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添第一次見到甜心的時候,那年他才隻有十二歲,他抱著隻有一天大的小甜心,就在納悶,奇怪!她媽媽長得這麽美,她怎麽長得這麽醜?那張皺巴巴的小臉,活脫脫就像個小老頭。

可小家夥驀然咧開小嘴一樂,頓時讓他整顆心都被這憨笑融化。

雖然隻有十二歲,那時的他,卻早已被蘇藥訓練成一個貨真價實的超級小奶爸了。

因為他的妹妹秦落雨就是在甜心出生前七個月出生的,就在這七個月裏,他可是飽受摧殘,一心厭惡小女娃的他,卻獨獨會被甜心的一記微笑就酥軟了心扉,這事他到現在也弄不明白。

總之,就在看見甜心的第一眼起,就在他小小少年的心裏落下了一個烙印,一個屬於甜心的烙印,永遠不曾磨滅。

落雨隻比甜心大上七個月,可個性卻與甜心南轅北轍,這或許是因為甜心隨了她母親田甜的個性,單純中還帶著一點呆萌,而落雨卻是個長了一張蘿莉臉的女漢子,兩人各有千秋,一起長大,卻也成了無話不談的好閨蜜。

秦景添承認自己更偏愛甜心一點,兩個都是他的妹妹,落雨還是他的親妹妹,可他對甜心的嗬護更是到了無人能及的地步,有的時候連落雨都會找蘇藥哭訴,說,“哥哥好偏心啊!”

在秦景添的世界裏,甜心就像一個小天使墜落他的世界,讓他枯燥的人生變得不再寂寞,是的,也沒法寂寞,因為甜心實在是個很能鬧騰的家夥,讓他想要享受孤獨都很困難。

秦景添感覺自己跳過了人生中很多美好的階段,例如對女性的好奇、例如交女朋友談戀愛、又例如結婚生子,他從十一歲起就開始帶孩子,甜心就是他含辛茹苦帶大的那個心肝寶貝,他如珠如寶的將她嗬護在掌心,連華逸飛和田甜都沒有他對甜心付出的耐心多。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這一切的美好都會忽然天崩地裂,毀之一旦。

那是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那年他已經二十四歲,剛剛完成T大醫學碩士論文答辯的他,終於可以鬆口氣,他回到家中,將衣服一脫,就鑽進浴室裏麵洗澡。

正洗的酣暢淋漓之時,就聽“哇”的一聲清脆的啼哭聲,嚇了他一激靈,這是怎麽了?他不用猜也知道,這哭聲來自於他的心肝寶貝——甜心。

隔著一道門,他急忙問,“甜心,你怎麽了?為什麽哭?”

可外麵的哭聲始終不曾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

他也顧不上再洗下去了,匆匆擦幹身上的水,穿上浴袍就跑了出去。

隻見甜心一張嬌俏的小臉都擰巴成一隻包子狀,正哭的不亦樂乎。

秦景添一把將甜心拉扯到身旁,擔心的問,“怎麽了這是?我才回來,你這就哭成這樣,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告訴我,到底是誰?我找他算賬去!”

甜心一見秦景添,立刻摟住他的脖子,在他頸窩裏撒嬌,“小舅舅,你可回來了,嚇死我了!我覺得我快要死了!可家裏沒有別人,我好害怕!”

“小舅舅”是蘇藥和田甜聯合發明的這稱呼,可這稱呼著實讓他有點蛋疼,雖說甜心也曾是他八竿子打不著的偽“外甥女”,可他們之間確實連點法律意義上的親戚關係都不存在,可甜心從小就喊慣了這稱呼,他也就跟著習慣了。

“什麽對什麽啊?別亂說話,快告訴小舅舅,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害怕?”

他擰起濃密的劍眉,越發焦急地瞅著甜心那張小臉。

“我……我流血了,而且流了好多血,怎麽弄都弄不停!小舅舅,你說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電視裏那些被人砍的血流一地的人,不是都奄奄一息,最後逃不過一死嗎?甜心覺得她當然也不例外,從小就長著一顆外星人腦袋的她,向來是一朵小小的奇葩,總是能讓秦景添忍俊不禁。

一聽說她流血了,秦景添立刻慌了手腳,開始檢查她的出血處,可看了一圈,沒發現她哪裏有受傷的地方啊?

