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父女分歧

兒子的話,讓舒眉深感愧疚。

她原以為,既然齊峻已經娶了秦芷茹,不會舔著臉皮要求她回齊府了。可是,沒曾料想,齊氏兄弟隨後一些舉動,跟君子所為相距甚遠。

雖然,沒明著強迫她回去,卻總在念祖問題上弄些動作,逼得孩子跟她鬧別扭。

在舒眉觀念中,大人的恩怨,本不該把孩子牽扯進來。前些年,她單獨撫養兒子時,就從沒向念祖灌輸他爹如何對不住她娘倆。

之前,自己跟齊峻親口表達了觀念。

沒想到,他竟然多次違背。

而且,秦芷茹暗中動作,明明被他獲悉,仍是一味地姑息養奸。

那次,念祖跟她鬧開後,舒眉下定決心,把她跟齊峻的糾葛,讓兒子全部了解。

她已經作了決定,不再這樣渾渾噩噩過下去了。

沒想到,原先打算等兒子過了生辰,再跟他表露內情的。這孩子竟從別處得知了,還作了選擇。

不管此次他站到自己這邊,是否受了齊峻出家的影響,總之,最終結果沒讓舒眉失望,這已經讓她由衷感到欣喜了。

如今,兒子完成了認祖歸宗的儀式,寧國公齊屹自己有了後,齊峻出了家,他們不該再找自己母子糾葛了。

隻要她不再嫁人,齊府沒任何理由,再把孩子從她身邊奪走。

想到這裏,舒眉忍不住慶幸齊峻出家之舉。

他總算做了樁對兒子有益的事。

不過。舒眉隨後又想到,如果齊峻出家的最終目的,為了的是方便竹述先生接回聰兒母子,隻怕他如意算盤落空了。

如果秦芷茹真是能放下執念的人。就不會答應配合齊峻,鑽入高氏的圈套。

也不知他是不是洞悉了秦芷茹的心思,這才想到遁入空門這招下策的。

舒眉一麵猜想齊府如今形勢,一麵籌劃著早日成行。

沒想到,就在臨出發的前兩天,文曙輝突然找到她,說是要推遲兩月再出發。

“為何?出了什麽變故?”舒眉一臉錯愕地望著父親。

文曙輝麵帶愧色地告訴她:“寧國公那兒得到消息,說是南邊發生了些變故,可能不太安全的。”

想到齊屹一貫立場,舒眉自是不信如此巧合。她蹙著眉頭確認道:“消息是誰傳來的?”

覷了女兒一眼。文曙輝知道女兒心裏在想什麽。答道:“是寧國公當著陛下和葛將軍的麵,親口上報的。應該不會有假。”

舒眉心中微凜,表情有些訕然。

爹爹的意思。是齊屹不敢冒欺君的風險,借機來阻撓他們南歸吧?!

一般情形是這樣沒錯,可是據她了解,在陛下接受她的建議,以開酒樓的名義在南邊設暗樁機構的同時,齊家的暗衛也沒少往南邊派。

當初,葛曜就是因為這個,才特意請她幫忙,搭上蕭慶卿漕幫這條線。

想來,他是不想讓背後有人盯著自己的行動吧?!

可是。現在手頭上沒有確切消息,證明南邊安穩如初之前,她也不好貿然行事。

畢竟,他是念祖的伯父,就算她置之不理,齊屹也有理由把孩子留下。

舒眉不覺有些煩躁,對父親問道:“爹爹知道,是出了什麽事嗎?”

文曙輝也不瞞她,將齊屹所述的情況,告訴了女兒。

“葛將軍會如此大意?”聽完前因後果,舒眉有些不解。

文曙輝搖了搖頭:“具體情況,為父也不甚清楚。這事既已捅到宮裏頭去了,為父不能不遵照陛下提議,再推遲兩月。”接著,他又把齊屹跟葛曜兩人間打的賭,說與了女兒知曉。

舒眉一聽,心裏異常惱怒:“憑什麽要替咱們作主?他是咱們文家什麽人?”

女兒的反應,大為出乎文曙輝的意料,他吃驚地瞅著女兒,不解地問道:“這是怎麽啦?葛將軍替為父應下,不是擔心你的安危嗎?不然,他又何必擔著那麽大風險,扔下南邊事務就匆匆趕來,還不是擔心你在京城出事。”

文曙輝這番話,讓舒眉心裏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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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表姐從聽風閣頂層下來時,舒眉並未感到多少輕鬆。

約定已成,接下來的磨難,還夠她受的。不得不說,保密這條實在太狠了——那就意味著,若齊峻衝她發什麽火,高氏在他們夫妻間挑個什麽事兒,自己不能撂挑子。隻能忍氣吞聲承受,還得想辦法化解。

走在回竹韻苑的路上,齊淑嫿好幾次止住步子,停下來打量表妹。

舒眉被她瞧得不自在了,急中生智找了些別的話題,企圖分散她的注意力:“姐姐,姐夫是怎樣的人?這麽晚不回去,你不要緊吧?!”

