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十五章 墮胎案9

“剝開屍體……你……你怎麽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這是對死者的大不敬。”忤作驚駭地,如看怪物一樣看著緋雲。

解剝屍體查驗死因不是驗屍者應該作的再正常不過的事麽?

可一抬頭,屋裏的人全都用怪異的眼光看著自己,緋雲這才後知後覺地冒了一頭的細汗。

“讓死者含冤枉死才是對死者的大不敬吧,我相信,不管用什麽法子查出死者的真正死因,還死者一個公道,才是對死者靈魂的告慰,剝屍如果能讓死者沉冤得雪,為什麽不剝?”冷奕勳緩緩走到緋雲身邊,與她並肩而立。

緋雲立即感覺心安了許多,抬眸偷偷睇他,卻正好觸到他看過來的眸子,漆黑如珍珠,有著暖暖的笑意。

感覺心尖酥酥的,癢癢的,她忙撇開眼,點頭道:“不錯,剝開屍體,檢查內髒受損情況,才可查出真正的死因。”

“那就剝,你需要什麽工具,理國公府沒有,本世子派人去靖北侯府拿。”夜安離冷冷道。

理國公夫人還想阻止,夜安離道:“夫人不是心虛吧。”

理國公夫人氣結,狠狠地別過臉去。

當刀具當真呈上來,緋雲淡定拿在手裏時,就連夜安離也有些不敢直視,小姑娘家家的怎麽下得手去?她就不害怕嗎?

見冷奕勳神色安然的樣子,心下有些了然,有這樣一位怪胎主子,再怪胎的下人也不足為奇了。

緋雲帶上手套,解開彩霞的胸衣,因為死亡時間超過兩個時辰以上,所以身體開始出現屍斑,而就在她的胸口,赫然印上一個清晰的手掌印。

這是個很重大的發現,也許就是彩霞的真正死因。

“二爺,彩霞生前受傷了。”

夜安離衝過來道:“不錯,啊奕,她真的生前受傷了。”

卻半晌也得不到某人的回應,緋雲詫異地回眸,就看見她那個平日懶散閑適的主子此刻正別開眼,耳根處有可異的紅雲,他……不會是害羞,不敢看祼。女身體吧……

“好奇怪的掌印啊,可是真奇怪,她是身懷六甲的孕婦,受如此大的創傷,孩子怎麽沒打下來……”

“怎麽會有掌印?我明明查過,她身上並沒有傷痕啊,會不會是死後有人虐屍?”忤作不信,跑過來看到後,一臉愕然道。

“不是,死後產身的傷痕不會是這種顏色,這是死前造成的,隻是為什麽當時你沒看出來,我也覺得很奇怪。”緋雲看了一眼忤作道。

夜安離似乎想到什麽:“不對,這是內家手法,哼,好個理國公府,真是藏龍臥虎啊,練就一身上乘內家功夫,卻拿來對付一個的孕婦,可憐我那表妹,從小手無縛雞之力,卻要為此人背黑鍋,還說什麽證據確鑿,好姑娘,你繼續,繼續查,隻要給你家少夫人解了這冤枉,本世子幫你贖身,護你終身無憂。”

贖身?終身無憂!

好大的**啊,這是緋雲今生最大的願望。

猛抬鳳眼,如水的清眸裏閃著熱烈的光芒,夜安離讓她看得不好意思,嘟囔道:“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是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不過,你隻怕要失言就是。”某人漫不經心地說道。

“阿奕你也太小看我了,莫非我堂堂北靖侯世子還護不住一個小丫頭?”

“你好象忘了,她是我的人,有我在,她如何關你什麽事?”冷奕勳冷冷地回頭,抬手就是一扇敲在緋雲頭上:“發什麽花癡,不是要剝屍麽?還不快點!”

我哪裏發花癡了?

