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望舒到底還是聰明,三言兩語就把自己擺在了寬容大度的高度上。
“既然大家都出門了,那麽算我做東,請大家去城郊的梅林裏,賞雪品酒,新雪初晴,必定別有風味,如何?”花望舒邀請道。
“好啊!好啊!”季梓薇興衝衝地要去,是第一個積極響應的。
在場諸人,以江慕雲為大,季崇澤是聽他的。
再者還有於榮錦,在這些人的麵前,她沒有說話的份兒,能仰仗的也隻有林知晚了,因此,她是等林知晚發話的。
唯有季梓薇,是不受控製的一個。
林知晚目光深遠,望向前方,見新雪覆蓋著汙泥的路麵,感歎萬千。
“這場雪下的真好,足以把今年所有的肮髒、悲痛,全都埋葬,讓人們卸下後背所有的沉重,邁向新的一年……”
“又在胡說什麽……”季梓薇咕噥著,十分不滿。
季梓薇這個榆木腦袋聽不懂,但是有人能聽懂。
季崇澤眼中浮現出悲傷,握緊拳頭,冷聲道:“梓薇,回家。”
唯有季崇澤,能聽懂林知晚所說的意思。
關於季元薇的仇恨,林知晚從來都沒有忘記。
別人都可以忘記,季崇澤這個兄長怎麽可以忘記呢?
他們不想讓季梓薇卷入這場風暴之中,可季梓薇也糊塗,從來都聽不懂季崇澤的暗示。
季梓薇感到不可思議,林知晚說了幾句雲裏霧裏的話,就把他哥給蠱惑了?
“哥,你……”
“回家!”
說罷,季崇澤就拉著季梓薇,強勢把她塞進了季家的馬車,然後走過來,跟眾人道別。
最後,季崇澤的目光落在了花望舒身上,笑意不達眼底。
“花小姐,既然你有心,不如就把這壇好酒送給王爺和郡主他們夫婦二人,我們兄妹走了,你和於小姐留下也多有不便,王爺夫婦二人在一起甜得很,旁人想插一句話都難呢。”
這最後一句話,季崇澤說的足夠痞氣,完全符合他在外麵樹立的痞痞公子哥的形象。
這樣的語氣,也讓花望舒挑不出任何錯處,隻覺得尷尬,臉紅。
人家夫妻兩口子去賞雪飲酒,有兩個大電燈泡算怎麽回事?
花望舒尷尬地要命,連笑容都僵硬了。
已經被季崇澤推到一個下不來的高度上,花望舒隻能硬著頭皮,笑道:“這桃花酒本就是送給王爺的,郡主也在,那便好事成雙了,我們……改天再來叨擾。”
不順著季崇澤的意思,那不就把險惡的居心顯露出來了嗎?
花望舒是個聰明人,她從不辦這種丟麵子的蠢事。
迫不得已,花望舒將桃花酒交給了林知晚,還得賠著笑臉。
“這可真是一壇陳釀啊!”林知晚歎道。
季崇澤勾勾唇,轉身上了馬車。
季家的馬車正要離開,是林知晚叫住了。
“等等。”
林知晚幾步走過去,掀開車簾,將桃花酒遞了進去,還笑著跟大家說。
“看得出來,季小姐很喜歡這桃花酒,你們有事要回家,不能一起去梅林賞雪飲酒,那我就借花獻佛了!”
收到酒的季梓薇感到莫名其妙,她並沒有看到,花望舒眼角那隱去的憤怒之色。
林知晚回到江慕雲身側,笑盈盈地望著花望舒,似有些不好意思:“花小姐,不會怪我擅作主張吧?”
花望舒強顏歡笑:“怎麽會呢?好酒也要有人賞識,季小姐喜歡,那這壇酒才有價值。”
“花小姐不怪我就好,改天,改天我和王爺請花小姐來府中做客。”
林知晚一臉的天真無害,把花望舒快要氣出內傷。
這壇好酒本就是花望舒要送給心上人的,卻被季崇澤那麽一說,還便宜了林知晚一份。
林知晚這一招更狠毒,直接把酒送出去,讓花望舒眼睜睜地看著,她精心準備的好酒,心上人卻一口都喝不到……
最毒不過婦人心!
江慕雲腹誹著,卻望向林知晚,露出迷人的笑容,聲音醇厚。
“若是大家沒事,本王便要和晚晚用晚膳了,晚晚,你一定餓了吧。”
奈何,他愛極了晚晚為他爭風吃醋的模樣,他愛極了晚晚這蛇蠍心腸!
林知晚也轉向江慕雲,笑眼眯成一條線。
兩人你儂我儂,眼中沒有其他人,這不是變相地催大家趕緊滾蛋嗎?
盡管不情不願,大家也都識相地走掉了。
“終於清靜了!”
林知晚掃了眼幹淨的大門口,輕籲一口氣。
她忽然感覺到一道纏綿的目光在注視著自己,讓她緊張得頭皮發麻,抬頭就是滿麵笑容,“王爺,我也告辭……”
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站在她麵前的江慕雲越走越近,幾乎貼著她的身體,逼著她快步後退,後背都貼在了大門上。
退無可退。
她抬眼,江慕雲那雙勾魂攝魄的雙眼近在咫尺,視線糾纏之時,心跳也亂了。
此時,江慕雲伸出左臂,手撐在門上,俯身低下頭,與她的視線平齊。
周遭的下人、門房,看到這樣曖昧的姿勢,也都呆住了。
“快走!”
見慣了大場麵的管家反應快,呼扇著手,用氣音催促著下人們快進府。
眨眼間,慕王府門口隻剩下他們二人。
那雙琉璃色的眸子,甜膩地笑望著自己,讓林知晚沒由來一陣慌亂。
雙手往後撐,貼在了大門上,冰冷的觸感讓林知晚有了一絲清醒,討好地笑道。
“王爺,我也該回家了……”
江慕雲長眉微動,載滿乾坤的眼眸變幻著光彩,距離近到他輕嗬一聲,便能感覺到他呼吸的溫熱。
“你答應的彩頭呢?翻臉不認人?”
聲音壓得很低,一絲一縷竄進她的耳朵,有著酥酥麻麻的體感。
讓堂堂王爺裝聾作啞,配合她和宅門女人們鬥法,還想抵賴?
林知晚咽了咽幹澀的喉嚨,笑道:“王爺,您也隻是舉手之勞,以後,我還能幫您做事,以此抵償,這不可以嗎……”
“這樣嗎……”江慕雲勾勾唇,“不如就按花望舒說的,你陪我去梅林賞雪飲酒,算作抵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