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先祖的手記其實是夢軒女無意中發現的,對於神墓的事情夢軒女很看重,特意交給了安三道去辦。

安三道滿以為自己失敗歸來,會受到夢軒女的責罰的。即便沒有責罰,夢軒女應該也會很生氣。因為他很清楚,夢軒女為了安家真的是嘔心瀝血。

可沒想到,夢軒女的神情卻很平靜,依然是像平時一樣一臉慈祥地扶起了他,還笑著勸慰道:“傻孫兒,哭什麽呢,年紀也不小了,這點事兒有什麽看不開的,起來,不要哭,具體怎麽回事,好好跟奶奶說說。”

長輩就是長輩。

有些時候在長輩麵前,並不因為你年紀有多大就顯得成熟了。

就像此刻,安三道依然像個小孩似的,被夢軒女摸了摸腦袋,才站起來,擦了眼淚,仍然是一臉委屈。

然後像告狀似的,把事情的始末說給了夢軒女聽。

夢軒女很認真很平靜地聽著安三道敘述,直到聽完,才兩眼精光畢露,炯炯有神,不複平時的老態。

“孫兒,看來你被坑得不冤枉啊,你說的那個姓方的小子很不簡單很有一套啊。”

“祖奶奶,那小子是不簡單,可那小子也太猖狂了,竟然要您離開聖原前去與他麵談。”

“不,那不是猖狂,那是胃口很大。看來那小子是有雄心壯誌的人呐…他這是看上了我們安家,一整個安家。”

“什麽?”

夢軒女的話如同平地一聲雷,震得安三道頭暈目眩。他也不是傻子,仔細一回想方少白說過的話,表現出來的態度,一切的一切可不都在顯示著那近乎自負的自信以及奇大的野心嗎?

之所以點名要安家大神前去見麵,可不就是因為他安三道做不了安家的主,得安家大神開口打贏,才能將安家收服嗎?

安三道又驚又怒,破口大罵道:“這該死的小子,竟然野心這麽大,不行,祖奶奶你不能去見他們。他們一定在設什麽陷阱,到時候恐怕對您不利。”

“著急什麽,剛說你年紀不小了,怎麽還這麽沉不住氣?”夢軒女微責道。

“祖奶奶,孫兒知道錯了,可是…”

“你不用解釋,我還不知道你想什麽嗎?但是你想過沒有,祖奶奶現在的境界一天比一天衰退,頂多三個月我可能就會修為倒退為武尊了。就算我們隱瞞消息又能隱瞞多久,一年還是兩年?”

夢軒女微微冷笑,目光發寒,“有些人可是眼睜睜地在等著我修為跌落,那些人可不會讓我們將消息隱瞞那麽久的。真到了那時,就算我想拚命也無濟於事了,那時候安家如何自處?”

“這…”

安三道心中很難受,憋得慌,可他很清楚真到了那時候,安家真的危險了。沒有人會來幫助安家。

“我早就想得很明白了,安家若要繼續存在下去,除了找一個可靠的靠山之外沒有第二條路了。安家不能沒有神的庇護。可放眼聖原,又有幾個氏族真能算作可靠的呢?”

“那些口碑好的大氏族我們沒有交情,口碑不好的氏族又不可能庇護我們,我們該怎麽辦?”

“我很頭疼,很不放心安家。所以才讓你們去挖掘神墓,就是想著安家能不能有點運氣從神墓中得到溶血果,壯大安家的實力,那樣或許可以引起一些口碑好的大氏族的青睞,安家也就有了庇護。”

“可現在看來,老天爺是沒打算給我們走這條路啊…”

夢軒女有些歎息,有些無奈。安家連她算在內,總共出現過三位大神,這樣的家族就算在聖原本來也不該算墊底的家族,可偏偏造化弄人,安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沒有人願意去投靠別人,沒有人願意失去自由聽憑別人發號施令。可如果連生存的權利都喪失了,那些所謂的意願還有什麽意義?

安三道聽著夢軒女的歎息心中越發難受,怒道:“祖奶奶,我們跟他們拚了。讓他們把溶血果還給我們,否則的話,大不了我們把神墓的消息放出去,就不信他們不怕。”

夢軒女失笑道:“這溶血果在他們手裏,我們還可以談一談條件。把消息放出去,你以為我們還能得到什麽?隻怕連談條件的機會都沒有了。”

“啊…”

“不用想那麽多了,他們不是想要見麵嗎?可以,我就去跟他們見上一麵。我還真有些好奇了,一個年輕人哪來那麽大的雄心壯誌。”

“祖奶奶,這不行,您不能去…先不說他們居心難定。就說您這一去可能境界掉得更快,有些人的目光也是緊緊盯著您呢?”

