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看到機會來了,立馬說道,“父皇,聖人雲: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

“現在民怨沸騰,民變就在眼前,朝廷絕不可嚴懲楊興。”

“得罪了西魏,尚且有武信侯領兵抗敵,保衛我大唐江山。若是京城百姓對朝廷不滿,生出民變,頃刻間就會江山不穩。”

一聽江山不穩四個字,平帝猛地慌了神,六神無主了。

阿巴特當眾調戲大唐女子,他覺得沒什麽,反正調戲的不是他的女人,無所謂。和西魏持續交戰,損耗巨大,朝廷快要負擔不起來了。

如果能平息西魏怒火,就算是犧牲楊興也在所不惜。

但他沒想到,情況突變,老百姓對西魏竟然憤恨到了這般地步。

平帝絕不敢激起民變,戰戰兢兢道,“那依權兒,此事該如何處置?”

“阿巴特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已經觸犯了我大唐律法。拓跋輝身為使臣,非但不嚴加管束下屬,反而上殿威脅,分明沒有把父皇放在眼裏,其心可誅。請父皇嚴懲拓跋輝和阿巴特,捍衛我大唐尊嚴!”

魏崢趕緊幫腔,“三殿下言之有理。陛下,依老臣看,凡是入我大唐國土之人,不論其身份如何顯貴,不論其是否為我大唐子民,都應該恪守我大唐律法。”

“西魏人侵犯我朝領土在前,如今又踐踏我朝律法在後,甚至發出戰爭威脅,是可忍孰不可忍。若是不嚴懲,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平帝突然發現,事態嚴重了,嚇得馬上點頭,“權兒和太傅都說得對。”

他隨即看向了秦毅,“刑部尚書,依照我大唐律法,阿巴特所犯之事,該當何罪?”

“回陛下,應該杖責三十,罰銀五十兩,關押一年。”

“什麽罰銀五十兩,沒聽到太傅的話嗎?要嚴懲,嚴懲!”平帝突然站起身,正義凜然道,“太祖有言,犯我大唐者,雖遠必誅!”

三皇子一黨瞬間熱血沸騰。

“陛下聖明。”

陸遠山恨得咬牙切齒。

又踏馬失敗了。

下朝後,他回府過大門,心不在焉,不小心被門檻絆了一下。

氣得他拔出府兵佩刀,凶猛砍向門檻,麵容猙獰,跟魔怔了一樣,念念有詞,“砍死你砍死你!”

一刀接一刀,嚇得周圍的府兵都不敢說話,心裏犯嘀咕,爵爺不會精神失常了吧?

陸青玉慌張道,“爹,您,您這是怎麽了?”

“我要砍死楊興那個兔崽子!”

陸清遠愣了一下,回過神,難以置信得問道,“又,又失敗了?”

連續兩次都失敗了。

怎麽可能?

正說著,四輛馬車緩緩而來。

陸遠山看到每輛馬車上都放著一口棺材,氣血瞬間直衝腦門,染紅了雙眼。

他提刀衝出去,指著車夫大喊,“混賬東西,你們這是幹什麽?”

棺材鋪的夥計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慘白。

回過神,他才哆哆嗦嗦得解釋說,“回陸爵爺,小侯爺差小的來送,送棺材。說,說陸爵爺需要。”

陸遠山突然想起昨天楊興說的話——買了棺材我就找人給你送去。

他現在竟然真送來了。

噗一口血噴出來。

陸遠山突然眼前一黑,手中佩刀鐺一聲掉在地上,身體如斷線風箏重重摔倒在地。

“爹,爹!”

……

“哈哈哈,小侯爺這時候讓夥計把棺材給陸遠山送去,非氣死他不可!”楊福開懷大笑,豎起大拇指誇讚道。

楊興對陸遠山半點好印象都沒有,說道,“那個老東西,一而再想出狠毒的招,想置我於死地。氣死他,已經是便宜他了。”

“不過,我是真得很好奇,範誌宏到底用了什麽辦法,竟然能讓上萬百姓齊聚刑部喊冤?”

聽到這話,楊福也覺得不解,“老奴把消息散播出去後,便派人暗中監視範誌宏。他得知此事,不顧傷勢就出去了。”

“此人能說會道,又利用雲來酒樓的名氣,迅速把事情擴散。老百姓聽了後,立馬同仇敵愾,怒不可遏,立即前往刑部。”

楊興覺得,範誌宏能說會道是一方麵原因,但其中肯定另有隱情。

他立馬前往了雲來酒樓。

範誌宏躺在**,服了藥準備睡覺。

少女郭茹快步走進來,“範郎,小侯爺來了。”

“什麽?”

範誌宏立馬起床,慌忙穿鞋。

但楊興這時候已經進來了,弄得他手足無措,起身行禮“小侯爺大駕光臨,在下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不用這麽拘禮。我這次來,是專門感謝你的。”

楊福馬上把禮物放在桌上,有名貴藥材,還有很多書,然後退了出去。

楊興笑著解釋說,“聽說你很喜歡看書,所以我就特意把府裏珍藏多年的古籍給你帶來了。你幫我看看,這些到底是不是珍本?”

範誌宏的確很喜歡看書,尤其是古籍,立馬怦然心動。

但書生誌氣還是有的,連忙推辭,“如此大禮,在下如何承受得起?”

“你救了我的命,怎麽承受不起?”楊興坐下來,好奇道,“能跟我說說,你是怎麽讓上萬百姓去刑部的嗎?”

見範誌宏有些猶豫不決。

楊興微微一笑,“不會是怕我說出去吧?”

“小侯爺這是哪裏話。”

範誌宏見楊興滿臉真誠,便決定實話實說,“我隻是利用了百姓對西魏人的仇恨!”

“和西魏交戰一年,我朝死傷了不少將士,有一部分是京城子弟。他們的家人在聽說我的事情後,都感到憤憤不平。同時,我向他們哭訴,朝廷有意談和,咱們根本無處申冤。”

“他們更是壓不住心頭怒火。我趁機讓人起哄,讓他們以我這件事為由頭,去刑部喊冤。如此,朝廷必定會改變主意。”

“雖然小侯爺仗義援手,打了阿巴特。但是,讓百姓去喊冤這件事,和小侯爺沒有直接關係。縱然朝廷要調查,也不會連累到小侯爺。”

聽完是這麽一個過程,楊興不免擔心了起來。

煽動百姓作亂,被抓住的話,範誌宏性命不保。

“刑部尚書秦毅,是三皇子的人。他聽說這件事,一定進宮麵聖,將此事奏報陛下。所以,在下算過,幫小侯爺化險為夷的把握,大概是八成。”

聽到這話,楊興頓時眼前一亮。

原來範誌宏已經全都想到了。

原主隻是聽郭登提過一些朝廷上的事情。

但細致一些的,如秦毅是三皇子的人,原主就不知道了,自然楊興也就不知道。

楊福是管家,知道的也很有限,楊興又不可能去問其他人。

若是有範誌宏從旁協助,偶爾幫他分析分析朝廷的局勢,情況會更好。

於是,楊興便決定招攬範誌宏,“我今天來,一方麵是答謝你救命之恩。另外一方麵,是想問你今後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