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柔慧臉上的笑容全無,眼中也沒有方才那種溫柔之色,隻剩下憐憫。

“夢嬪,本宮本想息事寧人,事情就這樣算了,誰也不追究,可你偏要咄咄逼人,那本宮也不能讓郡主受了委屈!”

這話說出口,太後和皇上都頗為好奇的看著季柔慧。

此時,季柔慧將手伸到腦後,從華美的頭飾後麵,取下來一隻簪釵。

當她把簪子取下來時,張緲渺直接從**坐了起來,驚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隻簪子。

太後也驚訝:“慧妃,你這隻簪子怎麽和那隻一模一樣?”

季柔慧微微頷首,看向林知晚,淡笑道:“這隻簪子,是前幾天郡主送臣妾的,她說這是夢嬪賞賜給她的,太過貴重,她根本不敢佩戴,不收也是夢嬪的盛情難卻,恰好碰見了臣妾,便借花獻佛……自打收了這隻簪子,臣妾也十分喜愛,便一直戴在頭上。”

說著,張緲渺已經變了臉色,慌亂的不行,雙手將身上的被子都抓皺了。

“混賬!”太後怒地罵了一句,已經明白過來。

這還用得著繼續審問下去嗎?

方才是張緲渺親口說的,是皇上賜給她,她又轉贈給了林知晚,沒想到卻用這隻簪子來傷她。

可張緲渺卻不知道,林知晚收下之後,扭頭就送給了季柔慧。

皇上也看出了不對,卻仍舊不敢相信張緲渺會利用他的寵愛,忍耐的問道:“這是朕給你的禦賜之物,為什麽會多一個?”

禦賜之物,僅此一份,不可能會出現一模一樣的兩份。

張緲渺慌了,眼淚狂飆:“臣妾……這,怎麽可能……”

“夢嬪年輕,入宮晚,興許不知道,皇家禦用的金銀首飾,都會請專門的匠人打造,為了和民間的雜物混淆,每個匠人都會留下皇家的標誌,一對比便知。”

江慕雲勾勾唇,悠悠的走向桌邊,拿過了那兩隻簪子,自己一眼都沒看,就交給了皇上。

皇上將信將疑的看著江慕雲,江慕雲隻笑:“父皇,兒臣也得避嫌。”

說罷,皇上接了過來,拿著那兩隻簪子仔仔細細對比。

皇家禦用的首飾,都會在上麵留下一個小小的‘禦’字標誌,還有禦用匠人專門的技巧,以免有些人仿造。

皇上低垂著臉,當他再次抬頭時,臉上有山雨欲來的暴怒,望向**的張緲渺,大罵:“你這個賤人!虧得朕這樣信任你,替你周全!”

聽到皇上這一聲怒罵,張緲渺嚇得劇烈一抖,嘴角都在抽搐著,忽然跪在**,放聲大哭。

“臣妾知錯……方才,臣妾和郡主發生口角,一不小心,就傷了自己,這才……是臣妾太小心眼了,讓郡主蒙受冤枉……求郡主原諒,求皇上喜怒……”

看到張緲渺這副死不悔改、還在嘴硬的樣子,在場眾人都十分嫌惡,尤其是太後。

太後氣得不行,狠狠地剜了張緲渺一眼。

到現在,張緲渺還要誣陷,是林知晚激怒了她,才鬧到現在這個地步。

隻聽得一聲慵懶的笑,“晚晚也沒有證據,她也無心申辯,事出何因,還不全憑著夢嬪的一張嘴!”

那是江慕雲,幽然淺笑的望向張緲渺,讓張緲渺不由得瑟縮了身子。

江慕雲這已經是婉轉的說辭,實際上,這簪子一真一假,皇上剛才那麽憤怒,是因為那隻沾血的簪子上沒有任何印記,他便知道是張緲渺偽造出來,蓄意陷害的。

江慕雲不把這事挑出來,是因為還要顧全皇上的顏麵和感受,畢竟,皇上對張緲渺的新鮮勁還沒過,不忍心狠心處罰。

倒是這樣一點,江慕雲就逼著皇上不得不對張緲渺做出一些什麽懲處來,也算是為林知晚平反了。

皇上的臉色陰沉,“即日起,夢嬪不準出寢宮,無召不得覲見,自己好好反省。”

“皇上……”張緲渺梨花帶雨。

太後眯著眼,看過去:“怎麽,夢嬪還有什麽不滿?”

這樣的懲罰已經夠輕了,太後心裏自然不滿,卻和江慕雲一樣睿智,知道要顧及皇上。

皇上能做出這個決定,也算是忍痛了。

張緲渺噤聲,隻低聲抽泣著,不敢再說。

江慕雲微一勾唇,“父皇,晚晚平白受了驚嚇,也著實可憐呐……”

皇上神色和緩下來,看向林知晚時,眼神中含著些許歉疚,想要給的補償,自然也更加豐厚。

“知晚受委屈了,朕這心裏也過意不去,這樣吧,知晚長日陪伴太後,朕也該感謝,就賞賜給知晚,黃金百兩,城中宅院兩座……”

見皇上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那麽多好東西要賞賜給林知晚時,林愈的眼睛都直了。

皇上說完,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問:“知晚,你看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皇家恩賜,都賞了這麽多,想必丞相府將來給她的陪嫁都不會有這麽多,她還能不滿意?

林知晚抿起笑容,恭敬行了一禮,謙恭道:“臣女多謝皇上厚愛,隻是……太過貴重,臣女不敢接受。”

“這有什麽,你將來和慕雲在一起,朕給你的會比現在更多……”皇上說出這話來,十分有底氣。

畢竟,現在江慕雲是他的左膀右臂,厚待江慕雲喜歡的人,也是皇上籠絡這個兒子的一種手段。

“臣女多謝皇上,隻是這些金銀錢財,並非臣女所愛。”林知晚婉言拒絕了。

“知晚啊,你……”林愈有點著急了,他怎麽生了這麽傻的一個女兒,到手的肥肉竟然還要退回去?

皇上凝望著她,倒是沒有生氣。

太後來幫襯:“知晚,你想要什麽?隻要不算過分,皇上啊,都一並賞了吧。”

太後心裏清楚,林知晚是個很有分寸的人,她不會提出無理要求,這才敢放這種話。

林知晚頷首,再一抬頭時,臉上掛著笑容,“今年,臣女想出一趟遠門,看一看這天下的綺麗山水,看一看這人間的美好模樣,不想讓自己的眼界,僅僅局限於盛京城、丞相府這巴掌之地……隻是這個夢,需要一塊去哪裏都暢行無阻的令牌,臣女鬥膽,請求皇上恩賜。”

說完這話,江慕雲深深凝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