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穿越”

這一次他們沒有像上兩次那樣破‘門’而入或大喊大叫,而是人人表情凝重略帶驚恐,魚貫進來後呆坐著一言不發,既不開口說話也不回答任何問題,好像嚇糊塗了似得。

其實不用問我也知道,他們這次的任務又失敗了,估計經曆和前兩次差不了多少,不是他們不想說,就是他們想說也找不到開口的理由,更不知從何說起。

這種沉悶大大增加了眾人的心理壓力,別說代‘玉’了,就是王小柱和張曦二人,也無計可施的在一旁長籲短歎,實在想不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文明思索良久,終於緩緩道:“暫時找不到不尋常的地方,也用不著如此垂頭喪氣,解決的方法還多著呢,你們先歇歇,等會小柱再帶兩個人進去看看。”

“文工,我說這話你別怪我,”魯班抬起頭來,好像心一橫似得說道:“這事情真的不是我們想的那麽簡單,好幾次了,一點奇怪的地方都沒碰到,就那麽好好的一條路怎麽走都是回頭,我真的懷疑是不是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話未說完,那邊的代‘玉’早已控製不住了,他一聲慘嚎道:“我的媽呀,這絕對是......”

我心裏知道他馬上要脫口而出“鬼打牆”三個字,想攔也攔不住了。誰承想代‘玉’說到這裏就住了口,硬生生的將下麵的話給咽了回去。

我奇怪的看了看四周,沒看到有人專‘門’對代‘玉’施加什麽壓力,也沒有人在意他沒說出口的是什麽。這真是有點奇怪,莫非代‘玉’意識到自己的思路是多麽的愚蠢,主動改變了想法?還是他發現了什麽不尋常的東西,直接推翻了“鬼打牆”的可能‘性’?

我盯著代‘玉’的眼睛看了半響,沒看出什麽所以然,就是好像除了恐懼和慌‘亂’,他似乎又多了份擔憂一樣,數次張嘴要接著說什麽,卻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連眉頭都皺了起來,這個就明顯不對勁了。

不行,我需要知道代‘玉’到底看到了什麽,他是不是擔心有些話說出來太過離譜,不敢輕舉妄動?那我就單獨問問他吧。趁著其他人還在‘激’烈的爭論,我悄無聲息的走到代‘玉’的身旁,小聲的問了句:“你看到了什麽?不是鬼打牆是嗎?”

可能剛才我善意的提醒了代‘玉’不要‘亂’說‘迷’信的話,他對我有點好感和信任,現在看我這麽問,他就悄悄的把我拉到一邊,小聲對我說道:“有個事情不對勁,你還記得努&爾手上的傷口嗎?”

“在u型巷道那邊摔的?記得啊,怎麽了?”我有些奇怪,不明白他說這個是什麽意思。

“他的傷口是我包紮的,你們都知道吧?”代‘玉’回答道:“你可能記不清我具體是怎麽包紮的,但我的手法我可忘不了,努&爾手上紗布的形狀絕對不是我剛才的手法!”

我聽了這話一時沒有回過神來,不太明白代‘玉’到底是什麽意思:“不是你包紮的?那是誰包紮的?”

代‘玉’急道:“我什麽時候說不是我包紮的了?”

我更奇怪了:“那你說這話什麽意思?”

代‘玉’往我跟前又湊了湊,用更小的聲音說道:“我是說,現在他手上的紗布包紮手法也是我常用的一種,但我一開始絕對是用的另一種方法給他包上的!”

我一聽這話立馬就愣住了,這簡直太過匪夷所思,怎麽可能一開始用一種手法包紮好,出去幾次後又自動變成了另一種包紮手法呢?

我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思索了一會兒,想出了一個可能的疑問:“不會是努&爾覺得包紮的不舒服,自己調整的吧?”

“你信啊!”代‘玉’嗤之以鼻道:“包紮傷口是很有講究的,傷口在什麽位置適合用什麽手法,都不是隨隨便便的。咱們在這裏說,就算努*爾學過最基本的醫療急救知識,那也不可能用一隻手就包的那麽好吧?你太小瞧這些技巧了!”

“那要不就是吳思明或者魯班幫他換的?”

“這麽說吧,”代‘玉’一把抓起我的手,比劃道:“一般人用這種方法包紮的時候,最後通常采用膠布固定的方式。我不是,我喜歡把尾端給係上扣,你得搞清楚尾端隻有一條,要想係上扣有一種非常巧妙的辦法,而且是我自己發明的,根本沒對任何人說過。你覺得吳思明他們會這麽專業的手法嗎,那玩意一旦拆下再想包上可就難了!”

