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啟的神色一暗,望著遠處,沉吟道,“我對你不是同情,也不是愧疚!即便你恨我也無所謂,反正我就要纏定你了!杜莎莎,你不是喜歡我嗎?為什麽就不能像以前那樣喜歡我?”
他的聲音竟然流露出一種淡淡的哀怨,連予濃都吃了一驚,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可就在予濃默默感動時,卻聽到杜莎莎冷笑一聲,“嗬……你還說你不是同情我?你知道你以前是怎麽對我的嗎?我那時已經將自己的自尊心都降低到塵埃裏,可依舊換不回你一點點的回應!怎麽?我的腿沒了,你倒愛上我了?那好,我問你,你到底愛上我什麽了?”
她倏然掀起毛毯,露出兩條已經打了結的病號服褲腿,那還是顧予濃和陶啟第一次見到她沒有雙腿的樣子,雖然她早就有心理準備,可當她見到那一幕時,還是被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陶啟更是愕然的盯著杜莎莎的褲腿,想來沉穩內斂的他,也露出吃驚地神色。
予濃立刻蹲下身子,幫她將毛毯蓋好,“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你蓋上好不好?會著涼的!”
杜莎莎卻絲毫不想領情,她一把甩開予濃的手,“夠了!你才看了一眼就不想看了嗎?還說愛我,你們都是十足的大騙子!和我的爸媽一樣虛偽!我不過是脾氣大一點,他們就把我仍在這裏,我知道,現在的我很討厭!可這是我願意的?陶啟,我求求你,求你放過我吧!我告訴你,我真的不愛你了!這樣總可以了吧?”
她一邊說著,眼前又是一片模糊,予濃看向陶啟,隻見他高大魁梧的身軀,在那一刻,竟然有些落寞,“陶大哥,不如你還是先回去吧,莎莎現在的情緒很差,我覺得你在,她會更激動,這不利於她養傷。”
陶啟終於點了點頭,“好,你照顧她吧,我今天先回去,回頭再來看她……”
他的話音未落,一隻靠枕便朝他飛了過來,陶啟閃躲不及,被靠枕砸個正著,陶啟一隻按捺的脾氣終於要爆發,可一對上杜莎莎那雙噙滿淚水的眼眸,還是心中一軟。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將靠枕交給顧予濃,“好了,你陪著她吧,我先出去透口氣,要是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我暫時不會走。”
予濃點了點頭,“好!”便目送著陶啟離開。
“莎莎,你為什麽就不能珍惜陶大哥對你的好呢?他這個人其實……”
“夠了!顧予濃,我是看在我們姐妹一場的情份上,才願意見你,但你要是想勸我,那你就別費口舌了!”杜莎莎冷冷的看向予濃,將她的話生生堵了回去。
“莎莎!為什麽你把自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你知不知道,其實你別我幸運多了!”一想到昨天發現的那個天大的秘密,顧予濃就如同萬箭穿心一般。
“幸運?你說說看,我到底有多幸運?”杜莎莎勾起唇角,溢出一絲嘲諷,更是讓她的心意一沉,眼淚便不受控製的湧出了眼眶。
杜莎莎這才發現顧予濃竟然真的哭了,她立刻慌張失措的坐直身體,“濃濃……對……對不起,你別哭啊!我……我隻是……”
顧予濃驀地就抱住了杜莎莎的身體,撲進她懷裏痛哭流涕,“莎莎,我昨天終於知道七年前那個強暴我的惡魔是誰了!”
“什麽?你知道了?”聽到顧予濃的話,杜莎莎的身體一顫,這件事對予濃的傷害有多大,她又豈會不知?
“你……你別哭……慢慢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個混蛋到底是誰?”杜莎莎一瞬間就忘記了自己自卑,完全投入到顧予濃的悲傷與憤怒中。
顧予濃漸漸站直了身體,她的黑眸裏閃過一絲蒼涼,“他……就是阮廷羽!”
“怎麽會?你……是不是弄錯了?”杜莎莎不敢置信的盯著顧予濃的側臉,她的痛苦與矛盾都寫在臉上,分明是不會騙人的,更不可能會騙她。
“不會有錯的!是他!我已經確定了,隻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那麽做?他……明明不是那種人!”予濃痛苦的搖著頭,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一顆的墜落。
療養院門前的老槐樹下,聽著一輛黑色的沃爾沃,車中半導體中正播放著顧予濃和杜莎莎的對話,陶啟一邊吸著香煙,一邊聚精會神的聽著她們的對話,這本來是他為了隨時了解杜莎莎狀況才安裝的竊聽器,突然他的神情一緊,竟然讓他了解到一個讓他震驚的消息,顧予濃竟然了解了當年的真相。
“濃濃……要真是這樣,那就離開他!這沒什麽可猶豫的!你忘了,你當初是怎麽勸我的?像他們這種黑 社會,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你現在了解了真相,其實更好!至少你可以今早脫身!”
