個小時猶如一個世紀那麽漫長。直到他終於露出水麵,拔下麵罩向她招手,她的心才終於落回了原位。

接下來,他又去玩了沙灘摩托車和沙灘排球。齊歡一直站在附近默默地看著他,在他的目光投射過來時向他報以微笑。

她又想起了那年運動會,在看台上遙遙望著他的情景。此去經年,那時她決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跟他結為終生伴侶。當時他的目光是漠然的,不為任何一個人停留。但是現在,他的目光總是會追隨著她。這讓她感到從未有過的安心與寧靜。

與所有聞名的島嶼一樣,蜈支洲島也有一個美麗的傳說。傳說這裏有一對被惱怒的龍王變成石頭的癡情戀人。因此又名情人島。入夜以後,在島上留宿的也多是一對對的情侶。

浪漫的島嶼自有旖旎的風光。光線迷蒙的海邊,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對幾乎融合在一起的身影。齊笑遠牽著齊歡在漸漸漲潮的海邊漫步,每走幾步便停下來吻她一下。

結婚以後,齊歡明顯感覺到他跟從前不一樣了。他的吻不再溫柔克製。例如此刻,他不僅用舌尖撩撥著她,還會用手掌摩挲她的身體,讓她雙腳發軟,一下子失了力氣。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的熱戀感覺竟然發生在婚後。

綿長的深吻過後,她禁不住感慨:“你好像變了個人。”

齊笑遠不明所以地看住她。

齊歡降低視線,輕撫著唇道:“你以前……好像沒這麽激動。”

齊笑遠頓時了然,輕笑著問:“你還不明白?”

這下換齊歡莫名。

“接吻會讓男人想做壞事,我得給你留個好印象。”

“……”齊歡眯著眼指控他:“你每天都在做壞事。”

齊笑遠笑著認罪:“是,今晚繼續。”

次日,陽光依然明媚。預定好的攝影小組一早就來到酒店,為他們上妝做造型。造型師根據身材氣質為他們選定了一套浪漫性感的主題。齊笑遠身著白色的薄質襯衫和黑色西褲,齊歡則是各式短小清涼的禮服。

越拍到後頭,齊歡身上的布料越少。在造型師拎著一套黑色的比基尼過來時,齊笑遠的眉頭不禁深深簇到了一起。“這套不行。”

“先生,這裏是海邊,這樣穿很正常。況且你太太身材好,別人想穿還穿不了。”

齊歡也哀求道:“就穿這一次。”

兩個人費了半天勁才把齊笑遠說服。

等到齊歡換了衣服出來,嫩白纖細的身材立刻惹來了幾聲口哨。齊笑遠終是忍無可忍地將身上的襯衣脫下,把她裹了起來。

這一舉動卻誤打誤撞,讓攝影師眼前一亮。他忍不住興奮地誇讚:“這個效果也不錯,就這樣吧。來,看這邊,笑一笑。”

於是,他精準地捕捉到了那個精彩的瞬間。隻穿黑色西褲,**精瘦上身的齊笑遠與披著白色襯衫的齊歡在海浪輕柔的愛撫下,笑容燦爛勝似驕陽。

後來,無論走到哪裏,齊歡都帶著這張照片。

(4)——不管以後怎樣,我決不後悔。

“嘖嘖嘖。”陳小紅忍不住乍舌。

照片中的齊笑遠背靠著礁石而立,膝蓋以下浸泡在海水裏,身上的白色襯衫被打濕了大半緊貼在身上,若隱若現地勾勒出結實的身形。他的臉龐微低,一手抵著身後的礁石,另一手攬住齊歡的腰,雙眼正專注地凝視著她。身著藍綠色清涼吊帶裙的齊歡側著身體依偎在他的懷裏,一隻手彎曲著搭在他的肩上,目光卻投向了悠遠的海麵。

陳小紅指著相片:“這兩個人真的是你跟齊笑遠?天啊,要是把它貼在學校的布告欄裏,十有八九沒人認得出來。這些性感妖嬈的動作,你們怎麽可能做得出來。”

齊歡推過去一杯茶:“喝點水壓壓驚。”剛想提醒她稍安毋躁,就聽對方爆發出一聲更大的驚叫:“Oh,My God!”

