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來,榮妍嫌我喝酒,就……吵起來,然後,蘇姨娘進來了,這之後……”林知行像是想起點什麽,眼中猛然多了幾分清醒,不敢說了。
“是他喝醉了,我說了幾句,他就說要打我!”
於榮妍忽然失控的大喊起來,“蘇媚跑進來,就跟他說,把她打死算了,大不了再換個媳婦!然後我就和蘇媚吵起來,他就動了刀子!”
於榮妍這一番申斥,讓蘇媚更加炸毛:“你還敢汙蔑我!我什麽都沒做,我是進來勸架的!”
於榮妍哭得歇斯底裏:“是她!她一直想搶我的嫁妝,所以攛掇著她兒子來殺了我!她是要謀財害命啊!”
婆媳倆的爭吵,已經讓斷片了的林知行徹底清醒,腦子裏記憶的碎片拚接在一起,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愣在角落不敢言語。
蘇媚還在狡辯,老夫人指著她,揚聲大罵道:“你這個潑婦!你這潑婦!我要把你趕出丞相府,趕緊滾!”
老夫人氣得夠嗆,最近因為蘇媚,府中已經雞犬不寧很久了,今天又搞出來這麽大的事。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讓蘇媚進府!
一家子吵得不像樣,林知晚總結道:“父親,知行說的話,您也聽見了,的確是他酒醉失控,意圖殺人。”
“知晚!”林愈有點語塞,“榮妍不是還好好的嗎?要不……”
盡管再不喜歡林知行,但林愈隻有他這一個兒子,全部的家業都需要有人來繼承。
林知晚似笑非笑,沒有回複林愈,又問於榮妍,“榮妍,有什麽冤屈,一次說出來,錯過了這個機會,怕你以後想伸冤都找不到門!”
於榮妍自然不客氣,又哭又喊:“蘇姨娘想搶我的嫁妝,我沒想到連母親她都這樣貪婪,幾次三番想有霸占之心!如果今天不說,我怕下一次母親就來對付我了!”
母親?
眾人紛紛望向張如棠這個母親,感到不可思議。
張如棠炸毛了:“你是不是腦子也被打壞了?胡說八道什麽?”
“我胡說了嗎?母親從我這裏拿走的金銀首飾也不少吧?母親就敢對天發誓,從沒有說過替我保管嫁妝這種話嗎?”於榮妍聲淚俱下,控訴著。
在這個時候,於榮妍渾身是傷,還為此變成了殘疾,她是弱者,說出的話最有信服力。
張如棠氣得連連發笑,嘴唇顫抖著。
林知晚淡淡掃向張如棠,“若是母親沒有要過榮妍的嫁妝,那母親把那些搶來的首飾還給榮妍便是了。”
“你……”張如棠啞口無言。
還首飾?那不就代表,她真的搶過嗎?
林知晚這張毒嘴,給她挖了個大坑。
如今的張如棠,可不比從前,張氏一族有衰落趨勢,她嫁做人婦,一雙女兒也下場很慘,她唯一能傍身的便是丞相府夫人這個位置了。
至於其他……柳青青接管了丞相府掌家大權,張如棠自然沒有油水可撈,於榮妍那些嫁妝,自然會被惦記上。
張如棠無話可說,林知晚掃了眼臉色鐵青的林愈,看得出來林愈沒有下定決心要重罰於誰,這便跟老夫人道:“祖母,榮妍已經傷成這樣,如果不作處理的話,想必她在丞相府也沒法待下去了。”
瞪著蘇媚和張如棠,老夫人連連拍桌子,氣得頭暈:“如此潑婦,全都休掉!真是……家門不幸啊!”
霎時,張如棠臉色慘白,而蘇媚無動於衷,反正已經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林知晚看了眼老夫人,唇邊勾起一抹淡笑,不去勸慰,反而繼續問道:“那麽,林知行呢?”
在場這三個,一個都不能放過!
老夫人哼哧哼哧的喘氣,盯著林愈看,沒有說一句話。
氣氛一下子沉默了。
事情發生在丞相府,他們怎麽可能大義滅親,讓唯一的孫子、兒子、繼承人去接受重懲呢?
接收到老夫人的眼神示意,林愈沉下臉來,想了半天,這才抬頭看向林知晚,緩聲道:“所幸的是,榮妍性命無礙,否則我就算把自己這把老骨頭交代在這兒,也對不起於家。”
林知晚笑,沒有接話。
林愈攏拳輕咳,稍有尷尬,“沒有造成嚴重的損失,不如……再給知行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然後,他望向珠簾後麵的於榮妍,言辭間透著威脅之意:“榮妍啊,你和知行還得好好過下去,父親也會好好教導他,一定讓他改頭換麵,這樣,丞相府的家業交在你們手中,父親才能放心不是嗎?”
言下之意不就是,將來林知行是要繼承家業的,於榮妍你還舍得送他去坐牢?
一室沉默,於榮妍沒有說話,林愈唇邊浮現一絲笑。
就在大家都認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時候,林知晚那清淺的聲音,讓眾人的心揪起來。
“事情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林愈擰眉,眼中隱隱閃著怒火,瞪著林知晚。
身後那是老夫人、張如棠、蘇媚各異的眼神,有如芒刺在背。
可林知晚麵色平靜,下巴微微揚起,麵容冷傲,繼續咄咄逼人。
“這件事,我是婆家人也是娘家人,當初榮妍嫁進來,於家爺爺能放心,也是因為我在,我不可以偏心,否則日後如何有臉麵再見於家爺爺?”
林愈眉頭蹙得更緊,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那你想怎麽辦?”
做了丞相這麽多年,還沒有人可以冒犯他的權威!
若不是這個女兒跟江慕雲有關係,他恨不得打她幾耳光!
林知晚眉眼清淡,有著一種絲毫不容拒絕的力量:“得給榮妍一個交代。”
所有人靜靜的聽著林知晚的要求,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有所置喙。
林知晚的視線,慢慢轉向林知行,最終落在了林愈和老夫人之間。
“榮妍受了這麽重的傷,就這樣息事寧人,那是我們丞相府在欺負她,所以……如果不想送知行去坐牢,那就得有人付出代價,至少……事情因嫁妝而起,得讓榮妍徹徹底底放心她的嫁妝才行!”
這話,不就是針對明搶嫁妝的蘇媚和張如棠所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