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的事表麵上看就這麽過去了,一切恢複了風平浪靜。而餘波和下一波的風浪還在水麵之下發酵著。
上江洲琉生通過[記憶之卵]成功在人工智能中創造了一個琴酒的思想複製體。
清水涼得知這個消息後,谘詢對方她還能做些什麽。
她的隊友唔了聲,說:[你什麽都不用做,斷掉和我的聯係,盡量保證琴酒對你的信任]
[啊,這個任務好難啊……你知道琴酒他最愛懷疑東懷疑西的了。除了boss和笨蛋伏特加,就沒有他不懷疑的]
[那這件事過後他有懷疑過你嗎?]
[沒有欸]
[所以你還擔心什麽?]
[我擔心他把我當成了笨蛋]
就是因為他怎麽都不肯懷疑她才讓清水涼擔心,她都忍不住暗示琴酒不要那麽信任她了,對方卻以為她是在為瑪格麗特當年被懷疑的事生氣,哄了她好久。
不過說是哄,其實也隻是連著做了幾天她愛吃的東西。
她是聽到伏特加抱怨最近的甜點未免也太多了時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這件事。
讓琴酒像普通人一樣道歉當然是強人所難,他能通過這種方式服軟都已經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無情地揭開了他的遮羞布的伏特加當即被琴酒以他身手變差了為理由多加了一個月的訓練計劃。
為他誠懇地默哀。
上江洲那邊通過複製體的情報搞了一連串的大動作,有幾個據點被挖了出來,朗姆為此忙得焦頭爛額。清水涼也接到命令,去支援幾個從據點逃出的同伴。
琴酒則接到任務,要盡可能地清除被公安抓住的人,尤其是那些骨頭軟的家夥。
清水涼的任務完成得非常完美,她成功地在公安的圍追堵截裏用調虎離山的方法騙走公安,將幾名同伴全部帶回了東京據點。
和朗姆交接任務的時候,二boss在手機裏說了很奇怪的話。
“最近多觀察下琴酒,看看他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夭壽了,這不是在懷疑琴酒嗎?
那可是琴酒欸,向來隻有他懷疑別人是臥底的份。
清水涼的語氣難掩激動,“是要清除叛徒了嗎?我可以!”
朗姆:“冷靜一點。”
原本他還有些擔心和琴酒關係非同一般的黑櫻桃會偏袒他,但這態度也未免太過興奮了。
“隻是一點擔心,不是說他一定是叛徒……這件事不要讓他察覺。”
說得好聽。
一旦信任開始出現裂縫,那就是破鏡難圓。
清水涼回家的時候發現琴酒受傷了。男人穿了件白色浴袍半靠在**,銀色長發往下滴著水。他蹙起眉頭不想讓清水涼靠近,還是被她強硬地扒開衣服。
他的腹部潦草地綁了繃帶。
清水涼重新給他上了藥,問起是怎麽受傷時,琴酒卻一言不發,隻是把她抱在懷裏,埋在她頸側呼吸。
清水涼為他順著長發,過了一會兒,發現他睡著了。
她把他輕輕放在**。
臥室裏沒有開燈,但窗外的月光還算明亮。他睡著的時候也蹙著眉頭,大概是失血過多,那張本就蒼白的臉愈發得白了。
清水涼不大放心,聯係上江洲琉生,詢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上江洲琉生告訴她,在她離開東京的這段時日,他和琴酒之間進行了一場正麵對決。
他傷到了琴酒,但莫索特也被琴酒重傷,此刻正在醫院接受治療。
[他受傷了?嚴重嗎?我得去看看他]
上江洲沉默了會兒,同意了她的請求。
[你做好偽裝,我會派人到醫院門口接應你]
清水涼趕到的時候,莫索特已經做完手術,轉移到了病房中。她扣著寬大的帽子,還戴著口罩,進入病房後才摘下來。
病房裏,萩原研二也在。
他看到氣喘籲籲的清水涼,先是給她倒了杯水,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等她緩過勁,才問:“你怎麽會突然來了?”
“你又怎麽會在這裏?”清水涼走到床邊看了看莫索特。他睡熟了,淺淺地呼吸著。她又看向萩原研二,發現對方衣袖上破了一塊,還沾有血跡。
“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醫生已經處理過了。我碰巧遇到琴酒在追殺他,所以幫了他一把。”
萩原研二把手臂不著痕跡地往身後藏了藏,他又問了一遍,“你怎麽來了?”
清水涼半真半假地說:“我曾受這孩子的姐姐所托關照他,聽說他受傷了就趕來看看。謝謝你救了他。”
萩原研二語氣無奈,“說什麽呢?我是警察,救人是當然的。倒是你應該多小心一些,千萬別被組織裏的人發現了。”
清水涼點點頭。病房的門又被打開了。諸伏景光帶著弘樹提著一袋子水果走進來。
萩原研二從諸伏景光手裏接過水果袋子,看樣子兩人之前已經交流過了。
弘樹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時,莫索特睜開了眼睛。紫藤色的眼裏先是有幾分茫然,然後才慢慢聚焦到弘樹身上。
“弘樹?”
聽到莫索特低聲的呼喚,弘樹趕忙答應道:“哥哥!”