古怪地望了她一眼,齊淑嫿答道:“他知道我不來這一趟,跟你好好談談,心裏總會不安寧的。所以臨行前,他在婆母跟前幫著打了掩護,說路途遠又不好走。晚上就在娘家留一宿,說是明天清晨來接我……”

“真是體貼!”舒眉眼睛一亮,無不羨慕地喃喃自語。

齊淑嫿默然,望著表妹難免心潮起伏。雖然理解對方提出和離的苦衷,看得出這丫頭心裏也不好受。於是,她轉過頭對舒眉笑道:“他就這一個好處,為人木訥無趣。許是看中他本分肯幹,爹爹才將我許給他的。”

舒眉哪能不知這是在寬慰自己?!

她拋開惱人愁緒,帶著調侃的語氣問道:“說親前,姐姐可曾見過他?”

齊淑嫿羞紅了臉,低聲說道:“曾躲在屏風後麵偷偷見過一麵。他爹原是爹爹手下提拔起來的軍官,後來,被太仆寺前任寺卿看中,留在京城裏任職。三年前那寺卿意外身亡,公爹就升任到那位置了。”

舒眉恍然大悟,連聲稱讚姨父目光如炬,相女婿結親家的本事,也是高人一籌。

看來表姐雖是低嫁,卻很幸福。公婆夫君如此體貼,實屬難得。看來,低嫁女隻要肯放低身段,往往更易得到幸福。

兩人相攜走進竹韻苑,青卉、紫莞帶著海棠和薔薇等小丫鬟上來請安。

瞧見到青卉時,齊淑嫿特意打量了一番,果然有幾分姿色。以前常去祖母的霽月堂,怎麽沒注意這號人物?!

禮畢起身時,青卉從低垂眼簾下,偷偷打量了這兩位主子的神色——四夫人一臉怏怏不快的表情;三姑奶奶蹙著眉頭,朝她瞥過來的視線,有如刀刃般鋒利。

青卉不禁打了個寒戰,她將頭一縮,垂著腦袋,屏氣凝神地退了出去。

夜幕降臨,雪粒慢慢變成了鵝毛大雪,原先簌簌有聲的大動靜,變得細絲般的沙沙聲。

兩姐妹並排躺在**,暖閣裏頭沉寂一片。舒眉為了方便說私房話,特意將值夜的丫鬟都遣了下去。

齊淑嫿壓低聲音,一臉嚴肅地說起白天的事:“大楚世家女子退個親,都要受人指指點點,更別說和離了!你怎麽能這樣傻?!原以為大哥不會應你的,沒想到他真的寫了。”

望著帳頂掛著的香囊,舒眉悶聲回道:“本不算世家女子,姐姐你也是知道,從小我就自在慣了,受不得關在一間院子裏鬥來鬥去。早點撇清關係,省得一顆心懸在那兒整日鬱結。”

“那也不能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毀八百的方式。”齊淑嫿的聲音裏,透著幾分心疼的意味。

“姐姐你看,他學魏晉名仕的**不羈,沒得父母的允許,就跟人暗通曲款,視規矩於無物。想來是個隨性之人。今天能戀上呂若蘭,明天會喜歡上張若蘭。隻怕以後不管贓的、臭的都會往家裏帶。現在還有大哥管著,將來呢?姐姐,你覺得他會是良人嗎?”舒眉的聲音,在這寒冷寂靜的夜裏,聽起來格外清冷。

“不是被人教唆壞了嘛!”齊淑嫿替她堂兄辯解,“其實他本性不壞。”

舒眉鬱鬱地說道:“他的不羈是名仕風流,或許無傷大雅。可對於女子來講,這將是一生痛苦的根源。這樣相公我欣賞不來。幸虧還來得及!”

齊淑嫿那頭沉默下來,過了好半會兒,她重新出聲:“告訴一件四哥身上發生的事,你可千萬別人講。還記得,那次在淩雲山莊,他不吃木耳鬧別扭的那出嗎?”

舒眉詫異糾起頭,說道:“掉下馬車之前的事,我都還記得的。”

“過了這麽久,你肯定覺奇怪,為何四哥身邊的婢女都沒被收房?”

經她這麽提醒,舒眉才隱約覺得事有蹊蹺,照說伺候少爺的貼身婢女,肯定會有一兩個這樣的角色。青卉怎地還指著自己給她抬房呢?

齊淑嫿的聲音繼續說道:“就在你進京的前半年,有位從小伺候他的婢女叫‘翠翹’,原本在大伯母的主持下開臉了,要專門教他人事的。誰知,那丫鬟在頭天晚上懸梁自盡了。”

“啊?!”舒眉驚得倏地坐了起來:“怎會這樣?!是那女人暗中做了什麽手腳嗎?為了她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