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當然叫好,一百塊一瓶啤酒,她怎麽也能喝上十來瓶,一仰脖就將一瓶喜力幹掉。
蘇藥看著啤酒瓶子發呆,心底卻在盤算,她到底喝到多少時,過敏才會爆發。
秦衍慵懶的坐在沙發裏,冷漠的注視著她的臉,蘇藥有酒精過敏症,別說是一瓶啤酒,就是一滴酒也能要了她的小命,可她偏偏拿起酒瓶,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
四周傳來嘖嘖叫好的聲音,秦衍隻覺怒火攻心,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酒瓶,就摜到地上,頓時酒花和玻璃渣四濺,嚇得那還在灌酒的女人目瞪口呆。
“你幹什麽?你不是讓我喝酒嗎?”蘇藥氣憤的又拿起一瓶啤酒,剛到嘴邊,就又被秦衍摔到地上,場麵非常尷尬。
秦衍氣得咬牙切齒,漆黑若夜的深眸氤氳著怒火,“蘇藥,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為了錢你他媽的連小命都不要了是不是?”
蘇藥的唇角溢出一抹苦笑,“秦先生,你都說了,我們這種女人隻要給錢就能上,今天你不過是要我喝個酒,隻要你再出十萬塊,讓我上床我都……”
“啪!”的一聲脆響,臉頰上傳來火辣辣的劇痛,口中滲進淡淡的腥甜,秦衍終於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了她一巴掌。
秦衍看著她緩緩站直身體,心口傳來撕裂般的疼痛,蘇藥,還真是不肯放過他。
他失望的盯著眼前的女人,嘴角劃出冰冷的弧度,“蘇藥,十萬塊,你值嗎?”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人群中。
她扭頭就衝進洗手間,跪在馬桶前,嗷嗷的狂嘔不止,秦衍說的沒錯,就剛剛那幾口啤酒,足以要了她的命。
酒精如同千萬隻嗜血的毒蟲,鑽進她的血管,滾燙的皮膚開始泛起紅斑,“蘇藥姐,你怎麽了?”一同賣酒的小妹來上廁所,見到跪在地上的她,一把將她扶在懷裏,才發現她的臉已經腫成了大包。
“小菊,幫我弄一瓶米醋來。”她含糊的吐出幾個字,心跳卻不斷加速,小菊火速跑到後廚房,抄起醋瓶子就往回跑,“蘇藥姐,給你,快喝!”
她咕咚咕咚幾大口就灌下了半瓶子,然後又是一陣酸惡湧了上來,就這麽翻翻複複了幾次,胃裏的酒精終於被她折騰出來,狂跳的心也漸漸平緩。
“謝謝你,小菊……”她有氣無力的攥著醋瓶子,身上早已酸臭不已,“蘇藥姐,你可嚇死我了,既然知道自己酒精過敏,又為什麽要喝酒啊?你和剛才那個帥哥是不是認識啊?他好像還沒走,剛剛我去拿醋時,他就坐在剛才的沙發上,一副生人勿擾的表情,很恐怖!”
心頭一酸,眼淚竟決了堤似的狂流不止,蘇藥抹了抹眼底,“小菊,我沒事,不用擔心,你幫我和經理請假,我先走了。”
小菊點點頭,望著她的背影,唏噓不已。
可自從那一天起,她再沒有見過秦衍,自己的生意卻特別好,一連幾晚,都有人指名要她去送酒。
包房中坐在正中的年輕男人,正是她的金主,蘇藥陪著笑臉去致謝,“先生,喝不喝的完這麽多酒?要不要少點一點?您昨天點的酒還存在我們酒窖裏呢?”
男人俊雅的臉上,揚起淡淡的笑,“沒關係,今晚照常來二十打,我朋友多,喝不完就繼續存你這!”
“哎呀,那感情好!您慢慢喝,有事您叫我!”她小心站起身,那男人卻關懷備至的說,“不用了,你不用陪著,我們會自便,你不如早點下班?”
能早下班當然求之不得,可這金主的口吻怎麽這麽怪異?
她正連連道謝著出去,卻聽身後有人對金主抱怨道,“康特助,你說秦總每晚叫咱們來喝酒是為什麽?這麽多酒咱們哪輩子才能喝完?”
康喬用眼睛狠狠夾了那不長眼的家夥,示意他閉嘴,眼見蘇藥出去,才開了口,“怎麽秦總讓辦的事,你有意見?我又沒讓你全喝完,不想升職,你就繼續發牢騷!”抱怨的人立刻偃旗息鼓,不敢再說話。
站在門外的蘇藥頓時愕然驚住,他們口中的秦總難道就是秦衍?他為什麽要幫她?
蘇藥魂不守舍的回到洗手間,心裏就像打翻了佐料瓶,五味雜陳,什麽滋味都有,亂作一團。他為什麽要幫她?每天二十打喜力,那可是她整整一星期的業績。
她恍惚間,竟莫名走到了歐蒙大廈,那裏是他上班的地方,如今的他再不是終日為生計奔波的窮小子,卻成為了歐蒙集團的少東,也許這就是命運弄人,終究還是讓他們成為陌路人。
隻聽一聲驚雷,天空竟突然下起了暴雨,蘇藥急忙跑進大廈的停車場避雨。
停車場裏,銀色的沃爾沃居然還在,見不到人,能看看他的車也好,她不禁自嘲起來,自己居然睹車都能思人。
蘇藥的心髒驀然一緊,銀色沃爾沃旁倒著一個人,那人一身灰色西裝,渾身都在微微顫抖,那人會是誰?為什麽倒在地上?
蘇藥慢慢靠近過去,那人背對著她,高大的身軀不停的發抖,他幾次試圖站起來,都是徒勞,熟悉的背影、墨黑的頭發,那是……
“阿衍……”蘇藥不顧一切的撲上去,跪坐在他麵前,扶起他還在顫抖的身體。
一波又一波的劇痛,從膝蓋上傳過來,秦衍痛苦的想要死去,這七年來,每一次的雨夜,他都飽受折磨,她溫柔焦急的輕喚,讓他的意識漸漸清醒起來。
他睜開虛軟的眼眸,竟見到蘇藥,秦衍一把推開她,“你……你怎麽在這?滾!我不想見到你!”尤其是現在,比任何時候都不想見到她。
他推她的力氣極大,她的身體仰到地上,後腦勺磕到地上,登時傳來火辣辣的痛感,蘇藥顧不得自己,拚了命的爬回來將秦衍又抱在懷裏。
蘇藥卻被秦衍再次推開,“阿衍,求你別動,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也知道你恨我,但請你現在別激動,你的身體受不了,你是怎麽了?哪疼?等你不疼了,再趕我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