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碩說:“我碰見了周秀晴。”

霍之遙問:“她最近,還好嗎?”

“你要聽實話,還是聽假話?”

霍之遙歎了口氣,“你不說我大概也知道。她本身腿腳就不方便,還要出去幹活,輕巧點的活還行,重點的對她那條腿簡直像是被鈍刀子來回割。她又節儉,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能過得好,也是怪事了。”

紀清碩安慰她,“你不用太擔心。至少,她的精神世界是富足的。另外,我讓她去了繼堯,那邊會給她安排一個輕鬆點的工作。”

霍之遙點點頭,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她隻是結束了一個話題,不知道該怎麽起頭另一個話題,便隨口一問,卻讓紀清碩誤以為她想他了。

“上次來,雲城天天都在下雨,這段時間,雨水少了些,倒是更方便偵測。我們在上麵搭了幾個帳篷,打算在山上住上一周,看有沒有新發現。這次項目至關重要,半點閃失也不能有。”

他解釋得認真。

霍之遙其實沒聽進幾句去。

在他沒說話時,淡淡道:“那你忙。”

“要來找我嗎?”這話,紀清碩也是躊躇許久才開的口。

霍之遙遙遙頭,後來想到自己搖頭他也看不見,便說:“不去了,那邊山路崎嶇,我也不太好走。”

紀清碩把路已經想好了,“你若來,就住酒店,不用你上山,晚上我下山去陪你。”

“別,我不想你太累。你早點勘測完,早點回來就好啦。”

“紀總……”那邊有人在叫他。

霍之遙很體貼地開了口,“你先去忙吧。我還有點困,還得睡會兒。”

紀清碩沉沉“嗯”了一聲,掛斷電話。

霍之遙將姿勢換成仰躺,閉上眼睛想繼續睡,卻怎麽也睡不著。

索性起了身。

梳洗好下樓時,保姆過來說有客來訪。

她迎出去,看見了霍跡澤。

她一臉驚喜,“爸爸。”

霍跡澤臉上掛起慈祥又和善的笑,應了一聲,“誒。”

霍之遙疾步朝他走去,“你天天出差,倒是難得見你。”

霍跡澤握住她的手,隨她坐上沙發,把手上的束縛帶遞過去,細細打量她,皺著眉,一臉關切地問:“我走前,你肚子還不顯,這會都六個月了,怎麽還是一點不顯?”

霍之遙說:“請爸爸放心,我每周定期產檢的。醫生說孩子很健康。”

霍跡澤點點頭,提起沈金絡。他說沈金絡本也要來,但公司臨時有事,不得不去處理。

霍之遙明白這隻是霍跡澤的托詞。也不在意。

還為沈金絡說好話,說她最近挺照顧她,送來了不少孕婦、嬰幼兒的補品。

霍跡澤眼裏笑意充滿欣慰。

她本想留他吃午飯。

但hor茨事情是真心多,霍跡澤坐不到半小時,就被一個接一個的電話催走。

他走後,紀清陽來了。

這個陽光大男孩,無論去哪裏,都會自動跳過拘謹這一環節,直接進入自來熟階段。

來的第一件事,是到冰箱裏翻可樂,邊喝邊每一個房間都逛過。

還不時評價:

“不咋樣。”

“俗。”

“銅臭的味道。”

“我哥的品味,真是一如既往的低下。”

霍之遙看出他本質,“你是酸吧。”

紀清陽擺脫不了每個男人都愛說大話的毛病,“我也就是還沒賺錢,等我賺了錢,我一定把我家設計成我哥那類人高攀不起的模樣。我還要在門口貼個牌:‘我哥與狗禁止入內’。”

說到最後一句時,他還伸出手在虛空中點著,大有指點江山的磅礴之氣。

霍之遙也不忍心去打斷他美好的憧憬,隻是很給麵子地來了一句,“那我拭目以待。”

別墅內部參觀完了。

紀清陽又去了外部。

正想再次雞蛋裏挑骨頭時,門鈴再次響起。

這回,來的是傅悅誠和傅悅靈兄妹兩。

紀清陽看見他們就沒好臉色,雙手插兜地走過去,揚起下巴,隔著大鐵門,一副鼻孔看人的驕傲樣,“誰讓你們來的?”

傅悅誠絲毫不把他這態度放在眼裏,隻是態度遜地道:“舍妹昨日言語上多有冒犯。昨晚回去後,雖然已經受了處罰。但我們總是欠遙……紀太太一個道歉。所以,我特意將舍妹領來賠罪。”

霍之遙開了大門,將人讓進來後,故作無知地問了一句,“為什麽勸我一個道歉?是怎麽了嗎?”

傅悅誠將傅悅靈推向前,“昨天的事,是靈靈不對在先,害得你大晚上的還要跑一趟。所以,欠你一個道歉。”

傅悅靈不情不願地彎腰鞠躬。

紀清陽剛要說傅悅誠放屁!手腕便被霍之遙捉住。

她重重拽了他一下,示意他稍安勿躁。轉向傅悅誠兄妹兩時,笑得八麵玲瓏,“這有什麽,何須道歉呢?傅四小姐也是性情中人,無論昨晚做了什麽,想必都沒什麽壞心思。”

她將傅悅靈扶起來,“傅四小姐昨晚受罰,心裏應該很委屈吧。”

有些埋怨地看向傅悅誠,“傅醫生也是,好歹讓四小姐休息休息,怎麽今天一大早就巴巴地過來道歉了。”

她這一番話,聽得傅悅誠格外舒服。

他來之前,挺忐忑。

深知霍之遙脾氣好,隻是沒觸及她底線。

昨晚傅悅靈到底對紀清陽說了什麽,才引起兩邊爭端,他到現在依舊一無所知。

但紀清陽肯定一字不落地說給了霍之遙。

但霍之遙既然選擇裝傻充楞,他便也順從她意思。

至於傅悅靈,他是知道她那張嘴的,說的話必定不中聽。他也不確定有沒有觸及霍之遙底線。

現在被她幾句話消除了疑慮,連帶著臉上那點淡淡的拘謹都徹底消失不見。

“不請我們進去坐坐嗎?”

聽他這樣說,霍之遙也不好得拒絕。

將兩人引進去,讓保姆泡了茶過來。

紀清陽從剛才起,臉上敵意就未消散。此刻又見兩人登堂入室,更是氣得牙癢癢。

傅悅靈明知他不待見他們兄妹兩,沒降低自身存在感也就罷了,還一個勁地拱火。

“紀二公子,你怎麽一副想吃人的表情?是餓了麽?我人是不可能給你吃的,屎你要不要,我現拉,還是帶點人氣的。你趁新鮮,先解解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