安三道急了。

夢軒女卻一副平淡的笑意,“我這個時候還會害怕別人給我設陷阱嗎?”

安三道愣了愣,還真是這麽回事,這個時候隻要不是腦殘,沒有一個神願意跟夢軒女拚命。

“另外,我還真是得讓有些人瞧瞧,我夢軒女還不是那個隻能躲在家裏拖延修為跌退的人。想等我修為跌退來對付我,還沒想的那麽簡單。”

……

一天以後。

聖原一些關注著安家的勢力,都收到一個很吃驚的消息,一直躲在安家不敢出門拖延修為跌落的夢軒女竟然出門了,而且直接離開了聖原。

好些人都感到不尋常,有心想要跟出來看看,但最終卻都選擇了沉默。

原因很簡單,要跟蹤夢軒女武尊辦不到。神呢,夢軒女修為跌退他們的修為又豈會不跌退,為了跟蹤夢軒女冒險下聖原,那非常不劃算啊。

萬一這是夢軒女故意給他們設的圈套,反正她的修為快跌落武尊了,故意把人誘出聖原,再纏住他們打一架,那可真就是拉墊背了。

誰也不敢小看一個隨時可能瘋狂起來的神,而且還是一個女神。

很危險,不得不防。

夢軒女公然出行,離開聖原來到天荒大陸之後,卻直接隱匿了行蹤。一個神隱匿行蹤,又豈是一般人可以察覺到。她直接奔著雲海宗就來了。

如此一番舉動,等夢軒女進入秦界時,狀態已經很不樂觀。修為加速倒退,差不多隻剩下一個月的時間了。如果這一次沒能得到她想要的收獲,一個月以後她將徹底變成一個武尊,噢不,她甚至可能回到聖原就可能直接退化為武尊了。

夢軒女真是拚上了一切來賭這一回見麵。

方少白這邊,在見到夢軒女的那一刻,也沒法淡定了。這安家大神狀態太危險了,隨時可能跌退修為,那就是隨時可能發瘋啊。

方少白以造化神眸窺視了一切後,果斷將夢軒女直接請入了方界。

現在如今方界這片天地,有了神之玄奧,有了造化神樹,活力無限,根本不可能產生衰敗氣息。夢軒女在進入方界的那一刻,修為就停止了倒退。

不僅如此,她甚至隱隱得到了一些造化氣息的幫助,重新煥發出了一些活力,隱隱約約地把已經倒退的修為又重新拉回了一些。

感受到這種變化,夢軒女震驚了。要按這種狀況持續下去,她隻需要在方界待上一個月,那她的修為至少能拉回三成,而且半年之內不用擔心會衰退為武尊。

為了自己也好,為了安家也罷,這都是一件讓她無比心動的事啊。

而當她發現帶來這一切的竟然是造化神樹以及神之玄奧以後,她徹底明白了,方少白這個年輕人為何會有那種雄心壯誌了。

掌握著一片充滿活力的新生世界,試問,天荒世界哪個大神能抵擋得了這種**?

神也是人。

好不容易修成神,那可是曆經了千辛萬苦,誰甘心就這麽陪著衰敗的天地化成一抹塵土?

什麽都不用說了,也什麽都不用談了。方界才是安家真正夢寐以求的出路。

無需考慮,無需算計。

現在方界還小,底蘊還淺,還需要配合一些謀略來收服別人。若等到方界真正發展起來,多幾位大神坐鎮,像安家這種小家族再想臣服於方界,那就太苦難了。

到那時候就不是什麽安家願不願意了,也不是什麽方少白約安家大神見麵對話了,而是安家得跪在雲海宗山門前求見方少白,還得看方少白樂不樂意了。

夢軒女以一種超前的眼光,當場就認定了,安家必須臣服方少白,必須投入到方界,而且越早越好,態度越幹脆越好。講條件,傻子才講條件。

於是乎,對話直接變成了一場宴席。彼此的氣氛比起夢軒女離開聖原時所想象的好上了千百倍。

她直接就待在聖原裏,每日與蓮女、老蒼坐而論道,一邊享受著造化氣息加身挽回修為的美妙感受,一邊在處於加緊建設的方界中如同旅客遊玩著,對於方界那種蒸蒸日上的發展,由衷的感到振奮與喜悅,不覺過了七天,才想起來要給處於聖原的安三道發回一個安全的信息。

然而,夢軒女也是料不到,就因為她這一番公然離開,一走就是七天,卻也給安家帶來了一場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