代‘玉’說的一本正經,不由得我不信。可是我還是無法接受包紮紗布的移形換位*,本來那條詭異的未知巷道已經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現在實在沒有‘精’力再去探討努&爾為什麽要找人重新包紮他的傷口。

不過我在下意識裏,仍然向努&爾的手上看過去,希望能看出什麽正常的可以解釋的部分,以便推翻代‘玉’的敏感思維。這一看不要緊,我沒發現他的傷口包紮有什麽奇怪,反而驚奇的看到這家夥唯一能用的手中竟然抓著幾張撲克牌,從‘花’‘色’可以判斷出那應該是最普通不過的牌。

這一發現相當的意外,我一下子將剛剛代‘玉’製造的那種詭異的心理徹底拋棄了,轉而冒出一種非常滑稽的感覺。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他們三個不僅隻是去重走未知巷道,而且還在路上鬥了會地主?這幅撲克牌從哪裏冒出來的,我記得救援隊標準裝備裏麵沒有這玩意呀?

我這邊左思右想中,那邊所有人還都在做沉思狀,沒有人看到努*爾的手中竟然抓著一把牌。文明還在一一羅列可能導致走回頭路的其他原因,連某個位置可能會散發致幻氣體都拿出來說了,還不停的詢問吳思明有沒有惡心嘔吐的衝動,有沒有頭暈眼‘花’的征兆。

吳思明氣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隻是一個勁的搖頭歎息。

文明的說法並非沒有道理,某些氣體被人吸入後,確實會造成某種程度的幻覺,不僅是氣體,很多蘑菇也有類似的效果,著了道後人往往失去了方向感,不由自主的在原地轉圈,甚至繞一晚上繞不出來的都有。

但無論是氣體還是食物造成的致幻出現,那個人的表現絕不可能毫無異常,不就地躺倒口吐白沫,至少也要神誌不清胡言‘亂’語,走不出多遠就要完蛋。

現在吳思明幾個人明顯不屬於這一類別,他們無論從哪方麵看,都和剛離開那會差不多,除了更疲憊了之外。何況他們已經來來回回進了未知巷道好幾次,要說他們中了毒之後還能如此活蹦‘亂’跳,我第一個就不相信。

看來文明也草木皆兵了,這個一向沉得住氣拿得定主意的老工程師已經‘亂’了方寸,思維開始向非理‘性’轉移了。

又聽了一會兒眾人千奇百怪的猜測,聽得我心裏也跟著‘亂’七八糟的,最後我終於忍不住打斷道:“努&爾,你下井救人,帶著撲克牌準備做什麽的?”

我此言一出,眾人才發現努&爾的手裏還抓著幾張牌,紛紛住口不再說話,等著努&爾的解釋。

努&爾不好意思的嘰咕了一會兒,才回道:“出發前我們幾個人在宿舍裏休息,閑著沒事和魯班宋二勝打牌玩。後來接到下井的命令,順手就把牌裝口袋裏帶過來了......這個剛才不是給你們說過了?”

文明奇道:“給誰說過了?給我們嗎?”

努&爾瞪著一對大眼回道:“是呀!這麽快你就忘了?不是他提議要‘抽’牌確認身份的嗎?”

文明大驚道:“誰?誰提議的?為什麽要‘抽’牌確認身份?”

“他呀,代醫生提議的呀。”努&爾伸手指了指代‘玉’,卻發現代‘玉’一臉的‘迷’茫,又看到文明緊張的樣子,不禁有點慌‘亂’道:“怎麽?你們什麽都不記得了?魯班,你趕緊幫我證明啊!”

不用他說,魯班早就接過話來繼續指認代‘玉’,吳思明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也站了起來。

事情越發的奇怪了,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發覺這件事真的超出了早前的想象,也超出了我的心理承受能力。那一瞬間,我的腦子裏完全被兩個字占據了:穿越!

如果努&爾的話屬實,那麽他們也許並沒有走過回頭路,而是從另一個相同的避難硐室來的?那個避難硐室裏也有我們幾個人?這不是穿越是什麽?

這太過詭異了,我一時決不能接受這樣的念頭。穿越這種情節我隻在大學的時候,從幾本外國的科幻小說裏看到過,比如一個美國人在五十年代寫的《你們這些還魂屍》等等。

當時國內的環境還沒有像1966年後那樣極端,圖書館裏還有很多國外的圖書可以借閱。類似的故事在年輕人當中非常流行,我的同學和朋友中很多都看過,這一點可能是幾十年後的人們很難相信的事情。

除此之外,就是中國的傳統古老故事“黃粱美夢”或“南柯一夢”這樣的,讓某個地方的時間停滯的神話故事,這個更是幾乎盡人皆知了。

人還是那些人,環境還是那個環境,時間卻提早了或推後了,這些違反物理知識的事情,怎麽可能出現在真實的世界中呢?

