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明,禦花園內密室裏的燭火卻才剛剛點燃,蘿白和魏十三二人並排跪在地上,等待著麵前的帝王開口。

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轉動著手中的密奏,躍動的燭火下,景王原本溫潤如玉的臉龐看起來有些可怖,乍一看,宛若一尊玉麵修羅。

如今,他的小葉子已在玉室裏安穩入睡,是時候來算一算賬了,“一個潛龍衛的副首領,一個鳳棲組的元老。你二人跟在三殿下身邊是做擺設的嗎?”

景王開口便是質問,語氣卻十分輕柔。

“陛下息怒。”他們二人均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如今三殿下出了事,無論如何他們身上責任是推脫不開的。

“陛下可否稍晚些再處罰我二人,三殿下出事責任全在我二人,卑職更是難辭其咎,若此時赴死,三殿下卻並未治愈,那卑職即使是下了地獄也心有不安。”衛十三完全沒有平日裏憨厚的樣子,神情嚴肅,對著景王開口。

蘿白見狀也補充道:“求陛下賜藥,放我二人出去為三殿下尋找醫仙。”

蘿白說的是一種特製秘藥,服下秘藥的人壽命隻剩三月。一旦吃下,唯有死路一條,不過在這三月之內,吃下的人卻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將藥賜給他們二人,既可以爆發力量為三殿下尋找醫仙,又可達到懲罰的目的。

“蘿白倒是比寡人想的還周到些。”景王一陣冷笑,“如果可以,寡人倒是想要你的命,換小葉子的命,隻是如今還有太多的事需要清算,看見三殿下信任你們二人的份上,你們這條命暫且先留著。”

“請陛下吩咐。”既然他們二人活下來了。那就不能白活著,一定要將暗處的東西都揪出來,好讓三殿下醒來後也開開心心的樂一樂。

景王對這二人的回答勉強滿意,“為何在此之前小葉子精神力就開始不濟,為何今日出宮之後又加重,乃至損害本源精神力,還有傅君盛的那封密奏為何到的如此晚。這樁樁件件寡人都要你們二人分頭去查個清楚,將暗處陰溝裏的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都給寡人翻出來!”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有多少人在密謀他的小葉子,這件事裏又有多少雙手在攪弄風雲。

“臣遵旨。”多年來培養的默契,使得二人迅速分好了任務,消失在了禦花園裏。

景王轉了轉今日特意帶上的戒指,起身也離開了密室。

另一邊,蘇葉正睡在一塊巨大的寒玉床之上,神色安詳,呼吸平穩,周圍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寒玉。與其說這裏是用寒玉打造的屋子,不如說這裏是在一塊巨大的寒玉裏強行挖出來的一方空間。

各色法陣將這一方天地籠罩在內。玉室外,巡邏隊來回遊走,潛龍衛也在暗處埋伏。

突然,一陣奇異的香味飄散過來,巡邏的侍衛紛紛倒下,經驗,經驗老到的潛龍衛卻提早發現了異常,早已捂上了口鼻,奈何身後的赤色的人影卻先一步到了,一個手刀之後,全體潛龍衛也無人清醒。

玉室外,傅君盛身穿藏藍色披風,麵不改色的從各式法陣中傳過,腰間的玉牌散發著陣陣白光,玉牌正中央,一個“焰”字熠熠生輝。

傅君盛毫不費力的打開玉室大門,大步上前走到寒玉床邊,隻見**的蘇葉好似陷入熟睡之中,臉蛋紅潤,呼吸平穩。他牽起蘇葉落在床邊的手,袖口微微抖動,一隻和玉牌材料相同的手鐲落在了蘇葉的手腕上。

“小殿下,我們走。”傅君盛抱起沉睡的蘇葉,伸手將她的碎發撫在耳後,低頭抵著蘇葉的額頭低語。

赤色的人影如水般退去,玉室的大門嚴絲合縫,仿佛從未打開過。原先暈倒的侍衛也陸續爬起,望著彼此的臉,馬上忘了剛才的經曆。就連暗處的潛龍衛也察覺不出任何異常,隻有那張空****的寒玉床失去了它的主人。

離王都不遠處的某個山穀,王太醫帶著宋煜聞在此已等候多時。

都一把老骨頭了,還這樣折騰他!下次要有這種事他老頭子當場去世都不來!

橘色的晨光照耀著這片山穀,成片的野花和肥嫩的葉片仿佛要蔓延到整個天地,一座座小木屋矗立在原地。頭頂的法陣緩緩打開,紅色的人影魚貫而入。

“天塌了嗎?神仙下凡了?”坐在其中一個小木屋旁邊的宋煜聞傻乎乎的盯著眼前的景象自言自語。

他老人家命苦呀,一把年紀了,還打工不說,好不容易去陛下麵前撈回來的小徒弟,還是個傻的。王太醫將手捏成拳頭狠狠的敲了宋煜聞一下,“什麽神仙!是主上回來了。”

可師父還沒告訴自己,主上到底是誰呢?宋煜聞摸了摸被敲痛的頭,眼睜睜的看著傅家大公子從天而降,就是肚子大的離奇。

“主上,三殿下呢?”罵歸罵,當著領導的麵還是要恭敬的。一秒端莊的王太醫率先湊了上去。

傅君盛微微掀開披風,露出了蘇葉的一角衣裙,“這裏。”

小氣死了!看這小心眼兒的樣兒,等以後三殿下迎了其他夫君,看他們家主上怎麽辦!王太醫一邊腹誹一邊示意自家主上將三殿下放到早已準備好的藥**。

哦?傅大人是主上?咦?傅大人肚子沒事,裏麵是偷來的三殿下。啊!偷來的三殿下!!宋煜聞瞳孔地震,看著眼前手腳麻利準備看診的師父和麵色如常的傅大人,突然覺得世界都變了。

“沒錯,主上的猜測不錯,三殿下應該是服了金血丹,丹藥護住了三殿下的本源之力,隻是三殿下本人並無求生意願,影響到了本源之力重塑,導致本源之力恢複緩慢。”王太醫號脈之後摸著雪白的胡子點點頭。

“怎麽治。”傅君盛眉頭緊皺,言簡意賅。

“不用治,躺個十年八年就自己好了。”

“怎麽治!”語氣有些加重。

“主上這不都把鐲子給了嗎?還問老夫幹嘛,以鐲子為引,將主上您的本源之力引入三殿下身體,引導她自己主動修複,您在從中助力,想必也用不了多久。”

“等多久。”

多說幾個字會嗎?王太醫麵色和藹,帶著太醫職業微笑開口:“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