又是什麽景象引爆了雷點?齊歡探頭去看,當即了然。難怪,若論出位,這一張隻會比剛才那張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次是她背靠礁石,身上穿著齊笑遠那件半濕的輕質襯衣,胸前隻扣了兩顆扣子,露出部分白嫩誘人的小蠻腰。因為裏麵是一套黑色的比基尼,襯衣的下麵露出了一雙修長光潔的美腿,透著無邪的**。而更**的是,赤著上身的齊笑遠正雙手扶住她身後的礁石,將她圈禁在身前,他的背部肌肉線條在日光的照射下閃爍著健康的光澤。他依然微傾著頭,狀似要低頭吻她。她則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似在鼓勵他的行動。

“不行了不行了,快給我一張紙巾擦一下鼻血。”

齊歡好笑地搶走相冊,“不給你看了。”

“那怎麽行?正看到最精彩的部分呢。”陳小紅不依不饒地伸手去搶。“後麵肯定有更勁爆的。”

齊歡隔開她的手:“自己拍去。”

陳小紅搓了搓鼻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指頭,仿佛真的懷疑自己流下了兩行鼻血。“早知道齊笑遠身材這麽好,當初打死我也不把他讓給你。”

齊歡瞥了她一眼,神情似在挑釁:“後悔了吧?”

“小樣兒,看把你得瑟的,知道你老公既handsome又sexy。”陳小紅一臉壞笑:“日子過得很滋潤吧。”

齊歡心襟一**,忍不住用左手去觸摸右手無名指上的婚戒。

陳小紅眼疾手快地抓起她的右手端詳,又是一陣大呼小叫。最後,她總結陳詞:“我也要盡快找一個。我要找一個比齊笑遠更英俊更性感更體貼的,嫉妒死你!”

齊歡無可奈何地笑:“加油啊。”

戒指是從三亞回來的次日兩個人一起去逛街挑選的。樣式很簡單,但是造型非常別出心裁。同樣的,婚紗禮服也是此類風格,兩個人逛了許久才選定的。齊歡在婚紗店裏看到很多新人的父母也在幫忙參謀。所謂眾口難調,多一個人就多一份意見,那些人總是你一句我一句,互相爭執不下難做抉擇。然而,齊歡卻很羨慕這份熱鬧。她和齊笑遠從選戒指,挑婚紗到訂酒席,都是兩個人自己去操辦,沒有父母的悉心支持,也沒有長輩的嘮叨提點。他們隻有彼此,也隻能依靠彼此。

領證之前,齊歡帶齊笑遠回過一次老家。路程不遠,就在同省的A市,他們是自己開車去的。盡管齊笑遠處處表現得周全有禮,但齊歡知道,母親並不十分滿意。

果然,當天晚上,母親把她單獨叫到了房裏,語氣沉重地說:“我說過多少次,模樣好的男人靠不住,你怎麽就是不信?”

齊歡無奈道:“媽,您不能光看外表。”

“我就是擔心,像你爸那樣的都有一群姑娘在後邊追著跑,何況是他。”

“您不能凡事拿我爸來做比較,不是人人都……”後半句在唇邊打了個轉,最終還是咽了回去。誰能忍心說出父母的不是呢?齊歡索性閉口不言,用神態表明心意已決。

沉吟片刻,母親又問:“不會是你主動的吧?”