退一步說,即使真的是穿越,人家科幻小說裏的主人公,怎麽著也得穿越到過去或者未來去吧?至少也得換個場景才行,哪有在這條井下的巷道裏穿來穿去的怪事?

可努*爾說的振振有詞,魯班和吳思明二人還在旁邊幫腔證明,看他們的樣子不太像無厘頭的惡搞,估計他們也沒有惡搞的理由和心情。

這是怎麽了,還是說不通啊。剛才留在避難硐室的幾個人一直呆在一起,沒有片刻離開,誰說過什麽話其他人不可能不知道,我就可以保證代‘玉’從來沒有說過那些話。

要是按照這個邏輯,除了穿越還真的沒有別的解釋。這三位要不是從未來回來的人,難道是‘精’神錯‘亂’了?

很久沒有開口說話的張曦接過努*爾手中的那幾張牌,問道:“別著急,咱們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說。第一,代‘玉’怎麽知道你身上帶著牌?”

努*爾答道:“在井上整理裝備的時候,代醫生看到的。這也算不上......又不是什麽大事......”

張曦不理會他的嘟嘟囔囔,繼續問道:“第二,為什麽要‘抽’牌確認身份,代‘玉’剛才說了什麽沒有?””

代‘玉’此時的表情萬般的無奈,正要辯解又被王小柱攔住了,大家都在等著努*爾的回答。努*爾這會不是那麽緊張了,他皺著眉頭道:“他就是說事情很奇怪,既然巷道可以永遠走不到頭,避難硐室可以無限多,那麽人也有可能無限多,說是為了確保大家能在一起什麽的......其實我也不懂什麽意思嘛。”

張曦低頭琢磨了一會兒,似乎還是不得要領,她隻好接著問道:“那第三,‘抽’牌的結果是什麽?每個人‘抽’一張專屬於自己的牌?”

努*爾點點頭,道:“你看,第一張是我的,黑桃3,第二張是吳隊長的,方塊q,第三張是代醫生的,方塊5,第四張是姚嵐的,梅‘花’7,第五張是......應該是你的,紅桃a,還有......”

魯班在旁邊‘抽’過一張梅‘花’j說道:“這一張是我的,紅桃9是王隊長的,最後這張是文工的......”

話未說完,文明往後退了幾步,一下子打斷道:“不要說出來我的牌是什麽!這裏麵不太對勁,我不想知道!”

眾人聞言一愣,沒有反應過來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就聽文明繼續說道:“留一個人保持旁觀者的眼光吧,不能全都鑽進這個撲克牌的‘洞’裏,誰知道這是不是個無底‘洞’呢?”

這話說的相當有水平,我腦筋一轉想到其中的高明之處了,不由自主的看了文明尊敬的一眼。蓋因為什麽事不知道則已,一旦知道就有了心理上的印記,就很難回到原先那種開放的心態,轉而對接下來的事情先入為主了,對判斷一定會產生不利的影響。

而在所有人都有先入為主的心理時,唯有不知道自己的牌是多少的文明,方能保持住客觀,至少在撲克牌這件事上可以保持住客觀。看來我剛才以為文明已經‘亂’了陣腳的想法是錯誤的,也有可能大家都已經‘亂’了陣腳,但即便如此,文明也比其他人要清醒的多。

緩了緩,張曦又接著說道:“第三,我們幾個人一直沒有分散過,你們剛才說的‘抽’牌什麽的,根本沒有發生過。”

代‘玉’急忙站出來表示確實如此,王小柱也點頭稱是,我也接著說道:“我可以用人格向你們保證,大家在一起的時候,絕對沒有人提議‘抽’牌確認身份,在你們去走未知巷道的時候,我們幾個也絕對沒有商量著要騙你們。”

吳思明不屑道:“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三個說的就是假的了?我們為什麽要騙你們呢?”

魯班跟著道:“是呀!你們可以不承認,但是你們不能說我們說瞎話!提議‘抽’牌的是你們,現在不承認的也是你們,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努*爾也在一旁幫腔道:“我倒是開始懷疑這間屋子裏是不是有什麽‘迷’幻氣體了,你們不是吸多了忘事了吧?”

眼看著氣氛越來越緊張,雙方劍拔弩張寸步不讓,紛紛指責對方不地道翻臉不認賬,文明氣得一拍桌子道:“你們瞎吵什麽?誰說你們不承認了?誰又說你們說謊話了?現在的問題你們搞清楚是什麽了嗎?現在的問題是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又該怎麽證明,怎麽去解決!”

王小柱看大家都住了口,歎了口氣道:“怎麽證明怎麽解決,很簡單,姚嵐,張曦,咱們三個去未知巷道走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