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啪嘰又是一聲脆響,吳國舅拚了命的想掙紮卻死活動彈不得,肥膩膩的大臉上左右各自糊了一個巴掌印,張大嘴要吼卻發現自己連聲音都發不出了。

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吳國舅,眼裏終於閃爍起了驚慌。

這是是神秘的國師府,不是吳家可以去撒野的地方。

在這裏多少人手多大的權勢都無用,人家用的壓根就不是他們世俗的這一套!

見他慌了神,糯寶覺得很是無趣。

就這點兒膽量也敢來砸國師府,腦瓜子裏裝的到底是什麽?

忠心護主的吳家狗腿子連滾帶爬的朝著吳國舅衝了過來,糯寶不耐地嘖了一聲,眼中戲謔一閃而過,手上飛快地掐了一個法訣,掌心向外輕輕一吹,場麵瞬時再變。

跟隨而來的狗腿子們都呆呆的不動了,唯一一個還在堅強眼珠子亂動的隻剩下了上一秒還十分威風的吳國舅。

糯寶瞥了他一眼,懶洋洋地說:“跪下。”

吳國舅內心呼喊救命,膝蓋自有想法,噗通跪地。

見他直挺挺地跪著,糯寶不是很滿意。

她覺得師父這麽些年耽於遊山玩水尋訪山河大川,以至於都墮了威名,否則今日也不會鬧出這麽一場笑話。

糯寶歪頭看著臉色煞白仿若是白日裏見了鬼的吳國舅一眼,笑眼如彎月:“不是這麽跪,是像小狗那樣趴著跪。”

“跪好了哦。”

吳國舅不想跪,可他的手腳都有自己的想法。

很快他含著屈辱驚恐的淚花趴著跪好,糯寶終於滿意地笑了。

“這才對嘛。”

“哎,你過來。”

早已驚呆了的青童吸著鼻子小心湊近:“您有什麽吩咐?”

糯寶撣了撣指尖說:“我想在門口看熱鬧,去找些花生瓜子點心茶水來,我就坐在這裏瞧。”

她說完走到跪得極其板正的吳國舅身邊,小腳一抬就坐在了吳國舅的背上。

青童瞠目結舌,糯寶理直氣壯:“愣著做什麽?”

“快去啊。”

兩個大大漲了見識的小廝同手同腳的去了,糯寶眯著眼打量了一圈吳家的一群狗腿子,伸手在半空中拍了拍。

“都這麽眼巴巴地看著我做什麽?表演個節目啊!”

“不然我拿什麽下瓜子?”

她這話說完,原本不能動的人也都能動了。

先前跟著吳國舅衝得最凶的人還想抵抗,糯寶不耐煩地看那幾人一眼:“鬧什麽呢?”

“這麽大年紀了,怎麽如此不識趣?”

糯寶說著小手朝著那幾人點了點,歎道:“算了,長得這麽醜也不像是會表演節目的,去那邊跪著扇巴掌吧,記得扇響亮點兒,權當是給表演節目的伴奏了。”

啪啪啪的清脆巴掌聲極有節奏的響了起來,糯寶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花生瓜子。

她還指了個人來跟吳國舅一起跪趴著,寬厚的後背當了小桌板。

國師府門口不到半個時辰就聚了好多好多人。

全都是來看熱鬧的。

糯寶還盯著慘白著臉賣力表演的護衛皺眉:“你怎麽連跟鬥都翻不好?”

“去扇巴掌吧。”

翻跟鬥的那人去跪著扇了,下一個戰戰兢兢地抖著出來,結結巴巴地說:“小……小的給您說書?”

糯寶單手托腮笑意盈盈:“不,我想看翻跟鬥。”

“翻吧。”

“翻不好你也去跪。”

往日清淨得不行的國師府門前,今日比過年還熱鬧了很多。

說書的唱戲的翻跟鬥的,還有才藝鬼才摸出了一副快板給糯寶當場來了一段相聲。

糯寶看得挺開心,聞訊而來瞧笑話的人也樂得不行。

時爻出城歸來習慣性的讓車夫調轉了方向,摁著眉心說:“去國師府。”

這三年來,但凡是能擠出來一絲空閑,他都會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糯寶的身上。

隻是那個小人兒不知何時才會舍得清醒。

他現在都還沒能聽到小家夥叫一聲哥哥。

時爻心神不寧的想著糯寶的事兒,平穩前行的馬車突然一頓。

“怎麽了?”

車夫小聲回答:“前頭不知是怎麽了,國師府門前好像聚集了很多人,聽著還有叫好的聲音。”

時爻掀起車簾看了一眼,遠遠的隻能看到不斷朝著那處湧去的人頭,不由得暗暗皺起了眉心。

距京郊二百裏的一個村子裏起了古怪的疫病,茲事體大,玄清怕自己一人搞不定,生拉硬拽把極不情願的沈遇白也拽出去了,這時候誰會來國師府門前鬧事?

車夫遲疑了片刻說:“大人,要不小的去探探情況,您……”

“不必。”

時爻下車站定說:“我過去瞧瞧。”

國師府對他恩重如山,裏頭還有個心尖子上的糯寶,不管來鬧事的人是誰,他都絕不可能輕易放過!

時爻帶著隨行的幾個隨從撥開人群朝著內部走去,還未走近就聽到了一道小娃娃嫩生生的嗓音,字裏行間還帶著明顯的不滿:“你們是怎麽回事?”

“叫囂著要砸門的時候嗓門兒不是挺大的嗎?唱段黃梅戲要死要死的,是生怕唱的聲兒大一點兒讓我聽見了?”

時爻恍遭雷擊瞬間呆滯,手抖著推開了擋在眼前的人,看清坐在吳國舅背上的小家夥瞳孔瞬間縮成了一枚針尖。

沉浸於看戲的糯寶沒注意到他,站在吳國舅的背上手指點了點,對著唱戲不佳的那兩個壯漢撇嘴:“去去去,去抽巴掌聽個響兒。”

“巴掌聲都比你們的唱腔亮堂!”

被點到的人含著滿眼熱淚去抽巴掌了,時爻目瞪口呆地轉頭一看,在他們跪下的地方看到了齊刷刷的一排壯漢。

看樣子是抽了一會兒了。

有人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糯寶重新坐下了,看樣子心情挺好,光著的小腳丫一晃一晃的。

順著她晃動的小腳再往下看,無惡不作無所不為的吳國舅小狗似的四肢趴伏在地上,地板上不知是眼淚鼻涕還是口水的可疑水漬淹出了大片陰影,是不能出聲的慘淡。

時爻暫時不知道這裏發生過什麽。

他目光呆滯地看著不遠處的小家夥,心情是說不出的複雜。

這囂張跋扈的小模樣,直直地往哥哥的心窩子上撞!

他妹妹可太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