齊歡在心底輕輕歎息一聲,多少年了,這仍然是母親最在意的事情。她始終覺得,當年若不是她主動追求齊歡的父親,也不會落得被拋棄的下場。她任勞任怨,鞍前馬後地體貼他照顧他,把自己最美好的一切都獻給了他。可她的全心全意付出,卻換來了他絕情的一句:“對不起,我愛的是她。”所以後來她選擇了一個既不英俊也沒半點才氣的男人。雖然不能勾起她的熱情,但勝在是他主動,她終於可以體會到被人任勞任怨,鞍前馬後伺候的滋味。

齊歡當然知道母親的想法有失偏頗,但她不得不承認,上一代人的恩怨糾纏或多或少對她產生了不可磨滅的影響。因為母親多年來的耳提麵命,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抗拒去主動交付真心。幸好老天沒有為難她,幸好她沒有錯過齊笑遠。

“您放心,他對我很好。”

“算了,你自己覺得好就行。該說的我都說了,你現在隻看得到他的優點看不到缺點,我說什麽你都聽不進去。”

“他唯一的缺點就是對我太好,別人都羨慕我呢。不管以後怎樣,我決不後悔。”

母親重重一歎:“你跟我一樣,都是死心眼。”

“我想有個家,這才是最重要的。”

母親聽完這句話,沒再多說一個字。

後來,他們又去了齊歡的父親家。這些年來,她對他不是沒有怨言的,如果不是他太過無情,她也不會失去一個完整的家。父母離異之後,她跟著母親生活了幾年。然而,在那終日怨懟的氣氛中,她隻覺得窒息不已,時刻想要逃離。直至收到了C大的錄取通知書,她才終於鬆了口氣,隻身奔赴另一個城市求學,而母親也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對象。那時,她的父親早已跟繼母又添了一個女兒。

最近幾年,她回A市的次數越來越少。父母已各自有家,就算回到這裏,也體會不到家的感覺。這次帶齊笑遠回來,倒不像是在見家長,更像是在完成一件任務。禮數到了,心意到了,任務也就完成了。以往每次離開,她都會有一種被世界拋棄的孤獨感和恐懼感,可是這一次,她的心裏被另一種感覺所取代和填滿。她不再是孤單一個,她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另一半。

齊笑遠的父親是孤兒,從小由村民們共同撫育長大。而母親的家族也是人丁單薄,外公外婆早已相繼離世,如今隻剩下舅舅這一家子親人。婚禮前夕,他的舅舅舅媽特地從老家趕了過來,總算為他們那所略顯冷清的房子增添了一點新婚該有的喜慶氣氛。

他的舅舅顯得無比激動,總是念叨著:“要是你媽媽在國內就好了。”

每當這個時候,齊歡就會小心觀察齊笑遠的臉色。她留意到,盡管他的表情十分平靜,可他的雙手總是不自覺握成了拳頭。

(5)——那都是她心底最深刻的柔軟。

齊歡一晚上沒睡著,到了清晨剛有點困意,便被陳小紅叫醒。“新娘子,要起來化妝啦!”

婚禮前夜,齊歡臨時搬回了宿舍。她掀開被子坐起來,忍不住哈欠連連。

“昨晚沒睡吧?老聽見你在翻身。”

齊歡聳拉著腦袋,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一輩子就一次,能睡著才怪。

六點半時,造型師準時到達。齊歡閉著眼任人在臉上塗鴉,陳小紅則沒心沒肺地在**補眠。受齊歡影響,她也沒能睡好,今天她作為第一配角,差事可不比新娘子輕鬆。

齊歡小眯了一會,神智漸趨清醒。某個聲音開始在原本空落落的腦子裏回旋。

“出事以後,他媽媽整天都在哭,一個勁嚷著要跟隨他爸爸去。有一回還爬到屋頂的圍欄上差點要往下跳,幸好被發現得早給攔了下來。那副情景看著可真叫人難受。好在有一個認識多年的同事一直陪著她開導她,後來她就嫁給了那個人。這事也不能太怨她,那段時間她的精神狀況真是差到了極點,要是沒有那個人她根本熬不過來。