緋雲神色一黯,剛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間熄滅,雖說夜安離是靖北侯世子,但她是理國公府的家生家丫頭,主家若是不同意,夜安離也沒辦法。

懶得理這個人,讓人取來朱砂,小心地塗抹在掌印上,夜安離看著奇怪問:“這是做什麽?”

“拓下掌印啊?”緋雲理所當然地回答。

“拓下掌印有什麽用?”

這種外行話緋雲懶得回答,將拓下的掌印收好,她拿起刀,神情專注而認真,秀麗的小臉因自信而顯得光彩熠熠,夜安離的心象是被什撞擊了一下。

當她將屍體剝開,取出帶血的嬰孩時,一個小丫環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彩霞的嫂子更是大吐特吐了起來,理國公夫人看著那個成了形的嬰孩,整個人都在發抖,臉如死灰。

而被打得鼻青臉腫,在一旁休養的冷書寧看那孩子的目光很複雜,他癱坐在椅子裏,如同被人抽去去了精氣神。

“這孩子的骨頭和五髒六腹都被震碎了,這個下手之人是該有多恨他啊,還是個沒出世的孩子啊,他做錯什麽了?”緋雲的心也開始憤怒起來。

“好厲害的凶手,隔山打牛這一招用得爐火純青。”冷奕勳閑閑的來了一句。

隔山打牛?怪不得忤作一開始沒看出彩霞身上有傷痕,他倒是沒有說謊,看來,凶手想要陷害顧清雪下毒,自然不能讓人看出彩霞身上這個致命掌印,還真是用心良苦。

經過忤作的再次確認,彩霞確實是被人用掌力重擊而亡,而那喉鼻中的砒礵,也的確如緋雲所說,是受傷後,彌留之際被灌下去的。

很明顯,凶手殺人之後,還想嫁禍,借此掩蓋自己的罪行。

雖然現在還查不出真凶是誰,但可以肯定,顧清雪是被冤枉的,既是被冤,就更不存在畏罪而服毒自盡這一說了。

但她為什麽要上吊?又為什麽不為自己辯解?

看著夜安離露出如野獸一樣凶狠的目光,理國公夫人心虛地瞥開眼去。

“表妹夫,世伯母,咱們是不是該去大理寺走一趟了?”夜安離冷笑著逼近理國公夫人,不讓她有一絲躲閃的機會。

“世侄啊,都是家事,何必鬧到公堂去,弄得滿城風雨,於大家臉上都不好看。”不知何時從外麵走進來的理國公說道。

“是你理國公府的臉不好看,我靖北侯府可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夜安離冷冷道。

理國公罵理國公夫人:“諾大個家給你管著,你就給我管出這樣的結果來了?清兒是多好的媳婦啊,死個奴婢罷了,怎麽就會怪到清兒頭上去呢?”

理國公夫人哭道:“彩霞出事後,我就著人去查,誰知道就查到清兒頭上去了,我也不相信清兒是這樣的人,可在她屋裏查出砒礵來,又有她的貼身侍女侍書作證……誰知道是有人要陷害清兒啊。”

理國公夫人哭得比誰都委屈,說得比誰都無辜。

“此事絕非簡單,清兒過門三年不育,而彩霞懷著的是寧兒唯一的血脈,此人一箭雙雕,既除去了我理國公府的子嗣,又陷害了兒媳婦,好讓理國公府與江南顧家,靖北侯府都交惡,這是想毀掉我理國公府啊,此人心思如此歹毒,一定要徹查到底,還兒媳一個公道,還我那……我那還未出世的孫兒一個公道。”理國公神情悲憤,聲音哽咽。

“以國公的意思,此事該是府外人所為?”夜安離冷笑。

“當然,不然世侄懷疑是我,或是我夫人,或是寧兒?你也不想想,死的可是我理國公府唯一的子嗣,我盼了好幾年的孫兒!”理國公惱怒道。

夜安離被問得啞口,卻還是一臉的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