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晚不以為意,淡淡笑問:“汪起是皮外傷,李豐是真的起不來,相比之下,誰更狠毒一些?”

“……”馮瀅不說話了。

對於虎嘯營的老兵,馮瀅是有感情的,她認為這些人心地善良,勇敢堅韌,從未想過,遇到了新兵,就這樣容不下他們嗎?

可馮瀅絕不輕易偏袒老兵,因為新兵是林知晚和江慕雲所帶領的。

馮瀅夾在中間,也實在兩難。

而林知晚也沒打算為難馮瀅,隻是讓她辯清是非,看清人心!

招到了一支醫護隊伍,林知晚還向上申請,分了一間房,給這些人安排了一個集中辦公的地方,名為軍醫處。

江慕雲忙著整頓軍營,林知晚也待在軍醫處,從早忙到晚。

直到天黑透了,林知晚才拖著疲憊的身子,照例背著自己的小藥箱,往回走去。

每晚上,江慕雲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回去休息,因此她就固定了自己的時間。

這裏的醫藥資源匱乏,沒有盛京城那麽方便,他們帶來的那些醫藥實在有限,於是林知晚就想了一招,把這些醫藥也做成藥丸,小小一顆功效極大,還容易保存。

這裏的大夫大多都是半吊子,於是林知晚全程手把手的教,今天是乏累極了。

回去的路隻有一條,繞過最大的訓練場才能回他們的房間,可林知晚實在走不動了,就穿了一條小路。

虎嘯營占地麵積很大,還有很多沒有利用起來的房屋,空下來沒人住,就成了存放兵器、物資的倉庫。

從倉庫之間的小道穿過去,就能直接到達住處。

平時天色太黑,林知晚不敢走,但今天確實是累。

而且,聽到士兵們訓練的聲音時不時的傳來,附近還有提前休息的士兵的說話聲,林知晚也知道,軍營重地不會有什麽問題,這一次便大膽的走了。

倉庫是由幾大間屋子組成的,每座房屋之間都有一條兩人寬的過道。

剛進去沒什麽,越往中間走,越發黑,高聳的房屋擋住了月光,林知晚幾乎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這讓她心中緊張不已,手心都出了濕汗。

她緊張得快要忘記呼吸,加快腳步,趕緊往外走去。

慢慢看到了地上的影子,抬頭就是天上的月光,隔著稀疏的樹木還能看到遠處來回走動的士兵,林知晚這才鬆了一口氣。

穿過前麵這排樹,就能回去了。

他們房間周圍,守衛很多,看到了人,她就不怕了。

她在心中給自己壯膽,忽然間,聽到身後有輕微的腳步響動,她的心猛然一沉。

不管是什麽,她拔腿就跑。

然而,她還沒跨出一步,就被人從身後捂住了嘴巴,不斷地往後拖。

林知晚驚恐的睜大雙眼,看著天上那無動於衷的月亮,鼻翼間縈繞著這人身上的汗腥味,還能聽到此人哼哧哼哧的喘氣聲。

這應該是個士兵,而且沒有什麽作案經驗……

這個人一手捂住林知晚的嘴巴,不讓她大叫,另一手勾住她的脖子,拚命往那黑暗的過道中拖去。

林知晚感覺呼吸不暢,身體不受控製的任由他往後拖著走。

沒想到竟然在虎嘯營,還是在她的住所門前,就被人綁架了!

滿身的疲憊一掃而光,林知晚渾身的血液都在緊張著,沸騰著,令她思索著逃生之路。

她的目光忽然冷了下來,由著那人拖著走,可被那人忽略的雙手,卻在腰間摸索著什麽。

人在最危急的時刻,哪怕再弱小無助,也會在某一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林知晚使了勁兒,快速往後退幾步,用腳後跟狠狠的踩上了那人的腳背。

“唔……”

那人疼得想叫沒叫出聲,手倒是不自覺地鬆了一下。

就在這個時機,林知晚抬高手肘,猛地往後一擊,敲得身後那人下巴吃痛不已,在那個時刻放鬆了警惕。

林知晚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越在這個時候越要鎮定。

她猛然轉身,看清了這個士兵的臉。

穿著兵服,相貌普普通通,正疼得捂著下巴,惡狠狠地瞪她。

她確定不認識,往日無怨,近日無仇。

隻是無論如何,她總得先自保,不能等這人緩過來,否則她連這巷子都逃不出去……

林知晚已經在他不注意的時候,拔掉了手中瓷瓶的塞子,暗暗等著。

這士兵稍稍緩了過來,恨得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擼起袖子就朝她撲過來。

瞧見這士兵撲來,林知晚的目光發冷,抬手將那瓷瓶中的粉末朝他臉上撒去……

“啊!”

那士兵捂住雙眼,眼睛上火辣辣的疼痛,令他顧及不到其他,痛得快要發瘋。

林知晚忙往後退幾步,走到光亮處就大喊道:“救命啊!”

方才,那士兵突然的叫喊聲,就引起了周遭巡邏士兵的注意,再一聽林知晚的呼救聲,巡邏士兵和守衛們循聲匆匆而裏啊。

就在他們的房間門前,圍了很多的人,大家都匪夷所思地盯著這個被五花大綁的士兵。

這個士兵的雙手雙腳已經被捆上,像是一頭待宰的豬似的,倒在地上鬼哭狼嚎。

他的雙眼大大的睜著,紅通通的,還流著血,已經被林知晚的毒藥給毒瞎了。

馮瀅聞訊,急忙趕來,急忙問林知晚:“知晚,你沒事吧?”

林知晚無力地搖搖頭,什麽也沒說。

剛才出了一身熱汗,現在夜風吹來,冷得厲害。

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馮瀅瞪著地上這個士兵很久,終是朝周遭士兵發怒了:“究竟怎麽回事!”

一個士兵回道:“郡主從軍醫處回來,抄了小道,士兵呂進意圖綁架,是屬下等無能,沒能保護好郡主,幸好郡主機智過人,先發製敵……”

那些廢話,馮瀅再沒有聽進去,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隨手抽出一旁士兵腰間的長鞭,狠狠地抽打著地上的士兵呂進。

一鞭又一鞭,是那種發狠抽打、每一鞭都皮開肉綻的憤怒,周遭都靜了下來,大家看的心驚膽戰。

雖說馮瀅這人大大咧咧,但心地善良,從來不隨便處罰手底下人,最多也就是派人打幾下就完事了,可今天……大家可算見識了,最狠不過婦人心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