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一片寂靜,蘇葉放下手中的茶杯不得已開口道:“我是真不會取名字。”

劉栓子不再開口,隻是伸手將拐杖拿了過來夾在腋下,一瘸一拐地準備離開。

“等等。”這都是怎麽回事兒,一個個的,蘇葉叫住劉栓子,“你願意以芸為姓嗎?”

“我不想叫芸栓子。”劉栓子不肯回頭,隻是聲音悶悶地傳來。

什麽芸栓子,和栓子幹上了還,蘇葉又氣又笑,將劉栓子叫了回來,“來,芸栓子,你先回來坐下,有什麽事好好說。”

劉栓子也不開口,自顧自的轉身坐在凳子上,等蘇葉下文。

“叫芸葉樸怎麽樣,和我一樣從木字?”不得已,蘇葉想起了當時設計遊戲時所查閱的中藥名。

從木字?當今陛下名為柏,其餘王族子弟皆從木字,以至景國當今皆以從木為風潮,故而劉栓子並未起疑。

“芸葉樸多謝殿下賜名。”

芸葉樸拜謝蘇葉後也轉身出去了,後麵的人見他出來了連忙圍上去打聽,“栓子怎麽樣,殿下還好嗎?殿下有沒有累著。”

先前大家未見過殿下時都和芸葉樸的想法差不多,都以為殿下是位飽經風霜的老人,結果蘇葉來了之後大家才發現原來他們的殿下還這麽小,因此對蘇葉的敬意有部分變質為了慈愛,都很擔心蘇葉受累。

芸葉樸拄著拐杖老神在在,“芸葉樸,我叫芸葉樸,殿下剛剛賜名的。”

!!!

“你不會進去就求殿下賜了名吧。”嫉妒讓人麵目全非,這裏的人哪個不是死過一回,想要拋棄以往重獲新生的不在少數,見劉栓子能被殿下賜名,頓時萬分嫉妒,忍不住開口酸他。

芸葉樸也不辯白,隻是將手中的拐杖扔給開口那個人,順勢向前走了兩步以示自己已然要痊愈了。

既能治病也能求殿下賜名!他們也要!!

書房內,正在為於嶽看嗓子的蘇葉突然後背一涼,仿佛被什麽盯上了似的。

怎麽回事!好哇,於嶽這小子該不會也想換名字吧!“你有沒有覺得你的名字有問題?”

嗯?於嶽歪了歪頭,有些疑惑地看著蘇葉,齊嶽在一旁開口問道:“不奇怪呀,我和我哥同年,我家這年生的孩子都叫嶽呀。怎麽了三殿下?”

見於嶽也是同樣疑惑,並沒有不滿意自己名字的樣子,蘇葉大大的鬆了口氣,“沒什麽,衣大夫說是啞藥是傷了你們的喉嚨,可是他後來也已恢複了一些,按道理說你們應該可以開口說些話了才對,怎麽還發不出聲音呢?”

於嶽搖了搖手,示意自己不知道。可蘇葉也不是大夫,對這方麵也無處下手,隻能試探著和於嶽商量,“我隻能在你喉嚨處試著起個陣,能不能管用我也不知道,隻能試試。”

“試試也行,反正不可能比現在更壞了。”齊嶽見有希望,搶著替於嶽開口,於嶽本人更是直接仰起脖子等著蘇葉。

蘇葉聚氣凝神,抬手開始起陣。此次蘇葉要畫的是一個叫做狌狌的動物,《山海經》中記載,這種動物類人似猴卻能口吐人言,傳說中人吃了它的肉可以健步如飛。以狌狌來鎮守受損的聲帶,代替於嶽發聲,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了。

這位公主似乎太好心了些,衣白岐抱著胳膊看向眼前半蹲在地上仰起頭為於嶽起陣的蘇葉。在尋常人眼裏這侍衛擺明沒救了,她卻依舊肯嚐試,再說剛剛那瘸子,不過做了些可憐的架勢,這三公主便妥協了,怪不得景王放著宮裏那兩個不處理,由著他們蹦躂。

“好了。”蘇葉畫完了最後一筆,收起手指重新坐回椅子上,“試試?”

於嶽自出事之後如今半月有餘,從未發出過任何聲音,更別提開口說話了,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開口。

“說不出來就張開嘴啊一下,試試看能出聲嗎?”人體器官很久不用就會退化,用進退廢,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啊。”一個短促的啊在書房裏響起,齊嶽抱著於嶽轉圈,於嶽也目光熱切的望著蘇葉。衣白岐更是放下了一直抱著的雙臂,快步上前捏開了於嶽的嘴。

喉嚨沒什麽異常,和他之前看過的一樣,未曾有過變化。衣白岐合上於嶽的嘴,抬起他的下巴仔細看著剛剛蘇葉起陣的地方。

怪模怪樣的法陣看起來就像是稚童無意間的亂塗亂畫,卻實實在在地讓這位藥石無醫的侍衛重新開口發聲。世人皆以為法陣為守護之意,可眼前這位殿下卻修補了於嶽身體的不足,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衣白岐看向蘇葉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探究,蘇葉卻完全沒感受到,隻是吩咐這兄弟倆下去休息,換下一個人進來。

聽到蘇葉的聲音,下一個等待已久的人迫不及待地竄進書房,上前一步跪下頭也不抬地開口:“請殿下賜名。”

蘇葉眼前一黑,這還有完沒完!

起不完,根本起不完,送走了第二十三個求賜名的人後蘇葉兩眼發直,大腦一片空白,“下一個名字。”

方懷剛剛進來就聽見殿下問自己名字,便一五一十地回答:“卑職名為方懷。”

嗯?這個有名字!蘇葉重新打起精神,“那你怎麽了呢?”

“回三殿下,小人本是大殿下宮裏的侍衛,因失手打翻了大殿下喜愛的屏風惹得大殿下大發雷霆,被鎖住了四肢廢了精神力扔到山裏喂狼,送我去喂狼的那兩個宮人嫌勞累,花了點錢托倒馬桶的小廝將我丟在了亂葬崗,有幸於大哥他們發現將小人救了回來。”

打翻了屏風就喂狼?這不是現實版的沙和尚麽!蘇葉目瞪口呆,對自己這位尚未謀麵的大哥又有了新認識。

“那你此時是沒有精神力是吧?”蘇葉收起掉在地上的下巴,對著眼前的方懷開口,老實人呐。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沙和尚的方懷老老實實回答:“回三殿下,是的。”

嗨,這業務她熟,蘇葉熟門熟路地招手讓方懷過來,“掀起衣服來,我在你胸口起陣。”說罷伸手便準備開始,完全沒察覺到有何異常。

一旁一直細心觀察蘇葉的衣白岐看到了蘇葉遠不如剛剛穩的手指,又見她額頭似乎滲出細汗,就連嘴唇也有些發白。

這位三殿下,怕是要到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