倒是笑遠這孩子最可憐,十五歲不到,好端端的一個家說沒就沒了。我們本來想接他過去一起住,可他不答應,怕給我們添麻煩。那時候條件不好,我們一家三口擠在一間十幾平方的小房子裏,家裏那個又是女孩。難為他年紀輕輕就會替人著想。他從來沒收過我們一分錢,上大學以前,都是靠他爸爸留下的那點積蓄生活。別人家的孩子一回到家就可以吃上熱飯熱菜,他回到家還得自己洗衣做飯,多數時候可能隻隨便吃點對付。他舅舅常常趁著出差去看他,回來以後總是難受得直抹淚。

後來上了大學,開銷很大,他還是不肯用他媽媽的錢,勸他把老房子賣掉又不肯,寧可打工來掙錢。好在這孩子有出息,總算是苦盡甘來。去年我們買房還是他墊的錢。笑遠跟他爸爸一樣心善會體貼人,能嫁給他真是好福氣……”

不知不覺眼眶又再度濕潤。齊歡微昂起頭,吸吸鼻子將眼淚逼回去。她想起邢航說過的最沉重的一句話:“老齊吃過很多苦。”那些辛酸與苦累,豈是他舅媽那幾句哽咽的話可以概括得了的。光是想像,齊歡就已心痛到呼吸揪緊。

她剛認識他的時候,他是那樣一個幹淨溫和的男生,誰能想到他還有著如此不堪回首的過去。雖然她的家庭也不完整,但是至少她可以衣食無憂,回到家有媽媽做的熱飯熱菜,不必去操心家務。而他,或許為了省錢不能吃飽穿好,不敢買太多的參考書籍。功課緊張之餘還要自己打理家務。或許對他來說,那些還不是最難受的,最難受的是每天回到家隻能麵對滿目的蒼涼。她從沒為學費和生活費操過一天的心,可他曾經為了生計四處打工,嚐盡人情冷暖。然而,他從來沒有在她的麵前倒過半點苦水,他的心態總是如此平和樂觀,仿佛成長於一個健全優越的環境。

齊歡和齊笑遠都不是C市人,但考慮到宴請名單中大部分為同事校友,所以儀式還是選在C市舉辦。齊歡是地道的南方人,家離C市不遠,婚禮習俗與C市基本一致。齊笑遠卻是北方人,風俗習慣大為不同。有人說,婚禮需遵照夫家規矩操辦,也有人提議,應該入鄉隨俗。商量到最後,雙方代表決定各讓一步,辦成南北合壁。

上午九時整,齊笑遠在一眾親友的陪同下敲開了新娘的閨門。身著白色襯衫黑色西服,胸戴新郎配花的齊笑遠手捧著一大束百合玫瑰器宇軒昂地走了進來。看到他的那一瞬,齊歡猛然屏住了呼吸,就像那次在盛安的別墅裏猝不及然跟他照麵一樣。明明事隔不久,卻已恍如隔世。有種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歸宿感。就是這個人,也隻能是這個人。

“你不是說要狠狠敲一筆才放他進來嗎?”齊歡偏頭輕問身旁的小紅,視線卻無法從他的身上移開。

陳小紅的目光亦是膠著在玉樹臨風的新郎身上,含嗔帶怨道:“都怪你家那位,沒事長那麽帥做什麽,看到他就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齊歡笑得燦若春花,是啊,這一刻,她真實感受到了自己就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當他把花送到她的手上,她幾乎要陷溺在他的笑容裏。她喜歡他的笑容,無論背後承受了多少苦楚,依然純淨明晰,不含一絲雜質。

齊歡的父母此時就坐在宿舍裏,他們挽著手來到父母麵前,分別給兩位長輩敬茶。按照風俗,新郎需把新娘抱下樓或者背下樓。齊歡偷偷對齊笑遠耳語:“還是背吧,省力一點。”

有人識破了她的意圖,起哄道:“抱下去!抱下去!抱下去!”

