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晚想打聽江慕雲的下落,這也是情理之中,蕭澈並沒有多少驚訝,隻是同情的望著她,將自己知道的娓娓道來。

“我聽說,虎嘯營已經派出很多人去找,但是都沒有什麽結果,沒過多久,你們南越有一位老將,姓吳的都尉,他帶兵去了虎嘯營,他是為了重新整頓軍營,但是有一位鄭大人似乎處處都給他使絆子,想在虎嘯營中占有一席之地,這兩人鬧作一團,虎嘯營的情況也不容樂觀,怕是他們爭權奪勢,自顧不暇,沒有空閑去尋找慕王爺……”

蕭澈輕歎一聲,“實際上,我們派人去清理戰場的時候,也曾尋找過,但都沒有什麽音信。”

將自己知道的都說完,蕭澈就發現林知晚實在是太過平靜,眼眸中沒有一點波瀾,這便寬慰道:“慕王爺是個很有謀略的人,他能從王將軍的眼皮底下逃走,他也一定能活下去,你應該相信他。”

江慕雲的神勇不假,蕭澈他們聽說了當時的情況,全都驚歎不已,但是話說回來,當時江慕雲已經受了王答力兩掌,北燕人都知道王答力出手的狠勁兒,被他打了兩掌,又有多少活命的幾率?

這番言辭,蕭澈也隻是安慰林知晚罷了,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江慕雲抗不過來。

林知晚輕輕笑了,抬頭看他,“虎嘯營大亂,北燕是想乘勝追擊,從邊境打開一個口子,踏平南越嗎?”

她沒有再提江慕雲。

蕭澈恢複正色,嘴唇輕動,“你知道,這不可能。”

別說踏平南越這種大話了,就連占領三十裏鎮,北燕都不敢。

現如今,南越、北燕、後蜀這三國都在一個天平上,一方任意胡為,就會打破平衡,攪得天下大亂。

誰都不敢貿然先動手。

該說的也都說完了,蕭澈看了看她,眼中有幾許無奈,這便起身要走:“郡主,你多保重。”

身為北燕人的他,絕不可能說出可以相救的話,能做的也隻是不去為難她。

房門被打開,蕭澈已經邁出門檻,卻感覺到一隻柔軟的手漸漸抓緊了他的胳膊,溫柔的聲音透著堅定的力量,在求他。

“第一次見麵時,你在南越皇宮的宮道上拉了我一把,後來我和慕王爺有難,你依舊出手相助,蕭大人,你幫人幫到底,幫我找找他吧。”

那樣溫柔明澈的眼神,如同山間清泉緩緩流過心扉,讓人不能拒絕,蕭澈想了又想,為難地隻是一件事。

“隻是,虎嘯營發動了那麽多人,他們都……”

他們都沒辦法找到江慕雲,興許早就死了。

蕭澈說不出口,而林知晚十分堅定,“他不會死的,蕭大人,幫幫我。”

蕭澈長吐一口氣,終是答應下來:“我去找,但是郡主,你不要抱有太大希望,人活一世,是父母和上天的恩賜,絕對不能拿性命開玩笑。”

聽到蕭澈應聲,林知晚放心地笑起來,慢慢的鬆了手,行了一禮,隨即輕道:“輕生是小孩子才做的事。”

蕭澈點點頭,剛轉頭想走,卻又猶豫著看她,“郡主,你為什麽認為,我一定會幫你找人?”

從林知晚開口求助的眼神中,雖是無奈和可憐,但蕭澈也看到了自信,換句話說,林知晚沒有做過失望的準備。

她憑什麽這樣自信?

林知晚輕揚唇角,淡淡微笑:“你又為什麽認為,我有那個本事防備皇後和巫師?”

蕭澈想了想,隻是用一個玄之又玄的理由。

“直覺吧。”

林知晚低垂著視線,“那我也是這樣。”

蕭澈愣了一下,隨即搖頭笑了。

真是一個聰明的姑娘。

“蕭大人,請問你們北燕,最為信奉的圖騰或者聖物,是什麽?”

林知晚的忽然發問,令蕭澈皺了一下眉頭,脫口而出:“鹿,怎麽了?”

林知晚抿起一絲笑容,雙眼散發著自信而明亮的光,“當然是保命了……”

陽光從屋子裏一點點褪去,天色暗下來,月光在窗欞上投下一片樹影。

從天亮到天黑,床頭倚靠著的那道身影幾乎沒有動過,像是一尊塑像。

自蕭澈離開後,林知晚就倚靠在床頭,神色鬱鬱了好半天。

她也沒有哭,因為她相信,江慕雲一定在世間的某個角落,安然的活著。

但她也笑不出來,因為她至今還沒有得到江慕雲的消息。

她沒事,隻不過……想一個人發會兒呆。

“郡主,能吃飯了!”

胖宮女一向充滿熱情的嗓音喚醒了林知晚,隻見她進來,送來了今夜豐盛的晚餐。

吃過一餐飯,胖宮女收走了餐盤之後,林知晚站在門口,已然恢複了正常,她在細細思量著。

她的目光落在了門口上,那一堆用於煎藥的木柴、樹枝上,忽然緩緩露出了笑容。

林知晚在北燕皇宮,是既來之則安之,而皇宮中還有一個人,每天是抓心撓肺的想轍往外跑,那就是蕭柔兒。

蕭柔兒又坐在宮殿外的廊下發呆了,她望著那片美麗的星空,心裏愈發難過。

江慕雲怎麽樣了,傷好了嗎?

是不是和她一樣,在星空下麵發呆呢?

蕭柔兒捂著自己的腦袋,忽然大喊了一聲,嚇壞了跟前伺候的宮人們,樹上的葉子都震顫下來兩片,飄飄悠悠的落在了她腳邊。

待在這皇宮裏,真是,寂寞如雪啊!

諸薩巫師很敬業,沒兩天的功夫,就從天神那裏問出了‘邪物’所在的方向。

在諸薩巫師的帶領下,他身後跟著以蕭何為首、後宮嬪妃、百官、宮人……呼啦啦的一大幫人,在皇宮裏兜了幾圈,最終一路衝進大福宮,林知晚院子所在的方向。

在其他地方,諸薩巫師一直保持清醒,一踏進大福宮就開始輕微的顫抖,翻著白眼往林知晚的院子走去,直到門口時,他抖得像是個八爪魚,在開門的一瞬間,忽然定睛,朝裏麵一指,大喝道:“妖物就在這裏!”

年久失修的小院子,自打修建起來後就沒有進過這麽多貴人,今天簡直是開了光似的。

一時間,裏裏外外被圍得水泄不通,小小的院子裏擠滿了人。