莫索特淺淺地笑了下安撫低低的情緒,再一抬眼睛,才發現清水涼站在一旁,“姐姐?”
清水涼趕忙上前按住試圖起身的莫索特,“你剛做完手術,好好躺著。我來看你一眼,就要走了。”
莫索特乖乖地點頭,眼睛亮亮的。“姐姐小心。”
清水涼感覺自己的心完全化了,弟弟太可愛了怎麽辦!
但是她很欣慰地看到莫索特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人不再是她了。他終於開始慢慢有了正常人該有的生活和朋友,這樣就算她有一天離開遊戲也不用再擔心他。
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一起把清水涼送出病房。清水涼重新扣好帽子,戴上口罩,“你們別送了,萬一被人看到我和你們一起反而不妙,我走了。”
她看向萩原研二,口氣像個老媽子,“對付琴酒的事交給上江洲那家夥,你答應過我,不可以再以身犯險了。”
諸伏景光揶揄地看著萩原研二,後者尷尬地摸摸鼻子,“我知道了。”
等清水涼離開後,諸伏景光歎了口氣。
“怎麽了?”萩原研二問。
“隻是在想也許清水小姐正承受著我們想象不到的壓力。”諸伏景光解釋道,“我也在組織裏做過臥底,那種逼迫自己做不喜歡做的事的感覺並不好。說實話,清水小姐竟然會是我們這邊的人。如果不是和她一起行動過,我大概很難相信吧。”
“為什麽?”
“因為她可是跟那個冷血的琴酒關係非比尋常,”諸伏景光語氣溫和,“她看上去挺喜歡他,但是對我們的計劃卻能一絲不苟地執行。無論那份感情是真是假,一定都很艱難。”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目光不知不覺變得溫柔,“她一直都是個很好的人……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諸伏景光笑了下,“沒什麽,隻是好久不見了。”
萩原研二給了自家好友的肩膀一下,“真是的,連你也這樣。”
經過這一遭,清水涼的想法產生了變化。
她之前願意幫助上江洲琉生單純是因為兩人立場相同,如果說這個世界有一個人能完全理解她,那肯定是上江洲無疑。身為隊友,她當然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他一把。
如果不是因為他,她壓根犯不著費力去給琴酒下套。
她早就不生他的氣了。
等遊戲結束,兩人就再沒什麽關係。沒有深仇大恨,她自然犯不著非把人送警察手裏。
但現在清水涼認識到,如果不能鏟除組織,控製琴酒,那麽她退出遊戲後,她的朋友們就還會處在他的威脅之下。
琴酒連她都能痛下殺手,自然也不可能會為了她而對這些人網開一麵。
就像今天一樣。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五點了。琴酒坐在地毯上,倚靠著沙發,等清水涼進來後,他淡淡地問:“你去哪兒了?”
兩人目光相對。
清水涼在他旁邊坐下,“家裏太悶了,我出去看了場電影。”
沒想到她會這麽回答,琴酒被噎了下,“什麽電影?”
“奧特曼打小怪獸。”清水涼認真地說。
琴酒把她從沙發上拉下來,一隻手將她按進懷裏,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醫院消毒水的味道。
他啞聲道:“別想著背叛我。”
也別想把你的視線從我身上移開。
清水涼從他懷裏抬起腦袋,望著他低垂的眼眸。
“你總是這麽說……不讓我背叛你,那你呢?你知道你殺過我多少次嗎?”
清水涼很少用這種質問的語氣跟他說話,琴酒皺起眉頭,感覺事情逐漸超出了他的控製。
“那些我可以不在乎,你怎麽對我都無所謂。我說過,因為你是我的選擇,所以你對我做什麽都可以被原諒。”清水涼掐住他的下巴,語氣變冷,“但你不應該對奏太下手。”
“你明知道他對我很重要。”
琴酒冷笑了聲,也掐住她的下巴,“所以在我和他之間,你要選擇他嗎?”
在清水涼的沉默中,他的語氣愈發陰沉,“那你最好趕緊殺了我,不然隻要我活著,那家夥就得時刻準備著去死。”
清水涼實在忍不住了,她揪住琴酒的臉頰就往兩邊扯,“你非要跟我對著幹是不是?我是關心他,但不代表我就願意看著你去死……我真想咬你一口!”
她一直揪到男人蒼白的臉頰泛起血色才鬆手,琴酒看了眼她的臉色,還是陰沉沉地說:“你咬我兩口,我也不會放過他。”
清水涼:“……”
大哥,你還真是誠實。
那就沒辦法了,這可是你上趕著想進局子的。
“我今晚不要跟你一起睡了。”她氣呼呼地把腦袋扭到一邊。
琴酒伸出手臂把她強硬地拽回懷裏,牢牢圈住。清水涼使勁兒掙了幾下,聞到一股血腥味兒。意識到他腹部傷口裂開後,她就不動了。但還是氣呼呼的。
琴酒吻了下她的耳垂,才慢慢說:“你對我說過,你隻在乎我——別忘了這句話。”
他的一隻手摩挲著她的喉口,仿佛將她性命籠罩在手指之間。
在靜謐交疊的呼吸聲中,清水涼的腦海裏忽然響起係統久違的聲音。
[恭喜玩家達成通關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