他正在納悶,正想問她,可眼睛一掃,就看到了她屁股上的一團紫色的汙漬。

他是學醫的,即便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也十分清楚女孩子的生理構造,甜心如今已經十二歲了,少女初潮當然是必然的過程,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一張英俊白皙的俊臉還是噌的一下就漲得通紅。

可紮根在甜心腦子裏的這個誤會,終究是要由他這個大男人來解開,這實在有些尷尬,可偏偏家裏現在一個大人都沒有,就連落雨也不在,他要是不幫華甜心這小家夥解決此事,這廝恐怕會哭到天荒地老。

想到此,秦景添隻好硬著頭皮,解釋道,“小傻妞,你不會死的!快進去洗個熱水澡,我幫你拿換洗的衣服,你這是正常的生理過程,每個像你這麽大的女孩都會經曆的,不信回頭你去問問落雨。”

秦景添左哄右哄總算是將甜心哄得乖乖進去洗澡,他急忙穿上衣服就出了門,他必須趁甜心洗完澡之前,將衛生巾這種女性用品都為她準備妥當。

站在便利店裏,當他從貨架上尷尬的取下一包日用衛生巾時,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蒼老了,他的甜心終於長大了,可為何他的心塞塞的?就像堵了一大團棉花一樣。

他拿著裝著衛生巾的塑料袋,回到家裏,甜心也剛好從浴室裏出來,她穿著一件粉紅色的小吊帶睡裙,整個人都還冒著水蒸汽,如同一株出水芙蓉一般。

他不由喉嚨一緊,急忙別開眼眸,將塑料袋遞了過去,“拿去放在你**上麵,然後就沒事了!”

這話沒頭沒腦的,讓本來就不明就裏的甜心更是一頭霧水。

“小舅舅,這是什麽東西啊?這麽一大包,我怎麽放在**上啊?”

她看著那包衛生巾直發呆,秦景添真是腸子都悔青了,他為毛不直接給蘇藥或田甜打電話,幹嘛要自己去買什麽勞什子的衛生巾?

現在他還要父兼母職,但好歹他也是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要弄明白衛生巾的用法也不是難事,他硬著頭皮將衛生巾的包裝打開來,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其中一片衛生巾貼在一條她還未穿過的小內內上,然後紅著臉塞給她說,“拿去,快點穿好!以後你就自己這樣弄,知道了嘛?”

就這樣,甜心傻裏傻氣的穿好了**,可從那天起,她發現她的小舅舅有點不一樣了,她的小舅舅忽然就很少回家了,即便她住在他家隔壁,可每年暑假是她最快樂的時光,如今卻因為秦景添的缺席,變得啞然無趣。

甜心幼小的心靈被秦景添的冷漠深深的劃過一道傷痕,整個暑假,她都坐在自己的陽台上,望著那個曾屬於他們兩人的小天台,心中一片悵然。

“寶貝兒子,你最近都在忙什麽呢?”蘇藥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給一直住在學校的兒子打了電話。

秦景添聽著他母上大人的一句責問,太陽穴不覺有些跳痛。

“呃……老媽!我的論文還沒有完成,在忙論文……”他來不及思索,就信口胡鄒了一個理由,沒想到卻立即遭到了蘇藥的抨擊,“你又騙你老娘,你論文答辯都完了,還弄什麽論文啊?快從實招來,是不是談戀愛了?連家都不回了?”

“哎呀!老媽,求你就別胡思亂想了!我哪裏談什麽戀愛啊!我是真的在忙論文!”對於他老媽的功力,他是最清楚的,唯有比她更胡攪蠻纏才更能有效逃脫。

蘇藥果然被秦景添的態度震住,好吧,她兒子從小到大就沒讓她在學習上操過一天心,門門考試得第一,年年都是小學霸,可這也是她的一塊心病,這都快二十四歲的人了,怎麽在男女問題上一點不開竅呢?她能不著急嗎?

“好吧!媽不問了,不過過兩天就是你生日了,媽打算給你搞一個生日派對慶祝一下,你是主角,可千萬記得回家哦!”還未等秦景添回答,蘇藥已經搶先一步掛斷了電話,她兒子的脾氣她最清楚,要是給他機會回答,他一定會讓她收回成命,她那個盼望已久的趴體也就別想搞了。

秦景添聽著手機那端傳來的嘟嘟嘟的聲音,腦門突突的跳,好吧,他終究還是要回家的,不能因為他養大的寶貝初長成,他就不敢回家了吧?

他整理好了心情,還是決定要忘記那天看到的一切,然後好好的做一個名副其實的“小舅舅”,他堅信他可以做到的!

他的生日終於到來,他也如期回到家中,那天,家裏果然被蘇藥布置的熱鬧非凡,除了華逸飛夫婦,還有甜心,蘇藥還邀請了容嘉一家、費峻瑋和索菲兩口子,幾個大人在庭院裏燒烤聊天,而幾個孩子就在客廳裏玩耍,大家都其樂融融的。

隻見甜心穿著一條雪白的紗裙亭亭玉立,站在幾個孩子中,驀地轉過頭來,看向他,那雙漆黑如子夜的瞳子裏閃著璀璨的星光,讓他不覺心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