齊笑遠笑了笑,半俯下身體將齊歡打橫抱了起來。

邢航在一旁為他壯勢:“可別小瞧了咱新郎哈,想當年他可是校運會十項全能冠軍呐!十項全能,知道不!”

仿佛印證他的話一般,年輕英偉的新郎抱著身材高挑的新娘一路從樓上下來,大氣都未見喘上一口。圍觀群眾無不誇讚。

眾親友紛紛上車之後,浩浩****的婚車隊伍便駛出了校園。坐在主婚車上的齊歡跟齊笑遠緊緊握住彼此的手,片刻不曾分離。待到抵達居住的小區,眾人又開始鬧騰。新郎再度抱起新娘,一直從小區入口抱進了新房。齊歡雙手環住齊笑遠的脖子,臉埋在他的肩上,上揚的嘴角就像那彎彎的新月。

兩位新人又在新房裏分別給齊笑遠的舅舅舅媽敬了茶,並在親友的哄鬧中舉辦了一個輕鬆的拜堂儀式。接下來,他們分頭給親友們一一倒茶點煙。輪到邢航的時候,他嘴上叼了根煙,似笑非笑地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齊歡。她避開他那玩世不恭的目光,準備把火給他點上,可他卻存心跟她作對似的,還沒等打火機湊近就把嘴裏的煙拿了下來。他努著下巴指了指桌麵,“用火柴。”

齊歡無奈轉身換了火柴盒過來。火柴擦亮的一瞬,齊歡明顯瞥到了他臉上一閃而逝的惡作劇表情。盡管她眼神戒備地盯住了他,可還是冷不防被他迅速吹滅了火柴。他的眼中閃爍著促狹的光芒,齊歡雖有不滿,卻不便在這樣的場合裏發作,隻得耐心地抽出另外一根再度點燃。邢航連著吹滅了三根,齊歡好脾氣地接著點第四根。他終於玩夠,乖乖地任她手中的火苗燃上他口中的煙。

齊歡回臥室補妝的間隙,陳小紅抓住機會問道:“你跟那伴郎是不是有什麽淵源?”

“能有什麽淵源。”

“他對你的態度好像有點不尋常。”

“看我不順眼唄。”

“為什麽會看你不順眼?”

齊歡聳了聳肩。

“可我覺得不是那麽回事。”

“那是怎麽回事?”

“算了,不提了,但願是我的錯覺。”

臥室的門沒關,齊歡遠遠能聽到客廳傳來的喧鬧。那夥人閑著沒事在輪流編派新人的糗事和趣事。此時恰好是邢航在發表高聲演說。

“說到這個,我突然想起哥們當年的偉績。想當年,他可是計算機學院赫赫有名的‘財子’。不是人才的‘才’,是財富的‘財’。這家夥做出來的東西堪稱完美,把咱們的飯碗全給搶了。隨便來個老板,都指名道姓要他的貨。這小子光私活掙的錢每年就不下這個數……”

齊歡聽著聽著,不禁又想到他這些年來的艱辛,眸中濕意氤氳。

中午的婚宴走的是按部就班的套路。五星級的飯店,金碧輝煌的大廳,嫻熟老練的司儀,千篇一律的儀式。曆曆都似走馬觀花一般飛快掠過。然而,在司儀宣布儀式圓滿,台下響起熱烈掌聲的時候,齊歡還是忍不住流下了熱淚。在這一生當中最重要的日子裏,任誰都不能免俗。

如果說她心中滿溢的幸福是用眼淚來承載的,那麽齊笑遠心中的幸福則是用那一杯接一杯載滿祝福的酒水來承載的。她永遠忘不了齊笑遠舉杯痛飲的情景,好似要把所有的祝福全都吞進肚子裏。“天長地久,白頭偕老,花好月圓,百年好合!”那都是她心底最深刻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