“可……莎莎,你不懂,他和陶大哥都不是我們以前想象的那種人……他們其實……其實是……”她不能說,明明話就在口中,卻還是不能吐露一個字。
“其實是什麽?”
“我的意思是說,他們其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壞,他們都是好人……”
“好人?嗬嗬……濃濃,我看你是愛得太過癡迷了,竟然連黑……社會都能認為是好人,算了!我的意見和看法都告訴你,要不要離開阮廷羽,你自己拿主意,像我這種廢人,也隻能坐在這裏曬曬太陽了,你走吧,我有些困了,想睡一會兒!”
杜莎莎再次將自己冰封起來,她緊緊的閉上雙眸,再不肯睜開,顧予濃無奈的點點頭,還是拿起皮包轉身離去。
“予濃,這裏!”顧予濃忽然聽到有人叫她,回頭一看,竟然是陶啟。
“陶大哥,你真的還沒走?”她微微有些吃驚,但還是坐上了陶啟的車子。
“嗯,在等你出來,你要去哪?我送你去!”陶啟發動了引擎,隨口答道。
“送我回家吧……”她有氣無力的回答,內心卻充滿掙紮,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就這樣離開算了,可偏偏就是做不到。
“對不起……”
“什麽?”她愕然的看向陶啟,他淡漠的側臉流露出一絲愧疚。
陶啟的方向盤一歪,原本正常行駛的路線就瞬間歪向一旁 ,直直就停在了路邊。
他扭過身子,非常鄭重的看著予濃的眼睛,“予濃,我覺得我要將當年的真相說出來,否則我簡直就不是人了!請你認真聽我說完好嗎?無論你有多麽的難受,都請給我這個機會,把七年前的真相說出來!”
“陶大哥,你……想告訴我什麽?七年前的真相……你……到底要說什麽?”顧予濃隻覺心跳開始加速,她怔怔的盯著陶啟,七年……多麽可怕的年份,他到底要告訴她什麽?
陶啟痛苦的沉吟片刻,才繼續說,“當年是我綁架了你!也是我將你送到一間汽車旅館的房間裏,而也是我將廷羽送到你的**,一切都是我一手安排的!要怪你就怪我!要恨你也恨我好了!不要恨廷羽!他當時被下了藥,根本無法控製自己!”
“你……你說什麽?可……可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顧予濃不覺瞪大了眼瞳,驚愕的注視著陶啟,他的話讓她不敢置信。
“因為廷羽的叔叔,也就是我當年的老大黃奕要我這麽做,我那時才剛剛進入傾城,要取得黃奕的信任很不容易,這是他交給我的第一件任務,我不能失敗隻許成功。那年我才剛剛從警校畢業,就被派到黃奕身邊做臥底,我那時年輕氣盛,一心想要完成任務,就犯下一生無法贖清的罪孽。”
“你……你的意思是說,七年前,廷羽並不是自願對我……”她莫名的鬆了一口氣,隻覺心中的迷霧竟然一點點清明起來。
“是的!黃奕為了培養廷羽,做了很多喪心病狂的事,這麽多年來,是廷羽善良的心一直讓他堅定的走到今天,所以,予濃……請你一定不要怪罪廷羽!其實,這七年來,他對你一直很愧疚。”
“你……你的意思是說,他早就知道那個人是我?”今天的信息量有點大,讓她隻覺腦袋有點懵。
陶啟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頭,算是默認,“予濃,你是覺得我是個混蛋,就打我罵我吧,我知道這事對你的傷害很大,我也一直在偷偷找你,隻想給你一些補償……”
此時,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從上次在阮廷羽家遇上陶啟,陶啟就對她關懷備至,原來這一切都是有緣由的。
“陶大哥,雖然這事你情有可原,可我還是不可能這麽快就原諒你,對不起。”
她的聲音很輕,陶啟的神情驀然一黯,他淡淡的點點頭,默默的發動了引擎,才說,“嗯,沒關係,這是我罪有應得的,如果想罵我打我都可以,我是不會怪你的!”
予濃望向車窗外,腦海中一次又一次閃過阮廷羽的那雙漆黑若夜的深眸,“陶大哥,送我去傾城吧,我想我應該和他談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